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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鬼使黑篇·善恶终有报 ...
世上最恐怖的是什么?
这是能从不同维度解答的问题。
或许每个人给出的答案都会不同。或许每个人在生命的不同阶段,都会得出不同的答案。
还是小孩子的舒芷会在漆黑的雨夜里躲进被窝,那时候外面的雷电是世界上最恐怖的。
后来她上学了,班主任透过教室后门玻璃的死亡凝视是世界上最恐怖的。
再后来她渐渐长大。某一天被人发现她有修炼天赋,由此迎来人生巅峰。亲生父母都是普通人,后代却具备修道血统的案例相当罕见,一百万人里才会出现一个案例,用奇迹来形容都不过分。
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就像星星一样把她捧在天上,成为修炼者后更是被给予厚望。或许现实会让她遇到许多挫折,看似光鲜的修炼之路实际充满着危险与挑战,可是拥有着友情、亲情、爱情的舒芷什么都不怕,因为她拥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财宝。
那个时候,她认为失去这一切是世界上最恐怖的。
直到19岁那年,她所认为的世界上最恐怖的事成为了现实。而她那个时候,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正恐怖的是什么。
——人心。
那次意外手腕被刺入封神钉,她失去所有修为被师门放弃后回家。那时她才明白自己骗了,从头到尾都被这些人骗了!
亲情友情爱情?!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她的世界是镜花水月,是这些人用伪装所构筑出来的世界。当她失去所有修为,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时,这些人一瞬间撕破自己的伪装,露出疯狂扭曲的嘴脸,像吃人的猛兽一样一哄而上扑过来,将她踩入尘土、将她践踏至泥潭、让她永永远远无法翻身,这些人才稍微露出一点满意的表情。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变成这样?她却毫无所觉。
这些年舒芷总是会想这个问题。
——或许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舒芷很明白,大小姐的身份足够他们用尽一切办法讨好。而舒和瑞从小到大就没抱过她几次,直到她被师傅领走才表现得像个父亲。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着一个很显然的结果。
什么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这一切都不过是谎言!
地狱之门从此敞开,折磨着她让她痛苦万分,却不把她拖入地狱。上方时常有光,但那不过是短暂停留的流星,带给她片刻的光与希望,却永永远远无法拯救她。
在遇到田中穗子之前,她无数次用菜刀对准熟睡的王卓裕,又把刀刃对准自己。可无论是杀人还是自杀,她都没有勇气。
天之骄女陨落,从此沦为凡人受尽欺凌,听起来就很想让人参一脚不是吗?她挣扎过,逃跑过,最后着折磨得身心俱疲,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在穗子出现时,她想,或许就这么和穗子一起堕落至邪道也不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希望,如果想要打破绝望,只有让自己变成绝望本身。
坠入邪道,前路将会一片黑暗。但后退也已无路。
所谓正道,她已经没有力量去坚持。而所谓的恶鬼,也不过是和她一样的可怜人。可笑她曾经看不起恶鬼,见之必杀,现在却需要恶鬼来拯救她。
为什么她的生命里总是会出现这种讽刺的事情呢?舒芷想不通。
直到,真正的希望出现——
出发前,百名取为她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每一处都仔仔细细检查,力求做到完美。这个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存在,像凡间随处可见的平凡人考究着每一个细节,堪称龟毛。
心中升起难以言说的悲伤。一个素昧平生的人能为她做到这个程度,而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甚至是她的至亲,却亲手地把她推向地狱。
女孩子低垂的侧脸那样美好,像温润的玉,美丽却不张扬,周身散发着超脱世俗的慈悲之光。
舒芷差点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圣光闪了眼睛。
满足了自己的强迫症,百名取终于满意地点头。见舒芷的神情,略微思索,随后像个老干部一样拍拍她的肩膀,“不用害怕,有我在。”
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
嫉妒是原罪。
或许有人已经忘了。时隔九年,沧海已成桑田,但这并不影响那尘封的回忆在今天苏醒。
命运何其不公,明明都是普通出身,为什么偏偏她能拥有能够一步登天的运气?
最初只是难以言说的不甘和怨怼,不知何时,看到她整天不知愁滋味,高傲天真,那目光永远像高高在上的神俯视凡人,那心中的怨怼,最终化为嫉妒。
舒芷像天空中翱翔凤鸟,高高在上光芒万丈。而ta在尘埃中仰视天空,最终只能被尘埃掩埋。这不公平!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ta也想要成为人上人,想要拥有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她消失了该多好!如果没有她该多好!如果让她从云端坠落,ta一定会让她体会世界上最沉重的恶意——命运的残忍!
——那么,我给予你力量吧。
神秘人倾听了他的愿望后,把封神钉交给了ta。Ta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根本没有付出任何代价就到手了。牙根咬得咯吱咯吱作响,ta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ta心中是恐惧的。
可想到即将降临到舒芷身上的命运,ta就忍不住发出喜悦的狂笑。那一瞬间,ta扭曲的嘴脸比下水道的蟑螂还要更恶心丑陋。
这便是一切的开端。
*
大门两边站着的人各有心思,但主人和佣人都扭曲着脸,差点没在脸上写着“我要弄死你”五个大字,倒是出奇一致。年老的是想起多年前,舒芷每次回家他们都得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在这里候着,实则背地里恨得抓心挠肝。而年轻的则是不爽舒芷绑了个大佬,立刻就踩到他们头上。
褪去伪装,他们这时的样子才是当年他们内心的真实面貌。——这副因嫉妒而扭曲的丑陋面貌。
王家那边倒不是因为舒芷的历史,而是看到舒芷人模狗样装腔作势地下车,动作优雅,一举一动都是曾经她作为天之骄子的面貌(百名取灌输了半个多小时的理论,又紧急训练了一下,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主要还是因为舒芷自己没有忘)。
她牵着儿子,神情淡漠。那美丽少妇让王丽珊一时间都没认出来是谁,愣怔之后,怒火更甚。
舒芷的样子开场就无形中示了一波威,虽未开启嘲讽,但嘲讽指数破万。足够让人脑补出一万字潜台词,杀伤力突破一万点,成功气死在场所有人。
偏偏有个惹不起的大佬像个煞星杵在一边,这群人敢怒不敢言,屁都不敢放一个,又气又妒。
百名取对这个效果很满意。喜欢下马威是吧?啊?
呵,辣鸡。
浑身散发着“我很吊我是大佬你小子活不过今天”的气息站在一边不说话,她深知装逼套路,一个话多的装逼犯,不是合格的装逼犯。
但即使百名取不说话,她的存在感都像黑夜的灯塔,浑身散发着高亮的光。她打扮得人模狗样,自带三分社会高层人士的不威自怒,气势怎是一个狂狷霸跩,空气都因为她的出现变冷,开场就在气势上以高压状态碾压过去。不得不说她的倾情演绎效果拔群。
她状似随意地环视一圈,众人情不自禁地绷紧了皮,有人甚至被她的“王霸之气”震到,情不自禁后退踩到了后面人的脚,一个没站稳屁股着地摔了个跟头。
舒何瑞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只警惕地看着百名取,感觉这货大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牛叉一点。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他迷之自信。再看舒芷时,眼中的敬畏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代替。
显然他没得失忆症,当着面总归不能像电话里一样假装失忆。
但到底是脸皮厚,可能作为一家之主需要堪比防弹衣的脸皮,他hold住了,拍拍舒芷的肩膀,装作父女感情很好的样子一把揽住,哈哈笑道:“好,好,回来就好。我们父女很久没有团聚,今天好好聊聊。”
“……”
舒芷本来还能勉强扯一下嘴角,被渣爹接触到的瞬间,她的脸色更冷了。眼睛看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如果给她一把刀,她当场大概能手刃亲爹。田中穗子蠢蠢欲动地把手伸向脑壳上的菜刀。
完了舒和瑞还回过头,和蔼地问百名取:“你叫什么名字?”
百名取似笑非笑,这个表情配上她狂狷霸跩的气势实在过于嘲讽,一句话不说就把该嘲讽的都嘲讽完了。她看了一眼那只搭在舒芷肩上的爪子,舒和瑞只觉得那冰冷的目光如有实质地刺过来,手上的皮肤都能感觉到疼痛,他只得讪讪把舒芷肩上的手收回去。看他识相,百名取这才告诉他名字。
舒和瑞心里一阵冷笑,差点没笑出声。还当是什么厉害角色,这么没有警惕心,把名字这么轻易地说出来,看来今天被打死也活该了。
所以说法外狂徒不愧是法外狂徒,论嚣张还是他最嚣张,其他人都只是个弟弟。
有了底气,他整个人都膨胀了。腰杆也直了,说话声音也中气十足了,看起来唱个《青藏高原》都不在话下。进屋前,这货还端着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地说:“小百啊,你这孩子话太少了,年轻人就应该朝气蓬勃。”
百名取当场就是个冷笑,笑得很大声,完美诠释什么叫目中无人。“什么声音,你们家有老鼠吗?”
舒和瑞:“……”
舒芷她儿子没忍住:“噗……”
舒芷低头拍了一下儿子脑袋,示意他忍住。空气有一瞬间安静,就算是舒和瑞也没想到百名取这个人摸狗样的一开口说话这么难听。
这句话像根刺一样,猛地扎在舒和瑞膨胀得像气球的尊严上,于是脆弱的气球嘭地一下炸了。这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男人瞬间表情扭曲,指着百名取的鼻子,恼羞成怒地喊:“大师!就是她!给我往死里打!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给我打!!”
屋内应声走出两个人。一个穿着道袍的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人,还有一个扛着写着“替天行道”四个大字的女人。男人表情阴冷,女人走姿妖娆,这一前一后走出了一股妖艳贱货的画风。
男人一见着她就抬起下巴,用鼻子看人,高傲得不行。“作人不要太狂妄,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百名取微笑:“对付你们不用留一线,日后牢里相见。我还当舒老这么嚣张,是吃了什么狗胆,敢对我吆五喝六,原来是请了打手。这种专门招摇撞骗的杂碎,倒是和你们很配,杂碎配杂碎,我很高兴你们有自知之明。”
她的粗鄙之语说得那叫一个优雅动听,脸上的笑容毫无破绽,一个地图炮对准在场所有人开火。众人气得心脏发疼,想骂人,但此时又轮不到他们说话,只能把气往回咽。
舒和瑞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怒气攻心,气得要吐血,手指着百名取几乎要抖成帕金森。
而那个本来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人,闻言脸上更冷,一手从女人手里拿过幡,爆出经典名句:“黄口小儿,安敢再次饶舌!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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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鬼使黑篇·善恶终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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