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吉祥物》雨声入南柯

34、返校·百家

　　早晨七点钟，花园里弥漫的晨雾还未彻底散去，无色的露珠在阳光下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它们随着轻颤的花朵滚落，或是与其他露珠混为一体，或是渗进泥土里。

　　家主大人一早就坐在花园里，让石先生给他泡了壶茶。

　　之后就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只看着花朵上的露珠，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

　　即使喝着最喜欢的茶，也丝毫没见到他的眉头松下一点点。

　　七点三十分左右，花园外的佣人过来通报，说是姑灌山的小姐到了，家主点点头，示意让她进来。

　　不一会儿，花园那侧出现了两个人影，百名取和一个不认识的小子。家主抬了一下手，示意石先生暂且回避。因为接下来他们要谈论的内容，不方便告诉外人。

　　即使石先生为百家工作了几十年。

　　石先生依言退下，在经过百名取身边的时候，好奇地看了一眼她身边的少年。

　　……带人回本家？

　　虽然只是短短一瞬间，那少年还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两人目光相交，擦肩而过。

　　男朋友吗？
　　石先生忍不住地猜测。

　　如果是这样，那就只能同情这个分家的小姐两秒钟了，多一秒也不行。

　　百家禁止她谈恋爱。

　　因为在百家工作了很久，大事小事都或多或少了解，他知道百家这个分家的小姐，是个特殊的小姐。大家族的少爷小姐们，就算只是分家，选择自己的姻缘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即使是二十三世纪，一切都和古时没有什么改变。

　　但是在她出生后不久，家主就替那位小姐的父母推掉了一门亲事。在她五岁时，她成为了姑灌山之主，从此之后，与她有关的说亲一概推掉，禁止她恋爱，就是家主定下的规定。

　　在她之前，姑灌山之主也都各有自己的妻子，甚至选择姻缘上更为自由，但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位小姐就不一样了。

　　这其中的内情应该非常有趣，他也曾好奇过，但他知道，这不是外人该知道的。

　　端坐乌木鎏金椅上的中年人手中捏着一只白玉杯，脸色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能看出心情不太美妙。

　　说他是中年人其实有点不准确，虽然他看起来只有四十岁的样子，但今年过了年，就一百五十岁了。他身着玄色长袍，嘴角绷成一条直线，眼神很平静，却又透着不可冒犯的威严。

　　百名取一眼认出他手里的杯子，那是他的大女儿——兰姐送的，也是家主最喜欢用的杯子。

　　“想说什么就说，我想你今天来见我，也不是为了来这里发呆的。”

　　虽然一路上也做好了准备，但一旦面对家主，那些准备好像都变成了空气，想说的东西太多，反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好。

　　百名取单膝跪地，仰头看着家主组织了好一会儿语言，见他有点不耐，她垂下头，道：“请家主，放过般若。”

　　“原因。”

　　堀川国广紧攥着手掌，手心全是冷汗，他站在百名取身侧，紧张得不行。

　　【百家规定第一条：刀剑无须跪拜其他人，只需要认自己的主人。】

　　即使对面是主人的家主，他也无需低头跪拜，这只会白白降低了主人和自己的身价。可以看出百家对待刀剑的重视，毕竟这是世代修剑的家族。

　　但话是这么说，对于第一次实际体验到刀剑的地位的堀川国广而言，这还是太刺激了。

　　百名取：“我不能说他无辜，但即使有罪，也没有那么严重，他只是为我多说了两句话。如果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他……我可以替他承受。”

　　家主听罢，反问：“你又何罪之有？”见百名取抬头，他又接着道：“我又为何要让你承担不属于你的责罚？”

　　百名取一听，来了，此时不演戏，更待何时？这次来，不就是准备打煽情牌吗。

　　她苦笑一声，道：“从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出生在百家……不，只要我存在，不就是罪吗？我将因自己存在于世受一生的责罚，您……难道不同意吗？”

　　“……”中年男人手指动了动。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沉默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空气就如同凝固住了一样。

　　堀川国广不安地偏头看了看百名取。在来之前，他其实有想过帮主人说话，她本就不是个善于交流的人，更别说什么谈判了。

　　【百家规定第二条：在家主前不要乱说话，不问到你，就半个字也别说。】

　　看到百家家主的那一刻，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对主人、对他都没有任何好处。

　　在双方沉默的时间里，家主看了他两眼，第一眼看向本体，第二眼看向他。……不需要解释，他就知道自己是什么。

　　堀川国广在他身上，丝毫感受不到在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凌冽气息，但威慑更甚。和身份地位无关，那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

　　自走入山门，他已经见到好几个灵力比主人更强盛的存在，原本以为与刀剑切磋无败绩的主人，已经是人类中的强者，没想到人外有人，而百家家主，无疑是这些人中最强的。他只需要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能让人感到压迫与威慑。

　　“你知道般若是什么吗？”

　　“和我差不多的存在。”

　　中年男人冷哼了一声，沉声不屑地问道：“怎么？看到他就想起了自己，你同情他？”

　　“般若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也没有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百家没有亏待我。”

　　“你要时刻谨记，他不是你的同道。”

　　她笑了，很轻的一声，像羽毛一样很轻很轻地从耳畔略过，但堀川国广却从这笑声里感受到了沉重的悲哀。

　　小时候，大概七八岁吧，她在藏书阁里看到了一本古书，原来在古时也有和她一样的存在，同样是修炼者，同样是无爱者……

　　“没有人是我的同道，即使有，那些人也都死在传说中了。”

　　都说大道无情，凡人修行大道就要断绝七情六欲，但人若真的“无情”起来，又比别人追寻大道难上千百倍。

　　“所以足够动摇你的般若，不应该出现在你的视野里。”

　　“如果您这么想，未免太小看我了，他还没有能力动摇我。”她直视家主的眼睛，“都说嫉妒由爱而生，可我这辈子都不会懂爱，您知道的。”

　　中年男人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没有说下去，而是话题一转，指向在站在一边的少年付丧神，“那你带这小子来，是想做什么？”

　　堀川国广的神经一下子就绷起来了，他知道，这就是主人带他来的目的——为了让家主看到他。

　　【百家规定第三条：紧张在所难免，但要记住，一定不能表现出来。】

　　也就是要装，要装得很自然，要装得像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刀。

　　堀川国广一脸镇定，并且鞠了一下躬，以示尊敬。

　　“诚意。”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堀川国广，以眼神示意他不要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意思传递过去。
　　“向家主坦诚我最近在做什么。我很久没有回来过了，一些家里的事这两年也不参与，有些人都不知道把我说成什么样了。”她笑着说。

　　“你未曾在意过这些。”

　　“现在也是。”

　　“……”

　　“您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审神者吗？”

　　虽然是这么问，但她压根没有打算听到中年男人的回答。“因为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闷着，一个人入不了道，我是这么想的。”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年都做了无用的事？”

　　一颗炸|弹，就这么被丢了出来。

　　“不，您与长老对我的规定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想，想要入道，就得做一些和以前不一样的事情。”

　　堀川国广依然一脸镇定，但看向百名取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惊恐。主人，不要胡乱接话啊！

　　“就像你为了般若的事情来求我，却没有一点求人的样子？还有你带这小子来，是为了告诉我，你不会听我的安排？两年不见，你倒是有不少长进。”

　　百名取的样子从头到尾都很镇定，倒是堀川国广替她捏冷汗，替她心里着急。

　　家主像是生气了，但又好像没有生气。

　　如果说是生气，他的气息未曾变过，如果说没生气，那语气听起来也确实生气了。堀川国广只能感觉他暂时并不想惩罚或是训斥主人，但……

　　“我会听，但是不会全听。”

　　堀川国广一口气提上来。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我知道，我说了实话不是吗？如果我说，一切都听您的，您信吗？”

　　“果然长进了不少。”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家主咬字很重，尤其是“长进”二字。

　　“……”少年付丧神的内心忽然间异常平静，因为已经不会更差了。

　　“为了我的良心能安生，我知道就算我说了这么多，您也不见得会松口。但我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过来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
　　“您一直告诉我，我这一生都不能有伴侣。这一生我只能修道，修正道，修极道，您是对的。但是您还记得三年前，我高考结束后，去日本呆了一段时间吗？”

　　“你回来之后就变了…兰儿似乎知道什么。”

　　家主当然记得，他还知道这丫头在日本发生了什么事，那件事使百名兰主动泄露了秘密。

　　至于到底发生了什么，百名兰怎么都不肯说，被关在禁闭室两年，始终不肯透露半句。

　　“兰姐是不会说的，除非我主动向您坦白。”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然后道：“实际上，去日本那段时间，我遇到了我的初恋。”

　　咔嘣——

　　随着一道清脆的响声，中年男人手里的白玉杯裂了道缝。

　　【百家规定第四条：无论你听到了什么，都绝对不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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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前男友应该能在下章上线了。
大家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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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