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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环环相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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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环环相扣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赵吏翻看着手中北平送来的情报，眉头拧成了一段麻花，见苏潋滟伸过手，赵吏把文件递了过去。
冥界的规定是这样的，人将死之时，名字会在生死薄上闪动，等到世间公布其死亡，承认其死亡，冥界才能收了这人的魂，这人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去，否则，未经承认得灵魂，冥界没法收，只能做孤魂野鬼，时候一到，极有可能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或者被心怀不轨之人收了去做了别的事情，毕竟，灵魂可是有很多作用的。
同样，如果一个人在阳寿未尽之时生生剥了魂魄，成了活死之人，生死薄不会有反应，冥官自然也不会察觉，这个人和在世间蒸发没有任何区别。
不查不知道，这三味药品原定的目的地竟然是北平的一家医院。原本，药品最终被收入医院是理所当然的，问题就在于这家医院的老板是个日本人，他们以救济为借口专为看不起病的穷人看病，在看病的期间，不许探视，也不许出门，与其说是个医院，不如说是个监狱。
最终这家医院里，没有一个中国人活着走出来。
“结界，以及被夺了生魂的人，有人在拿人的灵魂做实验”苏潋滟和上文件指向其中的重点。
“这个人很不但很了解冥界的运做，知道这样的操作可以蒙蔽冥官的眼睛，同时还有日本的政府的支持。”
苏潋滟的手紧了紧，额头之间凹进去一道深深的沟壑。
“是阴阳师”他似乎并不想提起这几个字。“自天舞天皇时期日本阴阳寮就属于皇室机构的一部分，虽然在明治三年后期被废止，但是依旧有一部分传人存在，并且一直在暗地里在为政府工作。”
烟杆在手中正三圈，倒三圈的旋转着，苏潋滟闭着眼睛整理着刚刚获取的信息。既要夺魂，蓝蛇胆倒还说的通，为什么需要能保护尸体的麒麟竭和固本护元的鹿活草呢，他可不相信这些日本人会好心到去救那些实验对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一个想法在苏潋滟的脑海里产生。
“起死回生。”苏潋滟睁开眼睛。“还记得我们之前在火车上看到的人么，他们的身上画着锁魂术，头发也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
“不错”苏潋滟微微眯眼，用上天赋予的力量去违逆天道，扰乱生死，这不是自掘坟墓是什么。“下午九爷一到，自有分晓。”
刚刚过了中午，解九爷就来了，解九爷作为听雨楼的常客，跟在自己的解语楼一样，来去自如，轻车熟路，来了就直上二楼，汀兰杜若他们对此也已经是习以为常。
赵吏坐在旁边，苏潋滟盘着腿在榻上对着一叠文件似乎在……发呆。解九爷敏锐的感觉到，今天的苏潋滟不太高兴。
苏潋滟平时有很多小动作，比如思考的时候会转烟杆，不高兴的时候会挑眉毛，生气的时候会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向来都表现的静如止水，却并非无动于衷。
现在，他的眉梢挑的很高，足以证明他现在的心情。
见到解九爷来了，苏潋滟的眉头这才一松，笑着抬起头。“九爷来啦。”
“嗯”解九爷自然的在苏潋滟的左边坐下。
苏潋滟让汀兰给九爷上了茶。“九爷稍等，佛爷和八爷马上就到。”苏潋滟也不着急问事情的进展，一挥手桌上出现一方棋盘。“这等着也是等着，不如九爷陪我下下棋吧。”
解九爷注视着苏潋滟置起棋子的指尖，有人心情不佳，想转移转移注意力，他当然愿意奉陪。
手起棋落，解九爷想起两天前，这只手上还包着纱布，透着红，如今手是已经痊愈，可那伤口却在眼前挥之不去，苏潋滟就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受伤。
“九爷再这般心绪不宁的，可是要输了。”苏潋滟在两颗白子的中间落下一枚黑子。
“彼此彼此。”
棋下到一半，杜若前来报告说佛爷八爷到了。
加上张副官，三个人也是第一次到苏潋滟的听雨楼来，表面上瞧着，并没有什么，这家具和摆放的物件都很是成旧，可佛爷和八爷毕竟是懂行的人，这一件件看似平淡无奇的物件却是实实在在价格不菲的古董，有一些甚至是有价无市的玩意儿。
八爷吞了吞口水，拉了拉佛爷的袖子。“我说佛爷，这苏潋滟不会也是做下地生意的吧。”
张启山并没有理睬齐铁嘴的话，下地？现在说苏潋滟上天他都不会怀疑。
等到了二楼，齐铁嘴眼尖的认出了博古架上放着的鱼影青莲。
“佛爷！！你看，这不是那天赵长官送给咱做拍资的物件么？怎么到了这！还有这个，双龙挂耳。”齐铁嘴瞠目结舌的指着角落里吐着袅袅的清香。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日那位素不相识的赵长官出手，张启山就猜到了七八分，一个军官再如何阔绰也不至于如此大手笔把拍下的古董拱手送人。
“佛爷，八爷”苏潋滟和九爷自帐后走出，拱拱手。
“劳烦佛爷跑这一趟。”苏潋滟这次并没有坐回榻上，而是和佛爷八爷九爷一起坐在了客坐上。
“赵吏。”
赵吏对着苏潋滟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符。
“这张符佛爷九爷可能不知道，这位八爷可能会熟悉一些。”赵吏把符递给齐铁嘴。
齐铁嘴接过来一看，脸色变了变。“倒不是很像道家的符咒，但是这上面的画符我倒是勉强可以认得出来，是道阴气很重的符咒。”
“不错”赵吏继续说道。“那日佛爷在自己的府邸被袭击之后……”
“佛爷被袭击了！！！？在自己家？”赵吏的话让齐铁嘴大跌眼镜。“这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跑佛爷府邸闹事儿？！”
“看来八爷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苏潋滟看向张启山，张启山扶着额头。“我觉得还是直接带他来比较合适。”
苏潋滟笑吟吟的看着齐铁嘴。“八爷，简单来说，你家佛爷那天呢被彭三鞭的鬼魂找上门来了，然后我和赵管家去帮了个小忙。”
还真是“小忙”，解九爷在心里默默苦笑，说这话的也就苏潋滟了。
“什么！！！”齐铁嘴夸张的从凳子上滑下来，抱住佛爷的大腿，瑟瑟发抖的用眼睛环视周遭“不不……是说佛爷百无禁忌么……”。
一边的张副官无语凝噎的把齐铁嘴从地上拉起来扶起来。“八爷，人早就魂飞魄散了”张副官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当时自己听到佛爷说这件事情，自己的惊讶一点儿不比齐八爷的少。
“没错，你们家佛爷是百无禁忌，问题就出在这张符上”
“那天，我和大人自张府离开后”赵吏接着苏潋滟话说到。“我们去重新检查了彭三鞭的尸体，发现尸体上被做了手脚，发现了这张符，这张符上是日本阴阳师的咒术，目的就是让人的灵魂变得极其易怒，从而化身厉鬼。”
张启山冷笑一声。“这个彭三鞭，活着的时候被当枪使，死了以后还被当枪使。”
“佛爷的意思是，彭三鞭来找咱们并不是单纯的自己要报夺妻之恨？”齐铁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
“夺妻？”苏潋滟眨眨眼睛有些茫然。
“哎呀！苏先生有所不知，佛爷这趟北平之行可谓是一举两得……”齐铁嘴正准备开启说书先生的模式，却被张启山一声喝住。
“八爷！”张启山咳嗽一声，压低声音到。“我们事先不知道彭三鞭是新月饭店选定的女婿。”
苏潋滟默默看向某人，却见做了媒婆大阴谋家把目光移向别处。
“结果我帮佛爷查到，背后是驻长沙的日本美利坚商会在其中挑拨离间。”张副官为很是察言观色的转移回了正题。
“果然是这样。”解九爷习惯性的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两天前，苏潋滟前来讲述了在张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从自己无意之中撞破潋滟疗伤，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没有什么惊讶可言。比较让他惊讶的是，苏潋滟接下来却让他帮忙查长沙那帮日本人是否和北平日本商会的人有联系。
本以为拍卖的事情已经结束，长沙和北平，一个日本商会，一个架着美利坚名头的商会不会有任何瓜葛。但是却结果却超出了他的想象，就在三十年前，日本人还是以商人身份的留在长沙的时候，就和北平来往甚密。
“我查找了商运的记录，他们还从北平运了什么东西来长沙，我目前并没有查是什么，但是他们似乎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找的是个鲜有人知的港口登的陆。”
“而运送的目的地是矿山。”苏潋滟肯定的说到。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用这只船运送了做人体实验的器材？”事情一旦牵扯到矿山，张启山的神经就被崩的很紧。
“没错。”九爷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而且三十年来，每隔一段时间就用人从北平到长沙的日本美利坚商会来。”
“难道他们还在继续做那个什么人体实验？在长沙？”齐铁嘴问道，一想起火车上没头发脸被蛀的一个一个坑的尸体，他的头皮是直发麻。
“实验是继续在做，只是地点改到了北平，那些人很有可能是来送相关资料的。”赵吏补充道。“而且这些资料很有可能是为了矿山下面他们送进去的东西。”
“送进去的东西？”这一下连解九爷都疑惑了。
“是，除了本身矿山里存在的东西，还有就是他们送进去的，八爷佛爷可还记得，你们第一次下矿山时的天尊老母像么，还有阴阳师布下的简易的水阵，那可能不一定是为了镇压什么，而是为了防止外人进入打扰下面的东西。”
“原来如此……”齐铁嘴直接跳了起来，对着赵吏叫到。“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是在下派赵管家去的。”
“有人跟着，那佛爷怎么不知道！”
“因为赵管家和潋滟都不是人。”张启山直接替苏潋滟回答了，齐铁嘴这咋咋呼呼的个性，有时候真的让人头疼。
“佛爷……你……你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齐铁嘴摸着后脑勺讪笑到。
解九爷十分平静的看着齐铁嘴的反应。“老八，佛爷是字面上的意思。”
可怜的八爷突然就意识到，全场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齐铁嘴可怜巴巴的坐回了椅子上，他感觉今天一天接受的信息已经表出了他的认知。
“之前我就怀疑他们要那三味药物干什么，感情是要在矿山下面养怪物。”张启山眼睛里流露出丝丝杀意，碰上日本人，准没好事儿。
“佛爷，下矿山不但于你们，于我们也是迫在眉睫之事，在下虽然不是人类，但对下墓一无所知，下面的东西一旦彻底醒了，对长沙，对天下人都是一场浩劫。”烟杆打在手心发出啪啪的响声。
“我何尝不急，只是二爷那边，还需有些时日照顾好夫人。”
“这是自然，佛爷二爷散尽家财，此中的心情在下是知道的。”苏潋滟正想询问鹿活草的效果如何，手心忽觉得有些瘙痒。
苏潋滟一抬手，一团粉红色光昏缠绕，像一层薄薄的膜罩在他的手心，粉红色的光芒缓缓褪去，苏潋滟手中是一颗粉色的虫茧，苏盯着手中的虫茧，若有所思。
“这是什么？”齐铁嘴的委屈被好奇所代替。
“如八爷所见，一颗茧罢了。”苏潋滟握住虫茧，放进了袖筒里。
“佛爷八爷，时候也不早了，既然大家都弄清了缘由我也就不留两位爷了。”苏潋滟说的有些漫不经心的笑笑。“九爷，反正你离的也不远，不如下完这局棋如何。”
“好，下完这局我再走。”
张启山站了起来。“潋滟既然还要和九爷下棋，我们就告辞了。”
苏潋滟做了一揖。“佛爷，八爷，张副官慢走。”
等张启山离开，赵吏也要去做他的本职工作了，等大家都散了解九爷走上前。
“潋滟，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潋滟又拿出刚刚放回袖筒的虫茧。“佛爷他们走之前我曾给二爷一个吊坠，让他交给夫人，那个吊坠里我放了一只子蛊，以夫人的病痛为养分，我手上这只是母蛊，母子相连，现在这只母蛊已经结了茧。”
“也就是说夫人的身体现在竟是更加虚弱了。”
“是。”
解九爷轻叹了口气，连鹿活草也对夫人的病回天乏术了。
“明天我会去一趟红府，潋滟要和我一起么。”
苏潋滟背对着九爷。
“九爷去吧，回来告诉我便好，请还为二爷早做打算。”
九爷伸出手，把苏潋滟的身体扳过来，认真的看着苏潋滟的眼睛。
“潋滟，我们都知道，就算有鹿活草也不一定能让夫人痊愈。”
苏潋滟垂下眼帘。“我只是对那种无力感感同身受。”
说到感同身受，解九爷又何曾不知呢，很多年前，他刚接手解家的时候，在解家一位长辈金盆洗手的寿辰之后，他眼睁睁的看着解家那些往日的伙计们一个个死去，那个活泼年轻的孩子也丧命于此。直到去年他在路边捡到一个孩子，他给他取名解聪，还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伺候，并坚决不让他沾染堂口的事务，解宅里的那些了解内情的老人知道这件事情只能连连摇头。
解九爷一用力将苏潋滟压到自己的怀里，苏潋滟一惊，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苏潋滟身高只到解九爷的肩头，解九爷胳膊微微用力就把苏潋滟牢牢固在怀中。
“九爷！”
“潋滟，我知道。”九爷在苏潋滟耳边轻声说到。
走出听雨楼八爷还一有些回不过神，不敢扯佛爷的袖子，八爷只好神经兮兮的扯着副官的袖子不撒手。
“我说佛爷，潋滟明显就是有事情瞒着你嘛！”
“八爷觉得，苏潋滟这人如何。”
八爷被张启山的问题弄的一愣，下意识的撒了扯着张副官袖子的手。“苏潋滟这个人比我齐铁嘴还神棍，他身边那个赵吏啊！哎呦看起来就更神秘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佛爷，人家可是帮了咱不少忙啊，更何况还救了您一命啊，难怪我说我第一次见苏潋滟怎么掐指一算什么都算不出来，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事都有，咱们九门地上地下的也是见怪不怪了，这要是一般人早该……佛爷！副官！啧！你们等等我！！”
十米开外的张大佛爷，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佛爷，苏先生……”
“我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生病了，溃疡上火感冒，抱歉各位最近会慢更，熬夜真的太伤害身体了。谢谢大家喜欢我的文，爱你们么么扎，看过灵魂摆渡读者应该已经知道矿山下是什么了哈哈哈哈哈哈哈。感觉在一个人心情低落的时候，九爷终于迈出了一步，最能安慰人的一句并非没事的，而是一句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