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道是无晴却有晴（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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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怀疑蓝天涯早就知道青衣阁的这次行动，质问之下，蓝天涯果然承认，还辩解说是借机施恩赵涉等人，好结交上层名流，以便于光明正大地追求茉莉，只是没料到青衣阁竟如此劳师动众，连左护法冷宪也亲自前来。茉莉大怒，原本对他仅有的那么一丁点感激之情也化为乌有，大打出手。
那日蓝天涯戏弄赵明鉴一通后，就匆匆赶回洞庭去了。茉莉暗自留意，也没见着蓝天涯口中所说的女子，猜测八成落不得好下场，暗怪蓝天涯随意玩弄别人性命。
因为中秋夜刺客事件，茉莉被父王禁足在家，无聊之余不禁大叹倒霉，自己每每出门游玩，总得要发生点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偏偏还要连累兄长受伤，心中万分愧疚，所以每日喂药端茶，守在赵明鉴身边，有时讲些她在无游山上的趣事，逗赵明鉴开怀一笑。期间罗肖和秦稼芝也时时来探，康乐亲王夫妇得知罗肖乃宋逸高足，赞不绝口，再观茉莉一无是处。罗肖每来一次，茉莉就要被父王训斥一顿，后来，茉莉干脆不让罗肖登门了。
茉莉在家没安分几天，又开始频频外出，这一次迷上了怡红院的叶翩翩，并且拜了叶翩翩为师，学习舞技。自此以后，叶翩翩不是歪了脚，就是扭了腰，还有一次差点被茉莉暗中打落的宫灯砸伤，到最后茉莉自己也不忍心了，不过越发坚信，叶翩翩就是萧七郎手下的那个女蒙面人，而且怡红院那个面容慈善、处事圆滑的账房先生，和小密山上的那个带头人也有几分相像，其他人暂时还对不上号。
“你怎么看？”茉莉瞥了眼旁边沉默不语的赵正，出声问道。
茉莉暗中的小动作，赵正在旁看的清清楚楚，自然明白茉莉所指：“叶翩翩越是掩饰的滴水不漏，越说明她有问题，小姐不妨想想看，您几次三番‘不小心’害叶翩翩受伤，即使再天真无城府之人，也该对主子心怀戒备，更何况在这种烟花之地谋生的女子？而叶翩翩非但不疑主子，似乎还很配合主子的试探的！”
茉莉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没有理由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就我们啊？”
茉莉沉吟不决，抬头见赵正正望着自己，目光深邃，不悦道：“我在问你话呢，你聋了还是哑了？”
赵正淡淡一笑，向茉莉谢过罪：“主子不问他们的身份，只问他们的意图，似乎已经知晓他们是什么人了！”
茉莉哼道：“你倒挺会察言观色的！”
“主子过奖了！”赵正向茉莉微微一躬身，等她回答。
茉莉犹豫片刻道：“他们应该是西周国的奸细！”见赵正丝毫不感意外，讶道：“你们早就知道了？”
赵正点点头：“公子也只是怀疑，并没有切实的证据！”
茉莉“哦”了一声，下车回房间去了，赵正随后，向明轩方向去了。
花开花谢，天气渐渐转凉，赵明鉴也渐渐康复，可是茉莉却留意到一个奇怪现象：每月总有那么一两天，赵明鉴的明轩戒备总是很森严，连只苍蝇也飞不过去，而且次日，赵明鉴必定是一脸倦色，要休息一天。茉莉多次盘问，其他人似是不知情，赵正和素研绝对清楚，但口风极严，死不开口，茉莉跟母妃说起此事，李秋燕却故作轻松地叫茉莉别胡思乱想，赵明鉴根本就是感染了点风寒而已，茉莉满腹疑团，不得其解。
太子赵涉大婚之日将近，太子妃正是和太傅之女，金陵四金花之一的何雪儿，而且秦稼芝、王鹏远及罗肖三人也很抢手，成为各公卿大臣拉拢的对象。赵明鉴是出了名的“眼高于顶”，这段时间也冷了下来，茉莉也因常出入怡红院而闹得满城风雨，全城人只要一提及茉莉，就会联想到“善妒成性”、“心狠手辣”、“轻佻放荡”等字眼，一时间也乏人问津，茉莉能清楚地看到玉瑢及其他千金眼中的轻蔑和幸灾乐祸，不过却满不在乎，康乐亲王气得暴跳如雷，派了几十个侍卫和嬷嬷守在锦绣园，就只差将茉莉拴起来了。
这一日，茉莉随大哥进宫，午间多喝了几杯，头有些晕，便一个人走了出来，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御花园里百花凋谢，唯有菊花端立枝头，傲霜争艳。茉莉醉态娇憨，飘飘然穿梭在花丛中，忽闻得附近有啜泣声，便好奇地寻了来，没想到暗自垂泪之人是惜玉。
“怎么了，多愁善感的小公主，谁又欺负你了！”
惜玉见是茉莉，忙擦了擦眼泪，强笑道：“没什么，只是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胡说！”茉莉恼声道：“你刚才分明哭得很伤心，是不是惜茹那丫头又欺负你了！走，我们找她理论去！”宫中未出阁的公主除惜云惜玉外，就只李贵妃的七公主，生性娇纵，常借故为难惜云惜玉。
惜玉见茉莉认真，强挣脱手：“莉儿姐姐，真的不关别人的事，你别胡思乱想了！”
茉莉佯怒道：“好，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惜玉见茉莉生气，软声道：“莉儿姐姐你别恼，我说给你听就是了！月底太子哥哥大婚，西周、契丹和大理国都要派使者来，你听说了吗？”
茉莉点点道：“我听大哥说起过，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惜玉黯然道：“届时，契丹使者会带来一位和亲公主，以示两国结盟诚意，同时也要为他们的王子娶走一位公主，现在宫中年龄合适而又未出阁的就我和惜云二人，以后我们姐妹南北相隔，一辈子也难再相见了！”
茉莉吃了一惊，“此事可确定？”
惜玉点点头，不再说话。茉莉也伤感地暗叹，这就是皇室子女锦衣玉食后的悲哀和无奈。
茉莉见惜玉暗自伤心，安慰道：“先别这么悲观，皇上也许会舍不得你们呢！前朝不是也有过和亲吗，都是宫女代嫁！”
惜玉摇摇头，看着茉莉一身光鲜耀目叹道：“母妃早逝，不会有人为我们出头的！我和姐姐不同，你父亲贵为亲王，兄长是天下兵马大将军，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你父兄也会为你摘得，咱们大陈的女儿家，哪一个及得上你尊贵！而我们……这宫中，不受宠的主子，还比不上一个得势的奴才！”
茉莉默默无语，她或许可以庇护她们一时少受欺负，但无力改变她们的命运。
惜玉见茉莉闷闷不乐，笑道：“好了，别说我们了，莉儿姐姐！你又是怎么回事啊？听说你现在的名声可坏了！她们都说你……你……”惜玉神色扭捏，难以开口
“说什么？心如蛇蝎？不守妇德？阴狠善妒……”茉莉笑吟吟地边行边说，语气仿似再说不相干的人。
惜玉吃惊地道：“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你就不怕误了你的终身大事？”
茉莉笑着摇摇头，醉意上涌，在前面的黄花从中躺了下来，得意地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都是我故意做给他们看的！呵呵……父王虽然巴不得我早日嫁出去，但毕竟疼我，自然不会将我随便许人，而金陵那些稍微看的过眼的公子们，大都心高气傲，见我名声如此，避恐不及，也没人敢再上门提亲了，而我呢，也不要嫁他们，正好落得清静……嗯……我这么做骗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大哥和肖哥哥，不过也没关系，众口铄金嘛！”
茉莉看着惜玉瞪得圆圆的眼睛，呵呵笑了起来：“怎么样，惜玉，是不是觉得我很聪明啊！”
茉莉正得意间，忽闻一声低咳声，一骨碌爬了起来：“那个狗奴才，竟敢偷听本郡主说话！”边叫嚷着边钻出花丛。
假山的一角正好挡着茉莉视线，假山后的小亭里两人正端坐对弈，其中脸色铁青，胡子上下抖动的正是康乐亲王，另一人却是惠帝，赵涉、赵明鉴罗肖陪立在侧，似笑非笑的望着满头黄花，目瞪口呆的茉莉，李陌阳、秦稼芝等人则神色莫测。
“父王，你们怎么……怎么偷听……”话说出半句，茉莉便即住口，显然惠帝等人在此已有多时了，只看父王脸色，就知刚才那一番“酒后真言”，一字不落地传到众人耳中了，茉莉悔得差点咬断舌头！
“臣弟不才，疏于管教，以至幼女冒犯圣颜，请圣上责罚！”正当茉莉手足无措之际，康乐亲王起身向惠帝请罪，毕竟刚才那声“狗奴才”人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赵惠帝哈哈笑着将康乐亲王扶起：“五弟严重了，寡人倒觉得茉莉这丫头挺有意思的！”转头仔细打量了茉莉半晌笑道：“听莉儿口气，金陵的名士才子们俱是不值一提了？那你且说说，你有什么过人本领如此小瞧人？”
茉莉窘在原地，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进退不得，最后一咬牙，厚着脸皮上前两步，向惠帝和康乐亲王拜倒：“茉莉生性乖张，叫父王和皇上费心了，然而事关女儿终身，女儿也顾不得许多了！”
惠帝摆摆手，示意茉莉起身，康乐亲王冷哼一声，转过头。
茉莉不以为意，浅笑道：“茉莉师从无游山八载有余，熟读史书礼乐，精通琴棋书画，自问允文允武，不输男子，所以也定要嫁个文武双全之人，无论是谁，他先要和我比上一比，若我输了……”
“输了便如何？”赵涉笑嘻嘻地追问道。
茉莉略微一顿，瞟了赵明鉴一眼续道：“若我输了，还有大哥，我自小便发下誓愿，所嫁的夫君，绝不能比大哥差！”
赵明鉴目不转睛的看着茉莉，凤眸中异彩流动。李陌阳等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赵明鉴是公认的众才子，自成名来，已成为众人心中不可逾越的屏障，茉莉此言无疑将李陌阳等人全部否定了。
赵汲打破气氛，呵呵笑道：“依我看不必如此麻烦了！五皇叔还是直接送皇妹到紫云庵做姑子吧！”众人闻言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赵明鉴走上前来，摘掉茉莉发上的花屑，皱眉道：“又偷喝了不少酒？”
一提到酒，茉莉忽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冲赵明鉴甜甜一笑，倒向他怀里，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道是无晴却有晴（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