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换酒》梨花煮酒

88、第88章

　　释迦心头从没这般压抑过，朱唇已是抿得泛起了微白，平日里淡然的眉眼间皆是恍惚与慌乱。
　　仙界此去婆娑五六日难到，他硬生生在两日之内赶回了婆娑，待看到靠在须弥殿前菩提树下，面如金纸、浑身浴血的人时，一双墨色瞳孔倏然便红了。
　　“阿九……”释迦低喃着走到他身边，俯下.身伸出双手却不敢触碰，桃九身上皆是被戾气划出的道道细碎伤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这到底怎么回事！”释迦回头喝问站在不远处的净缘几人。
　　在净缘万万年来的印象中，婆娑之主释迦尊者，在这三千世界中最是清微如尘，心如止水，何时这般疾言厉色过？
　　他躬身如实道：“尊者，我们亦是不知，两天前他摔在了菩提树下……便一直昏迷不醒……”
　　释迦垂眸看着桃九，小小翼翼地以两指搭上他的手腕，细细地探查起他的伤势，却是越看越是寸心如割。
　　“经脉尽断……修为尽失……神魂严重受创……”释迦白着脸颤声道：“仙根仙骨被尽数剜去……戾气……”他蓦然看见桃九眉心纯黑色的桃花印记，骇目惊心道：“阿九！怎么可能？！阿九怎么会落下诛仙台？！还与混沌……”结下了生死魔契？
　　释迦收回佛力忙乱地从袖中摸出三个瓷瓶，每个瓷瓶中只盛有一枚丹药，珍贵无比，得来极为不易，他却毫不吝啬地轻轻掰开桃九的嘴，将三枚尽数塞入他嘴中。
　　丹药入口即化，霎时便化作几股涓涓温润细流涌入肺腑中。桃九神智虽渐渐清明起来，却仍旧昏迷着，阖上的眼角倏然划下一滴泪水，划过那枚绯红色的泪痣，滴落在释迦手背上。
　　释迦手一抖，红着眼轻唤道：“阿九？”
　　“凤炎……”桃九嚅嗫着苍白的嘴角，语无伦次：“凤炎……凤炎……你为何要……这般对待于我……”
　　释迦垂眸看着自己被清泪湿透的手背，嘴里溢满苦涩：“阿九……你这一年时日，到底……”
　　他轻轻阖上眼，掩去眸中的悲戚，耳边忽听桃九轻唤了一声：“师尊……”
　　释迦一惊，原以为桃九醒了，睁眼却发现他仍旧昏迷着：“阿九？”
　　“师尊……阿九好疼……师尊……”他拧着眉宇喃喃道：“师尊……”
　　释迦浑身一颤，忍不住轻轻将人拢在怀中：“阿九，不疼，师尊在……”他这小徒弟往日里何时这般唤过他？他当时收他为徒，便是因那日在须弥殿中他还是小娃娃时，性子虽恶劣了些，眉宇间却是那般流光璀璨，他一眼看去，便颇为喜爱……可现如今……
　　“阿九……可是在仙界受了委屈？告诉师尊，师尊去帮你讨回来，可好？”释迦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桃九昏昏沉沉满脸泪痕，撇着嘴道：“师尊……他们都欺负阿九……他、他不要阿九了……”
　　释迦伸手将他鬓边散乱的青丝拢到耳后，道：“阿九莫哭，别人既是不要你，师尊此生定不会弃了你……”
　　我愿画地为牢，守你一世长安。追命三千，护你一世周全。
　　你若无恙，我便无悔。
　　阿九，可好？
　　释迦低头看着桃九，忽然苦笑道：“万年过尽，三千痴缠菩提……怎知日子一久，你就这般三三两两懒懒幽幽……停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