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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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祈萱只觉得还没睡一会，就被摇起来了，流风半蹲在她的身边，语气放得很轻：“小姐，外头唐大娘说是有急事要向您禀报，我拿不定主意……”
唐大娘？听到这个名字她不自觉的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眉间：“知道了。让她在祠堂外候着，我出去。”
这是自然的事情，流风应答了一声就出去了，吴祈萱略微收拾了一下，自觉得自己现在仪表并不合体，想着什么时候还是想办法要回自己的小院才好。
她路过供桌的时候，供桌上搭着的桌布已经垂在了地上，任谁也不会想到里面竟然藏着个人。阳光早就透过窗棱晒了进来，在地上印成一个一个的形状的小光斑，吴祈萱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么一觉竟然睡到了中午。
唐大娘正在拱门处等着她，身旁的流风不知道听她说了什么脸色纠结的像是失去营养之后卷曲的叶子一般。
“小姐。”看着吴祈萱出来了，她连忙走上前去，迎着日头朝着吴祈萱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仪，身上穿的并不是吴府下人的衣服。
吴祈萱点了点头：“这么早就回来了？”
“小姐您可是不知道啊，我一大早就叫上我那些姐妹们分别去了城东城西的米铺，那不过一炷香的时候，米面全都没了，米价也是贵到天上去……莫说是粮食了，就是那买药的药店，也是有钱都买不到那么一小包金疮药的。”她冲着吴祈萱诉着苦，但说了大半天也没见这小姐表情有什么变化，只得咬咬牙，掏出的吴祈萱递给她的那个荷包双手捧上去，原来满当当的荷包现如今已经瘪了下去：“小姐给的钱只够买一袋米的。”
吴祈萱倒是挺好奇她说那金疮药的，上一世也有这样的事情，后来有谣言说根本不是害怕什么叛军买药，药铺才被严查，而是为了抓那些刺杀王爷的刺客……
“你胡说什么！”流风在一边实在是听不过去，那个荷包她自然是知道的，里头放着自家小姐一年的私房钱，加上银票少说有百余两。
就算是外面米价贵，也没上百两才买一袋子的道理：“这么多的银子……”
她的话还不曾说完，吴祈萱就轻轻扬了扬手，制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知道了。”她身手接过唐大娘递来的荷包，指尖轻轻一撮便能感觉到两块布料贴合在一起的感觉，果然一张银票都没有给她留下。
吴祈萱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袋子粮食暂放在你处，也不用带到园子里头来。”
“是。”唐大娘用银子买了五袋袋粮食，暗藏了四袋，哪里知道这是个空手套白狼的好事情，连忙点头哈腰的念着多谢小姐信任。
“还有什么事情吗？”见她不走，吴祈萱不由问道。
“没有没有没有。”唐大娘连忙说道：“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她像是一个得了大便宜的商人，生怕被买主发现不妥，赶紧溜走了。
“小姐。”流风实在是受不了唐大娘这幅嘴脸：“平常这一百多两银子都够人家一辈子的米粮了，就算外面的米价再怎么高也断断没有才能买一袋米的道理啊。”
“我知道。”吴祈萱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带了一点探究的意味：“你说，唐大娘是不是也跟你似得，觉得我不知道啊。”
“欺上瞒下到这种地步。”这句话用吴祈萱那尖尖的声音说出来仿佛是刀子刮在地板上的声音一样。
“这唐大娘不是好人”流风有些委屈的说道：“您来之前您是不知道他对我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咱们府上缺了米面，要求着她一个下等的奴才去买，还说什么来着？她说路过的时候听她干娘说，主子们都在慈恩院正厅好像着急着商议什么事情，就是在商议咱们吴府没有粮食的事情了。”
吴祈萱倒是听到了她话中的一个关键点，直接扭身问道：“你说什么？在主院商议着什么？”
这会儿子能有什么事情，让祖母如此费心劳神？吴祈萱想了想，语气都不由的变得快了起来：“你去祠堂内，将我誊写的那一沓子家谱拿来，咱们也去慈恩院看看。”
“可是小姐。”流风不由得诧异道：“老夫人不是让您跪在祠堂吗？”
下人们可以为所欲为，凭什么我这个亲孙女就不能为所欲为了呢？吴祈萱冷冷的笑道：“怕什么？谁让咱们的老祖宗是个顶好的善心人呢？”
吴祈萱这话说的阴阳怪气儿，倒是有些别的意味在里面，流风自也不敢多想，忙进去取了家谱跟这吴祈萱去了慈恩院正厅。
在路上的时候，吴祈萱忽然问道：“流风，你去将那些粮食归仓的时候，可是一一对了帐簿的？”
原本跟着紧紧的流风，听了吴祈萱句话忽然一怔，好一会儿才跟上前来低声的说道：“并未。”那是她们那么多人去搬细粮，女人力气小，两个人只能掂得动一袋，却也来回两次就搬完了，跟账簿上写着足足两百袋，大约差了一半，可是这样的事情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府上向来就是这样。
“小姐，这件事情夫人都不管，况且也管不了，谁敢惹主院的那些人呢？”
吴祈萱扭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诧异，忽又浅浅的笑了：“亏得不是你们家被贪墨了东西，这话说的倒是轻巧。”
老夫人那里的奴才动不得，故而老夫人那里奴才的干儿子，干闺女，也动不得。他们倒也聪明，不全贪，总留那么一两个说口，可以让老夫人原谅的说口。
母亲是庶女，带来的管家奴才本来就少，和内院这么多人斗了这么多年，却也能得个分庭抗礼出来，他贪污他的我干我的，说出去也真不怕让人笑话。
母亲不管，那就是对了吗？她上辈子也什么都没管，处处忍让，那就活得幸福安康了吗？
吴祈萱原先还以为火烧粮仓的时候是母亲故意支开守夜的人，现在想来分明就是他们玩忽职守。
整个府里的下人犯的错都不用找，跟羊毛似的一薅一大把，就这样母亲都没动得了他们。
“流风。”吴祈萱一只脚踏进了院子内，声音幽幽的传到了流风耳边：“且给我一件一件地记着。”
流风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忽又听见吴祈萱娇滴滴的冲着面前撒娇一般的语气说道：“徐嬷嬷，祖母睡起来了吗？”
徐嬷嬷穿着山茶绿的褙子，看见她也颇有些惊讶的问道：“小姐怎么来了？”不应该在祠堂反省么？
“老夫人倒是醒了，但小姐不方便进去。”
“哦？是么？”吴祈萱眼尾轻轻的挑了一下，后退了半步直接绕过她就进了正厅。
吴祈萱自从的出生起的就没见过的老太爷的面，家中的亲戚也早就分了家各奔东西，在不在樊城都两说，当家做主的老爷又在外头平反，家中小的又未免太小，阖府上下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待人接物的人。
祖母王氏的面前摆着一尊玉印，玉质清透温良，总是在珍贵的玉质，也比不过后面刻写的那几个留有朱红的玉字。
吴祈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掩着手脚，但是在主厅内的两个人，都像是没察觉到她一样，我去轩四周看了看，身边常侍奉的下人竟然一个都不在：“祖母，母亲。”她讲抄写族谱恭恭敬敬的放在了祖母的旁边，睁大了眼睛退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祖母王氏只是瞟了一眼她抄写族谱，心思全没有放在教育孙女上，摆了摆手说道：“现在没空理你，你且别处玩去。”
“等等。”母亲赵氏忽然开口：“你先站在这里，别说话。”
她说完这句话又看向了自己的婆婆：“这事若是真的，不只是娇娇，就连幼生也是要叫去恭迎的。”赵氏顿了顿，心中还是有些不信：“只是……太太可有十足的把握，这玉印是真的皇家之物？”
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外头可实在是乱得很。”
“不会有假。”祖母王氏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像是回忆到了吴府还未衰败的小时候：“这是淮水供玉。只有皇宫里头的人才有，咱们祖上曾得了一小块儿，还在祠堂里供着。”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祖母王氏重复了好几遍。
“可就算是这样……”赵氏想的要比她多些：“咱们府里头里面都是女眷，要将老爷叫回来么？”
她心里已经听了个八九不离十，在母亲和祖母说话的中间插了一句：“祖母，我年纪小不懂事。”
刻意压低了声音柔柔的说道：“将这方玉印送来的，是咱们府里头的家仆，还是贵人的身边的人。”
“若是贵人身边人送来的，可有好茶好饭的供着么？若是咱们家仆送来的，那贵人可是等在门外，不用去迎一迎么？”
吴祈萱这句话说完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赵氏光在怀疑这信物的真假，总想着自己府上不会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事情发生，却忘了这如果是真的，那她们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对对对。”王氏连忙站起身子说道：“快去将佑生叫来，随我去开正门迎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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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日头暴晒的很，大门后吴府的仆人乌泱泱的跪了一地，所有人额头脸上的都出着汗，吴祈萱心疼佑生，往前跪了跪，本想让他跪在自己的影子里头，奈何正午阳光照耀下的影子无所遁形的团成一小团在自己的脚底，实在是扯不出一点去遮挡他人。
她只能偷偷用帕子擦了又擦佑生头上的汗，心疼坏了。
“姐，我没事。”半大小子自然不害怕这日头，他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要跪在这里？他同样低声的问道：“是爹爹回来了吗？”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在这个家里面最大的就是她的爹爹了。
吴祈萱看着他的眼睛，不由得微笑了一下：“爹爹回来祖母还需要跪吗？傻孩子，是京城里的贵人。”
吴佑生正欲问为什么京城里的贵人来了，他就可以不用上课了？还要在这里跪着迎接？跪在前面的母亲忽然扭头斜了他们一眼，两人再不敢说话了。
就在此时，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的从两边打开，众人磕头行礼，吴祈萱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空旷的门外头列着两队人马，衣着颜色虽不鲜艳，但是那藏蓝藏青却也和吴祈萱他们的有所不同，但是具体有哪里不同？吴祈萱想了想，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两队人马恭恭敬敬的拥簇着中间一顶轿子迈进门来，吴祈萱只敢瞟一眼便恭恭敬敬的又低下头去，细细的听着压轿的声音，听着有人迈出的脚步踩在石板上那细碎的摩擦声响。
一个清亮又带着高贵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老夫人不必多礼，我这次来也是微服出巡。”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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