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大腿，抱》故人旧友

12、第十二章

　　反正她救这人的时候也没有指望他知恩图报，吴祈萱干脆将药包往他身上一摔：“我看你说话中气十足，想必也已经好了，那么还请这位公子自便。”

　　“你是跳窗也好，掀瓦也罢。白天走还是晚上走都随你，只有一点：万万不能让人发现你是从我宗祠出去的。”

　　“我并非飞檐走壁之徒。”荆珩如今是相信了自己面前的小女郎脑子是真的不太好使，他强忍着疼痛想要将手探入怀中去摸他的玉印，却发现自己的手但凡抬起，就连着肺下面撕裂的疼痛，这手此时是抬不起来了。

　　“我怀中有证明身份的玉印。”他深深呼出一口气：“你拿出来就知道我所说真假。”

　　吴祈萱绕着他走了一圈，上一世自然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玉印掉出来，这一世她去从他怀中翻出来那三个瓷瓶的时候，好像也不曾看到什么玉印：“流氓。”

　　这两个字若是旁的像她这样岁数的小姑娘说出来，定是声势浩震天响，要不然就是雨打芭蕉泪珠流，偏生从吴祈萱的嘴中说出来，再配上她那娇滴滴的声音，如果不是岁数不对，倒有些像是情人之间的娇嗔。

　　把躺在地上的十二王爷差点震惊的一哆嗦。

　　吴祈萱见多了人拿她的声音来做筏子，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给的声音那就不该有怨恨的道理，这一世倒也从来不在乎这个：“你想让我的手探入你的胸口，好不要脸。”

　　“现在来装什么。”他斜了一眼摆在脸庞边的三个瓶子：“小女郎莫不是说我这三个瓶子是自行掉出来的？”

　　“事急从权。那时你昏迷着，我为了救你性命。列祖列宗自然不会怪罪，我将手探入你胸口寻找救你命的东西。”吴祈萱那眼睛看着他，十分认真的说道：“可是如今你醒了。”

　　她上下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番，他虽不曾留胡子，但是眉头已经有了两三道抚摸不平的印痕，这样深的痕迹她上一世也只在自己父亲的脸上看到过，那还是父亲四五十岁的时候。

　　那徐子川纵然是过了三十，天天忙碌，眉宇之间倒是平滑的很。

　　那就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再减去他不曾留胡子，还有皮肤倒也光滑并不松弛，这些条件被一一删减之后，她倒是大致得出了面前人的年纪。

　　“我看你三十多岁，也并非孩童，说话谈吐倒也算是认识两个字的样子，难道不知道男女大防么？”

　　男女大防？京中那些所谓贵女，给他下起药来怎么就不说男女大防了？再者说，他正要讽刺回去的时候，忽然想到她方才说自己的年纪，不由得用后槽牙里头冒出来的声音说道：“本王今年刚十八。”

　　哪怕他不是女子，平白无故被人增了二十岁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小姑娘你倒是不用担心有些人不会看人，你只要说一说话，纵然是六十也有人把你往年方二八那里靠拢。”

　　吴祈萱不知怎的，忽然想说一句话，她的确也说了。

　　她从全蹲变成半蹲，手里头又捡起那根木棒来随意晃着：“你可知道赵铂芸？”

　　他自然不知道。

　　吴祈萱又接着说道：“她当初也亦如同你这般聒噪，后来她就被我赶走了。”

　　这是在威胁他？荆珩从小打到受过多少明的暗的威胁，像这样直白又像是这样无力的却是第一次。他时候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别她传染了什么傻病，竟然也跟着她的话头在走：“你可知道，上一次跟我说这话的人，坟头草多高？”

　　他果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游侠。吴祈萱瞪大了双眼，倒像是被吓住一样。

　　这让荆珩立刻怀疑起自己脑子的好使程度来，她再如何也是一个救了自己的小姑娘，自己这么大的人又何必跟她计较这些。

　　谁知道吴祈萱回过神来：“我与你说了许多句话，你也许就这一句不是假话。”

　　她后退了两步指着那瓷瓶说道：“真正的王爷哪里会随身携带伤药？”又一指他藏在袖口的扇子：“还有那危险极了的扇子，王爷要是摇着这一把扇子去见皇上，那岂不是要被误会当成刺客？”

　　若是前两句都是外在，后面所说的便是她自认为的内里了：“皇家子弟，从小学习礼义廉耻，不比你连男女大防都不知道，王爷又怎么会调戏一个才救了他的人？”

　　本王没有调戏你！他这话还不曾说出口，就听见吴祈萱的又说道：“就算是这些都不论，王爷啊，能孤身犯险么？他身边的护卫就算是为了挡刀，还有死士呢？赵巡抚家都有死士，更何况是皇家？”

　　“……”被死士（影卫）坑了的十二王爷。

　　见荆珩不说话了，吴祈萱向后退了两步，一脸得意的看着他。

　　不算今日还有三天，她吴府之内就会迎来一行贵客，旁人只知道是被抢劫了的富商，谁知那富商摇身一变，在叛乱镇压下去之后，变成了十二王爷。若不是她清清楚楚的知道未来，还真要被他蒙骗过去。

　　荆珩反倒是沉默下来，面对着这个蛮横不讲理的人，他一时之间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狠狠的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时之间只有祠堂之内烛芯爆开的声音，忽然不知从哪传来一个“咕噜噜”的声音，而后像是生怕吴祈萱找不到一样“咕噜噜”的声音又大上了几分。

　　发出声音的地方正在那供桌之下，吴祈萱低头看去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第二声响起之后，那清俊潇洒剑眉星目的游侠儿，神情抽搐了一番。

　　好似他不睁开眼睛，肚子里的声响就不是他发出来的一样。

　　真的是丢人丢到樊城来了。

　　荆珩恨不得将自己肚子捅个窟窿让他不要再响了的时候，脸颊边被一个东西轻轻地碰了一下，触感坚硬有弧度，还带着的些冰凉。

　　他还是没有睁眼。

　　又是缓缓的，他的嘴边像是被什么软糯的东西碰了一下。哪怕是他有意的远离了一下，却还是有些碎屑压在了他的唇边，虽然细小的犹如灰尘一样。

　　但是令他无法忽视。

　　他将眼睛眯了一条小缝，看到了方才贴在自己脸边的竟然是一个瓷盘，瓷盘中斜斜的放着几块叫不出名字的糕点，被人斜着摆放着，只要他略微一张嘴就可以吃到。

　　没人知道荆珩此时做了什么天人交战，只看到他不过沉吟了一会，嘴巴张了一个小小的开口，用双唇抿着了那片最高的绿色糕点，缓缓的吞入口中。

　　因为是在祠堂供奉放久了的缘故，就连糕点都染上了香烛味道，只有吃到最后咽下去的那一刻，才能依稀平常出糕点原先的清甜。

　　“这是在祠堂里，不能堂而皇之的将热汤热水端过来，你就先吃这些糕点吧。”

　　供奉之物原本是可以在供奉之分发而食的，只不过后来大部分人的家中富余起来，这放了许久的供奉之物自然入不了他们的口中。

　　此时荆珩却是无暇顾及这些，糕点干涩无比划着他的嗓子，他咳嗽了两声：“拿些水来。”

　　只听见轻微瓷器碰撞的声音，不一会唇边就抵了一个杯子，清淡的茶水随着吴祈萱温柔的动作送入荆珩的喉中。

　　这姑娘倒也不是一无是处。荆珩将口中的糕点顺下去之后，忽然有了这个想法：自己刚刚还嘲讽了她，此时她大可以将他讽刺的挖个地洞钻进去。

　　但是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尽她所能顾忌到了他得自尊，如此想来，他竟然连个小孩子都不如。

　　“够了。”荆珩语气好了很多。她连喂了三块，又用淡茶顺下去，肚子里头有了东西，也不算太饿。

　　他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什么话都没有说，将瓷盘从他的脸颊边撤走，又用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掉在他脖颈之间的碎屑。然后转身……

　　朝着门口的一个大篮子走去，从里头掂出来一个食盒？食盒打开，一股糕点的甜香先写压过了香烛的味道。

　　里面颜色丰富，看她指尖捻着压出来的印痕，像是才烤出来没多久的软糯。

　　当着他的面，一口一口的吃了个干净！

　　“……”

　　许是荆珩的眼光太过凌厉，她吃了一会，两人的眼神忽然对视，将他眼中的控诉和愤怒尽收眼底。吴祈萱似乎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于是她转过身子，背着他愉快的吃了起来。

　　改了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