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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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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阁中，石青与宝蓝两抹颜色相望却寂寞。
米罗蹙了英挺的剑眉，神情中一分嗔怒，三分自责，然而都抵不过那十分的心痛。
卡妙的左眼本已不再清明，逆光望过去只觉得那蓝紫色的星眸格外刺眼，被灼烧的刺痛由眼睛一直传入心里，化作一团棉絮，堵住心口，呼吸也因此变得沉重起来。
——他说他都听到了？他又听到了多少？我该如何向他解释，才能不把他卷进这场血雨腥风？
——妙妙，你我朝夕相伴了七年，为了你要我死也是甘愿的，难道这都是我的自作多情？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一种心忧，二人神伤。各自审视着自己的心意，同时也揣度着对方的感情。良久，卡妙方缓缓开口，出言时清冷的声音竟有些沙哑：
“米罗，抱歉，我……”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米罗有些焦躁地打断了卡妙的话，几步来到床前双手扳住卡妙的肩膀，却被后者偏过头去，米罗心中蓦地燃起一把无名业火，粗暴地捏住卡妙尖瘦的下颌，强迫他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不让我帮你？！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及那个沙加？！”
米罗受伤的表情看在卡妙眼中不由心中酸涩，抬手轻抚着米罗那美丽的蓝发，像是安抚一只情绪混乱的小兽，宠溺而又小心翼翼。冰蓝的目光随着游走的手移动着，当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来到脸侧时，又习惯性地把那打着卷的青丝绕在指间，冷不防被米罗狠狠地捉住压在他那结实的胸膛之上。
“卡妙，你知道吗？我……”后面的话米罗没能说出口，卡妙用自由的那只手覆上了他的唇，“米罗，不要说，求你……”
从小到大，无论是米罗还是卡妙都无法拒绝对方的请求，此刻米罗只后悔为何自己没有先卡妙一步求他。望着面前只要自己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在脑海中的绝美容颜，米罗突然觉得这个人竟是如此的陌生！这个念头让他惊恐无状，在极度的不安驱使之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妙妙，抱抱我……”性感的低沉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倜傥，卡妙的心也随着那声音坠入了黑暗的谷底，由于性格的缘故，米罗从小就仗着小卡妙九个月时常提出些任性的要求，而卡妙也就那样随了他的心意，渐渐地，宠爱他、纵容他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再也看不得他受一点儿委屈。清浅一笑，卡妙伸出了双臂，在刚刚环上米罗有力的腰肢时，身体即刻便被米罗紧紧反抱住，似乎要把他揉进自己身体里面似的，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确认对方的存在，确认他还是自己的卡妙。
枕着米罗铿锵中夹杂着凌乱的心跳声，卡妙缓缓闭上了眼睛，真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留的久一些，他可以不去理会什么皇位，什么江山社稷，然而，父皇母后的仇却不能不报，哪怕仇家是那个人……
半晌，米罗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妙妙，你知道么？我一直很庆幸自己不是皇子，因为这样的我可以不必去关心什么皇位，什么江山社稷，可以自私地在心里眼里只装一个你。”
卡妙身子一僵，“不要这样，米罗，不值得的……”挣扎着想要从米罗的怀中离开，却又被重重地按了回去。
“如果妙妙想让我放弃，至少也要给我一个可以让我放弃的理由啊……”
“如果……如果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失去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逼我……”
米罗无声地笑了，仿佛是在面对一个不讲理的孩子般无奈地笑了，将拥着卡妙的手臂又紧了紧，“妙妙，不可以这么任性哟，我的一切你都知道，可是你的事情却总瞒着我，你不觉得这样太不公平了么？”
又是一阵沉默。
也许米罗说的是对的，让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留在自己身边的确对他是不公平的，况且凭米罗的聪颖，恐怕有些事情早已看出了端倪，方才又听到了自己和沙加的对话，如再不将真相告诉他，在目前乾坤倒转的时局之下，一知半解才是最危险的，自己不能害了他啊。
“米罗，我可以告诉你，但这之前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米罗放开了卡妙，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郑重地承诺，“只要你肯让我帮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知道真相之后，你不可以自作主张为我去做任何事情。”
米罗沉吟片刻，点点头，“好，我不会自作聪明地擅自为你做什么事的。”
卡妙似乎并不十分相信，盯着米罗的眼睛，“你真的能做到么？”
“从我们认识的那天开始，我答应妙妙的事有没有做到的么？”
面对米罗的反问卡妙一怔，的确，米罗有时会恶作剧地捉弄自己，但对自己的承诺却从未失信。那么，这一次，相信他也是可以的吧？
卡妙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地睁开眼睛时，里面却是米罗从未见过的冰冷火焰。
“米罗，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在八日前已经过世了，就是上次你来广陵阁的那日……”
“？！”尽管从近日发生的变故以及父亲凝重的神色中，米罗也隐隐觉得其中内情定是惊天骇人的，但万万没有想到竟是皇帝驾崩！
卡妙没有理会米罗的震惊，继续道，“你知道父皇是怎么死的么？”
强烈的不详预感席卷了米罗的心头，怔怔地盯着卡妙因愤怒而染了血色的瞳仁，只见他那苍白的唇微微开启：
“父皇是中毒而死的，而那毒正是禁军副统领迪斯马斯克的独门秘药，情殇。”
“妙妙，难道……，可是，这，也许是别人偷了他的药……也许是有人想离间……”毫无思想准备的米罗此刻连自己也不知自己在说什么了，虽然他也知道为了皇位骨肉相残的事情并不是新闻，虽然他因撒加和卡妙的亲昵关系而一直对撒加没有什么好感，但他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这个姑表兄弟竟会做出弑君杀父的大逆之事。
“哼，就算别人能偷得来迪斯的毒，难道还能偷得来穆的星逝掌么？”
“穆？那个文华阁大学士，吏部侍郎的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越是接近真相，米罗越是觉得自己对于这个朝廷竟一无所知。
“穆其实是父皇散落在民间的子嗣。十年前奉旨视察江南吏治的海皇叔偶然遇到了年仅五岁的穆，因见穆和父皇眉眼间甚是相似，也知道六年前父皇来江南时曾和一个渔家女子有过一夜之欢，所以便暗中把穆带回了海亲王府，并延请名师传授他文武之道，穆七岁时才见到父皇，父皇念及和穆母亲旧日的恩情便让他和五哥在一处念书习武，一直以来也对他另眼相看，但因关乎皇室体面一直没有给他皇子的身份罢了。这一段公案在朝中鲜有人知，如今活着的人里面，只有海皇叔，宁远将军，你我四人了。方才说的星逝掌就是穆的绝技。”
“可是，你刚说的陛……先皇是中毒而逝的，与星逝掌有什么关系？”
“我母后就是在星逝掌下丧命的……”说到此处，卡妙的眼中涌出了浓重的悲伤，点点泪光若隐若现，“我查看过母后的伤势，想必是穆加害父皇的时候被母后撞破，所以才被灭口的……”
“妙妙……”米罗没想到，卡妙在自己不知道时已然成了孤儿。本想说些劝慰的话，但开口时却发现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苍白得可笑。
卡妙了然地笑了笑，只可惜那冰蓝色的眸子中却没有被笑意感染，凄清得令人心痛。对着米罗摇摇头，示意他不必介怀，“米罗，你先回去吧，晚上我再去找你，宁远将军找不到你会担心的。”
“不，我不能走，你现在眼睛不方便，而且……”米罗说到此，一双剑眉蹙得更紧了，“你没告诉沙加，但我知道，你的内力已经受损了，不然，我刚才在门外那么久，你不可能没有察觉的……”看到卡妙有些吃惊的表情，米罗犹豫了片刻，继续到，“所以我现在不能离开你，万一再有刺客……”，万一再有刺客，我便是死一万次也不会原谅自己的，只不过，这句话米罗没有说出口。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米罗，纵使我中了迪斯的毒血，那些刺客又能奈我何？”
米罗深知卡妙秉性倔强，加之才智武功皆是上上品的人物，一旦拿定了主意便是再不肯听人劝的，若是以往卡妙说出如此强势的话语，米罗也不会再固执己见，但今日却不比平常的情势，他米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卡妙再有什么危险了。
“如果一定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妙妙要和我一起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