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爱》知更蓝L

8、【柒】_Y

　　公元2010年6月7日星期一，仲夏是个很奇妙的季节，蝉鸣蛙噪都是有规律的。最近樊斯敏在研究打热水不用刷卡的秘密，这对我们这些在点卡上挥霍现金的人是多么重要的省钱途径啊！但比这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当然，在这其中最最重要的某过于是——
　　季萌雪，生日快乐！
　　看我记忆力多好，到现在还能记得你生日。
　　卯时三刻，我醒了。
　　连数啊连数，两年了，你却始终没有忘记她。优柔寡断，这是摩羯座共同的弱点吗……？
　　总感觉今天会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
　　哦，对，今天是高考的第一天。
　　以及，薛知理今天一直没有来上课。
　　心里莫名揪了起来。
　　奇了怪了，我怎么开始担心起薛知理了……
　　翻《五年中考·三年模拟》的时候翻出一片四叶草，窗外的风把它吹到了我台灯的光圈下，似书页一般地卷起落下，反复循环着。
　　又想起薛知理了——那四叶草是她段考前连同那张“二模加油”的字条放进我的书桌的。
　　想来，大概是把RP都给了我吧，结果她自己数学一塌糊涂。
　　这学期，眼睁睁看着中考倒计时从100变成90，从90到70，再从70到30，接着到10，现在落到个位数。
　　在这紧张不已的时刻，明敦中学初中部08级年级组却组织JQ班去农业园搞拓展活动，烧烤、游戏互动、放松心情，备战中考。
　　一路欢声笑语，歌朗朗，舞翩翩，车上的乘客俨然不像几天后就面临人生大考的样子，那么轻松，那么惬意。
　　“斯捷，来给大家唱歌助兴呀！”樊斯敏提议道。
　　“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王心凌的《花的嫁纱》吧。”樊斯捷甜丝丝的声音通过话筒再经扬声器最后通过空气刺激车厢内所有人的听神经，给人一种夏日的清凉和甜蜜。
　　伴奏缓缓奏起，竖琴、钢琴、弦乐的声音交错，频率渐渐变高又渐渐变低，尽管车厢的音频设备并不算好，但丝毫掩饰不了麦甜非凡的唱功。
　　“花开在太阳下，等着情人呀，努力盛开却等不到它……”甜甜的声音，与王心凌竟有几分神似。
　　进入了副歌部分，车厢人纷纷举起手机，把屏幕灯光打开，随着旋律左右摇晃，假装手里持着的是荧光棒。
　　“爱是花儿的芬芳，是蝴蝶的翅膀，是伤心的蒲公英迷失它的方向。爱在孤独中绝望，在绝望中坚强，坚强后继续不停想着他。”
　　一曲即将终了，伴奏轻轻的，仿佛不存在。
　　“她丢了爱的他，心像被针扎，身体无助到想要死掉。雨一直不停下，眼里进了沙，骗自己已没有牵挂。谢谢大家！”
　　樊斯捷不愧为去年学校的新蕾艺术节歌唱决赛的最佳女歌手，连收场都有一股浓浓的明星范儿。
　　“哈哈哈，不愧我亲妹！”樊斯敏大笑，“诶，怎么还没开到农业园。”
　　“那时仪继续？”孙昊轩说道。
　　疑似正在和薛知理讨论奇怪的东西的时仪听到孙昊轩叫自己名字，愣了一下，只是没有人带头叫“哦~”，于是车厢里呈现出一片死寂。
　　三秒过后，那句意味深长的“哦~”如期而至，时仪红了脸颊。
　　“时仪，接话筒呀！”薛知理戳了戳身边的时仪，“大家看着你呢。”
　　时仪扯扯薛知理的衣袖，低声说道：“栗子啊，我已经很久没唱了。你别拿我开涮呀！”
　　“就是因为很久没练照样扫遍天下无敌手才能彰显你的实力！”江镜琪扯高了嗓子叫道。
　　“真是败给你们了。”时仪无奈得脸上挂满黑线，“那，我就给大家唱一首F.I.R的《荆棘里的花》吧。”
　　全场屏住了呼吸，静静聆听时仪具有磁性却不显苍老的声音。
　　其实，学音乐的人都知道，《荆棘里的花》并不好把我，稍微一个疏忽，就可能把音色处理得很糟。
　　“我，像散布在野地里的沙……”一发声，全场惊艳，掌声雷动。
　　“像开在荆棘里的花，细雨中飘香，相信爱在某个地方，会种下芬芳；盛开在荆棘里的花，越是流泪越仰望，爱就是一步一步的倔强，奋不顾身的绽放~”副歌迭起，掌声更是雷动！
　　末了，余音绕梁，观众还依稀沉浸在刚刚时仪歌声创造的意境之中。
　　“好！”喝彩声不断。
　　江镜琪嘿嘿地笑起来：“怎么样，都看到我家阿仪厉害吧？”
　　“那是，我家时仪名不虚传嘛！”薛知理对时仪夸赞到，“镜子你走开，阿仪是我家的。”
　　“栗子一边去，阿仪明明是我家的。”樊斯捷不满。
　　这时，周佳期提议：“女生都出节目了，男生也别傻坐着呀，有什么看家本领都亮出来呗。”
　　“有道理。”樊斯捷点头称道，拍了拍我的肩膀，“嗯，连数靠你了。”
　　我一脸无语：“表演什么，十六秒速拧魔方啊？”
　　“正解！”对方竖起大拇指，随即被一本数学书打到了头——不，书不是我的。
　　“十六秒……好歹凑够一首歌的时间行吗？”没错，书是薛知理的，“我不管，樊斯敏，你们寝室今天必须把连数拽出来唱歌。上次也不记得是谁数学课被点名罚唱歌，最后以权谋私赖掉了。”
　　不明真相的众人颔首默许，我就是这样被猪队友坑的。
　　老师不跟我们同车，自然拯救不了这个尴尬的场面，只能我自己拯救自己了：“那么，我表演解一元五次方程好了。魏理，给我个方程。”
　　魏理拿出纸，随手卸下一个方程，递给我：“我可不知道有没有解，你自己看着办。”
　　我沉着一笑并掏出手机，拨打号码，大家瞬间傻了眼。
　　接通后，我淡定地说道：“喂，号码百事通吗？请帮我解个方程。”
　　“您好，我们这里是114号码百事通。”
　　“对，没错。号码百事通请帮我解个方程。”我强忍笑意说道。
　　对方显然是被我弄无语了：“用计算器解不行吗？”
　　“计算器解不出。”
　　“那我们也解不出啊。”
　　“可你们不是号码百事通吗？”
　　接着，对面传来了“话务忙，请稍后”的提示音，我摊手，走回座位。
　　只见樊斯敏和孙昊轩对我竖起拇指，薛知理、时仪、樊斯捷、江镜琪宿舍四人集体扶额，周佳期瞪了我一眼，其他人则和魏理一样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算了算了，应该还有两首歌的时间就到了。”周佳期说道，“薛知理，你跟我一人再唱一首应该就可以了。”
　　薛知理塞着耳机，好像没听见。
　　一秒。
　　两秒。
　　三秒。
　　……
　　十秒过后，电流终于走完了整个反射弧：“你先唱啊。”
　　周佳期以同样的目光瞪了薛知理一眼，音箱中钢琴声似流水潺潺，周佳期缓缓启唇：“于是，我们终于明白，再美的浪漫，也只是枉然……”
　　用一场青春，换一道皱纹。
　　这句歌词，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我们的青春，即将落尽，多年后的眼角，不知会攒多少皱纹。
　　蔷薇落尽，激起一片灰尘。飞进眼中，化作苦涩水分。
　　一曲歌尽，掌声不断。薛知理懒懒散散地接过话筒，她的台风比樊斯捷少了几分国际明星的大气，却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清新自然；比时仪少了些许娴熟稳重，多了数抹灵巧，和着伴奏青葱的口哨声与清脆的鸟叫声，薛知理开始了演唱：“口香糖嚼到有些苦涩，抬起头看看天空的颜色，头发也许有一点长了，戳到我的眼球痒痒的……”
　　低音柔和温婉，中音甜美细腻，细细聆听，真的与原唱有几分相仿，却比原唱多了几分君临天下的大气。
　　“从来没听过知理唱歌，想不到声音那么温暖干净……”孙昊轩低声呢喃感叹道。
　　我回应：“嗯，主要是她一直按时交作业吧。”
　　“其实不按时交作业也不一定能听到对方唱歌，不是么？”樊斯敏补刀，我随即甩了个眼刀过去给他。
　　薛知理正到收尾处，扣人心弦又极具穿透力的高音：“十七八岁的夏天……”
　　“啪——”周佳期手里的一杯冷水泼到了薛知理脸上，整个车厢顿时惊悚得沉寂。
　　“知理！”男生里，孙昊轩离事发现场最近，薛知理宿舍的人次之，所以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冲了上去。
　　“没事吧？我不小心手一滑……不好意思。”周佳期上前，一脸无辜。
　　薛知理微笑着，默默看着跑来道歉的周佳期。
　　泼水乌龙暂时告一段落，车子寂寞地颠簸到了目的地。
　　上午九点半，阳光正好。下车后，大家谁也没有提车上发生的事情，任由老师整队点名。我这才第一次认真地记住了JQ班里的每一个名字……更准确的说，是注意到了大家的编号，也就是传说中的当初决定谁能进这个JQ班的综合排名。
　　1号薛知理，2号是我，高联颁奖典礼上的那句“你第一，我第二”倒也一语成谶。
　　我也才发现，原来除了薛知理、时仪、樊斯捷、江镜琪和周佳期以外，这个班里还有一个叫柳语兮的女生。
　　接着便开始了第一场活动：男子篮球赛。
　　24名男生被分成四组，每组六人两队，打斗牛，20分钟，12分定输赢。
　　我们组：乔仲、孙昊轩、曹靖为A队，田幂、樊斯敏、我为B队。
　　3、2、1！响亮的哨声提示着比赛的开始。
　　裁判教导主任梁伯伯才把球掷向空中，曹靖眼疾手快，身一转，晃过我，把球抢到手中，拉远距离顺势一个2分。
　　“嘭——”篮球正中篮筐，那样的干脆利落。
　　A队记分员周佳期将黄色记分牌翻了2页。
　　“连数你也不过如此嘛！这都拦不住。”曹靖嘲笑道。
　　“君子让头盘！”我不禁勾起一阵冷笑，“曹靖你看好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实力！”
　　我从曹靖身旁擦过，夺走了他手中的球。
　　田幂摇摇头，低头苦笑正在进行时：“老天！连数你把人家手中的球抢走，抢得太心急了，会吃亏的。”
　　我快速冲过去弓箭步转身、夺球、再转、上篮一气呵成。
　　“帅！”在看台上观战的薛知理高呼，“连数你要是赢了我待会亲自烤鸡翅请你吃哈！”
　　“那，那昊子你赢了我也烤鸡翅！”时仪跟着喊道。
　　这两个人，是没看出来场上情况复杂吗？
　　周佳期瞄了瞄薛知理，高呼：“昊轩加油！”只可惜，越喊越没劲。
　　时仪乜斜着眼看着周佳期，一脸无语状……
　　裁判示意，B队记分员江镜琪微笑着把红色的分数牌翻了1页。
　　接下来，乔仲、田幂各进了一个2分球后，比分便一直维持着一上一下的追逐战。
　　7:6的局势一直维持了10分钟，时间过半，A队略占上风，我们要了一个45秒暂停，时间并未停止。
　　“可恶的，还有一分！”我望向分数牌，恶狠狠地骂道，“知理你是不是在看台上诅咒我啊？！”
　　“哇，连数，我是那种小人吗？”薛知理听到了这话，甩来一个眼刀，随即递过来一瓶水，“呐，没毒的！”
　　当时太年轻，根本没有闻到背后开始酝酿着陈年醋坛被打翻味道。
　　哨声再度想起，暂停时间到！
　　乔仲率先抢到球，绕过2分线，抬手想要将球送入篮筐却被田幂拦住而不得，虚招子一晃，不露破绽的假动作右摆随即左路传球孙昊轩。
　　孙昊轩从边角进攻，过兵斩将，三步，上篮！
　　球进了！
　　黄色的牌子金灿灿的“8”。
　　孙昊轩回头对我说道：“你其实你可以拦住我的。”
　　“让着你。” 我喘着气说道。
　　孙昊轩轻笑，拍拍我的肩膀：“不必。”
　　……
　　由于心里有包袱，我两次犯规，前一次罚球没进，这次两分罚球也有点悬——
　　篮球有力弹动的声音随着心跳的频率，愈渐清晰。我将手中球在面前来回运转，迟迟不肯出手。
　　“怎么办……现在是8：6，这两球都进才有希望啊……”我暗忖，“加油吧，拼了！”
　　闭眼，放平静。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对待考试的那种“心如止水静，气贯长虹间”的状态。
　　很好，就是现在！抬手，出！
　　两球皆进！
　　比分拉到了8：8平。
　　几分钟后，又是罚球，不过这次轮到了孙昊轩。
　　对于孙昊轩来说，这个罚球进得毫不费力。
　　10：8了。
　　而田幂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进了一个2分！
　　10：10，再度追平了！
　　还差一个2分，还剩两分钟，成败在此一举。
　　“连数啊！最后一球咯……”曹靖似乎话里有话，“忘了告诉你，季萌雪……”
　　萌雪……？
　　是什么扰乱了一池清水？
　　运球过2分线，转身，出手，不进。
　　抢篮板，过人，出线，再投，不进。
　　我被累得精疲力尽，不停地喘着气。
　　“不行了，要速战速决！”于是，直接弓箭步转身到更远处，用尽全力跳跃，投篮。
　　“啪——”不好！投篮的一瞬间，曹靖竟然突然跳起猛撞到我身上，而最后碰到篮球那只手，也变成了他的。
　　没有人注意到这样的犯规，只以为是单纯的拦截。
　　球，在下落的那一瞬间，即成长虹。
　　A队的胜利就是这么来的。
　　“曹尼玛！”看台上的薛知理忍不住吼了一声，随即冲下来，径直甩了曹靖一个巴掌，然后在众人的一脸讶异中，拉着我大步流星走掉了。
　　“第二次全球大战”自此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