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59、总难如意

　　瞧着这一幕，封江月咯咯直笑，朝狗狗吹了个口哨。小狗蹭蹭跑过来，连叫了三声，小尾巴摇得很欢，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颜诺依摸摸她的头，笑着问：“那么江月，你要大叔，还是小鲜肉？”

　　封江月瞅了瞅电工大叔，又瞄了瞄怀里毛茸茸的小狗，笑得如山花烂漫而开，“小鲜肉可爱，江月要小鲜肉。”

　　“你要铭记于心，别长大了就忘了。”颜诺依点头，又问：“那还要射雕书么？”

　　封江月直摇头，抱着怀里的小狗，用头蹭了蹭，快乐地眯了眯眼睛，小嘴张合：“我以后不要射雕书啦。”

　　颜诺依万分满意，摸了摸她的脑袋。

　　在旁边，萧奈诺摇摇头，瞅了瞅封江月怀里的小狗，目光微微一闪，忽然凑了过去，像是化作一只大型猫科动物般，直往颜诺依怀里钻。

　　“你做什么？”颜诺依扬高了声音。她一个不察，被他扑倒在地，心中有所恼怒，但很快平淡下来，只静静地盯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萧奈诺眨巴眨巴眼，面容柔和下来，带着一丝怯怯的脸色，似在求爱抚的动物，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声音软软糯糯的：“依依，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饭？”

　　“离远点。”颜诺依斥道。

　　萧奈诺恍若未闻，如同献宝一般地凑近一寸，脸上的表情又柔又软，像是撒娇似地问：“依依，你喜欢小猫还是小狗？”

　　颜诺依望着他，对这人的脸皮有了全新的认识。她想了想，对准他的头一巴掌拍下去，下手丝毫不曾留情。

　　“啪”的一声，颜诺依掌心发麻，正想揉揉手时，却被萧奈诺抢了去。他似乎分外委屈，低着头对着她的手掌轻呼，“痛不痛？”

　　颜诺依木着脸，直接抽回了手，躺着仰面向天，打算晒会儿太阳。

　　萧奈诺凑了过来，很执着地重复询问：“你喜欢小猫还是小狗？”

　　过了很久，颜诺依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猫。”虽然，几年的底层生活，磨去了她不少锐气，但不代表她脾气好。

　　这是最后一次，倘若萧奈诺还来烦她，别怪她暴打他一顿。

　　萧奈诺眨了眨眼，睫毛轻轻一颤，如蝶翼在扑扇。他低下了头，埋首在她的颈间，低低的嗓音传入她的耳中：“喵~~~~”

　　颜诺依沉默了，没料到萧奈诺会学猫叫。霎时间，她想到了在上个世界，帮过她的那只小白猫，如今确是想念它。

　　她睁开眼，脸上有一丝不解，盯着萧奈诺许久，准确地说是望着他的眼睛。

　　从来没有人，用如此柔和的目光望着她。

　　清羽……天劫下，他持剑走来，一剑荡开雷海，破解了她的必死之局，但他自己却微笑着离世。

　　颜诺依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清醒过来，眉目间染上一丝慵懒，隐隐约约的似含着笑意，声音中却有丝清冷的味道：“离我远一点。”

　　萧奈诺脸色一凝，敛去了所有表情，与她对视对峙，许久后才轻语：“如果你实在厌烦我，我可以消失在你的世界，绝不再纠缠你，给你造成困扰。”

　　颜诺依沉默不语。萧清羽……对于一个救过她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去讨厌。

　　最后，她轻轻道：“随便你了。以后别说我没提醒你，怪我负你的情。”

　　萧奈诺微笑道：“此事好与坏，全在于我，你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并不想强迫你，你也不必觉得对我愧疚，毕竟，我不需要施舍与怜悯。”

　　颜诺依默了默，最后点点头，轻语：“撒娇，真不适合你。”

　　“那本就不是我的剧本，偏要我来演。”萧奈诺笑了起来，眼中似有细碎的光，非常柔和，“但你喜欢，我自然要投你所好。”

　　这时，远处似有动静传来，他眺目望去，瞧见一位孕妇走来，就顺势站了起来。

　　“媛姐，你怎么来了，事情怎么样？”孤儿院的负责人迎上前，一脸焦急地问：“怎么会摊上这种事？”

　　“只怪我的命不好。”孕妇直摇头，脸色悲戚，“我来拿些东西。”

　　“你还怀着孕，背上一身债，以后可怎么活啊？”张玉湖也在叹气，与她站着聊天，脸上满是担忧焦急，帮她分析今后之路。

　　颜诺依明白了始末，不禁握紧了拳头。

　　这女子名叫付媛云，和一个男人结婚两年。在婚姻期间，男人在外断断续续欠债几十万，结果脚底抹油逃了，将债全留给付媛云。她如今怀着孕，天天遭人催债，人都瘦了一圈。

　　婚姻中负的债，除非有证据证明是一方个人债务，与另一方完全无关，否则由夫妻双方共同承担。

　　付媛云无法证明，只因在这两年期间，男人也给家里买过东西，这钱便扯不清楚了。而作为利益共同体，在法律上，她便该承受债务。

　　男人跑了，她一个孕妇，也不方便逃跑。

　　“其实，我这种，还算幸运的，”付媛云苦中作乐，摸了摸自己圆滚的肚，眼眶渐渐红了。自己的孩子，从一出世，便会受苦受难。

　　张玉湖摇头叹道：“新闻上有提过，有个女子离婚几年，结果男方在婚姻期间欠了债，而几年后债主上门，已经再婚的她便无缘无故欠了一身债。”

　　颜诺依忍不住开口：“你去打工，还要养个孩子，得赚到什么时候？”

　　“慢慢还吧，日子总要过。”付媛云抬手拭泪，想到未来的一些事，泪水流得更凶，“我没什么才干，只能做些苦活，慢慢熬吧。”

　　“那你不找你的丈夫？”颜诺依问道：“他也该承担责任。”

　　付媛云苦笑道：“他跑了，谁知去哪儿了。”大约是愁苦太过，她突地皱起了眉头，脸上忽现痛苦之色，捂住自己的肚子，惊叫道：“有点痛，可能要去医院。”

　　众人都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付媛云竟要生产。

　　“院长出去了，这里我走不开！”张玉湖着急道，不由得望向颜诺依这群来孤儿院帮忙的义工。

　　“我们送她去。”萧奈诺正色道：“方晴，你也来。”

　　张玉湖连连道谢，一脸焦急地望着付媛云。

　　萧奈诺先行跑去拦车，颜诺依与方晴扶着付媛云，慢慢向外走去。

　　几个人马不停蹄，一路奔向医院。几人之中，就属孕妇和方晴最紧张，一个疼痛难忍，一个初见这种场面。

　　幸好，今天床位不紧张。几人一到医院，办理了相关手续后，便将付媛云送进产房，在外面座椅上等着。

　　在走廊的另一边，还坐着一对母子，也在等待孕妇的消息。突地，手术室的门一开，一个护士探出一个头，急问道：“谁是林燕的家属？”

　　那对母子都站起身，其中那男子问道：“怎么了？”

　　护士探出身，又递过来一份文件，“产妇难产，也许会有危险，要进行剖腹产，如果丈夫同意，请签手术同意书。”

　　这时，那母亲开口阻止，“剖腹生出的孩子不健康，还是顺产好，让她再加把劲。”说罢，她嘀咕了一句：“就她娇贵，我生几个时都好好的。”

　　男人有点犹豫，看得出来，他很听他妈妈的话。最终，他拒绝了签字，让医生再试试。

　　没过多久，护士再一次出来，言称产妇胎儿都有危险，必须尽快签字同意手术。

　　“妈，怎么办？”男人回头，询问道：“要不签了吧？”

　　老妇人沉着脸，像是有点嫌弃，否决道：“剖腹生下来的不健康，一个不健康的女娃，你养她一辈子啊？”

　　颜诺依皱眉，疑惑地问：“她怎知是女娃？”

　　一旁，萧奈诺解释，声音不大：“有规定，不准向家属透露胎儿性别，但一些小地方，或是小医院，就不管了。”

　　原来，这里能查胎儿性别。颜诺依明悟，在无名界，也能用灵力探查，但有限制，需到达一定境界才行。

　　“查了胎儿性别后……”萧奈诺略一沉吟，又道：“随之而来的，便是堕胎，一般人家，查胎儿性别，都是为了要儿子，当然也有例外。”

　　颜诺依沉默一会儿，感叹道：“哪里都喜欢儿子，哪里都是男尊于女。”她偏过头，询问道：“你呢？”

　　萧奈诺似在沉思，有些出神，随口答道：“依依生的，我都喜欢。”很快，他反应过来，忙微笑道：“对不起，我太轻浮了。”

　　正在这时，一对老夫妻匆匆跑来，和那对母子打个招呼，直接询问产妇的状况。两人是产妇的父母，因路上堵车，直到此刻才赶来。

　　“剖腹产啊，没听到医生说已经危险了么？”产妇的母亲叫道，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紧紧握住身旁老伴的手。

　　老妇人不以为意，劝慰道：“亲家母，你我都是过来人，不用那么急，让林燕再加把劲就行。”

　　“医生说有危险！”产妇的母亲急道，眼眶红了，浑身散发着怒气。

　　两方争执不断，谁也不愿退让一步。随着时间推移，产妇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她父母不能签字吗？”颜诺依皱眉，有一丝不解，低声询问：“为何一定要丈夫去签字？”

　　萧奈诺低语：“法律有规定。如果病人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就由自己签字；如果没有民事行为能力，就会由近亲属签字。病人的第一委托人，即是伴侣，父母、子女都排在后边。”

　　他补充道：“当然，这也非绝对。病人可事先委托别人，在失去民事行为能力后，便由那名委托人签字，而非其伴侣。”

　　“怎会有这种规定？”颜诺依不解地问：“难道不该全权交给大夫？”

　　萧奈诺思了思，答道：“大概怕医闹吧。如果病人身亡，家属也许会找医院麻烦，医院也怕担责任。”

　　这时，又有一名老妇人跑来。她是付媛云的婆婆，得知儿媳生产，连忙搭车赶来，与颜诺依几人聊了几句，便开始抹泪。

　　她抽噎着，直夸付媛云好，可惜摊上自己的儿子，要遭这种罪。

　　颜诺依叹气，瞅了旁边那对母子一眼，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人听清：“你媳妇虽不幸，但有你这个婆婆，也算个安慰。而隔壁家的，她摊上个混蛋，再加一冷血婆婆，也许命都没了。”

　　这话，在场众人皆知在讽刺谁。

　　护士忍无可忍，稍微扬高了点声音：“请家属快点做决定，产妇等不及了！”她是助产护士，在当值期间，也曾遇上过这种事。总有一些古板的婆婆，差点害死产妇。

　　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产妇父亲拔高声音：“我知道你不喜欢燕子，是不是盼着她出事，好给你优秀的儿子娶个中意媳妇？”

　　“亲家公，你这话就不对了，难道我……”老妇人十分不悦，言语都尖锐起来。

　　“妈，少说两句。”男子劝道，打断了她的话，拿过手术同意书签了字，在他身边，老妇人嘀咕个不停。

　　付媛云这边较为顺利，一切都循序渐进着，没有出现危险。她婆婆几次进了预产室，让她吃了点东西。

　　颜诺依沉默地坐着。她想到了唐朝几名歌伶，正是由其中一位提醒，她才会找到这个世界。在唐朝那名歌伶口中，这里是世外桃源。

　　原来，她眼中的世外桃源，是这么一个模样。

　　诚然，这里比唐朝好得多，女子地位提升了不少，是她们的世外桃源，但距她心中的世界还差得远。

　　在这期间，萧奈诺出去了一趟，买了些盒饭和水过来，几人将就着对付一餐。

　　他递了一份给方晴，再打开盒饭，又拧开果汁瓶盖，将这两样递给颜诺依，但见她摇了摇头，便搁置在一旁，问道：“怎么？”

　　“在这世上，对女性怀抱有最大恶意的，往往是女性。”颜诺依摇头低语：“在唐朝歌伶眼中，这里是世外桃源，在我眼中却不是。”

　　她低头沉思片刻，又说：“所以在将来，我想建一个完美世界，和平、美好，没有纷争的世界。”

　　“难。”萧奈诺微微一笑，又补充道：“基本不可能。”

　　“那就，无限趋近于完美世界。”颜诺依轻声道。

　　手术室的灯灭了，两名护士开门出来，抱着个小婴儿，准备将她送入婴儿房。其中一人边走边说：“手术很成功，是个男娃。”

　　“男娃？”那个短发老妇人惊喜，“检查时是个女娃呢！”

　　这对母子很欢欣，连赞婴儿可爱，但产妇的父母——那对老夫妻仍然焦急，频频望向手术室内。

　　见此，男人问道：“爸，妈，你们怎么了？”

　　两名老人向门口探去，那位母亲哽咽着答道：“你的孩子出来了，但我的孩子还在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