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独立云端》风浅析

48、今昔之别

　　“这姑娘是我的客人，还望启王手下留情。”慕悠凌淡淡一笑，“况且，此事因启王而起，若非你欲拥抱她，怎会遭尊夫人嫉妒？”

　　伊景佑含笑道：“真正伤人的，是令爱玄月殿下。”他是第三神将，曾带清羽幼弟萧瑜去天皇墓，在途中相遇颜诺依，邀她去了仙域阵营。

　　“玄月……”封启泽低喃，皱了皱眉头，忽然一闪而没，竟是自动离去。

　　“多谢几位！”颜诺依浅笑，眉眼间却有一抹担忧。她很担心玄月，怕她为封启泽所迫害。

　　烈青诗漠然，扫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淡淡道：“启王若要杀你，除非我王复生，否则我们拦不住。”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封启泽根本不想杀她。

　　烈川英传音，提出自己的疑问:“这算怎么回事？启王竟如此轻易地走了？”按他的想法，纵有他八人在，颜诺依也必死无疑。

　　一个能杀妻夺王位的男人，岂是心慈手软、正大光明之辈？他孩儿尚未出世便没了，岂能不去报仇？但结果却是，他离开了。

　　没报复此地任何一个人。

　　烈川英脑子一转，传音问道：“难道这姑娘是他心上人，舍不得杀她？”刚才那一幕，他也看到了，封启泽欲拥抱颜诺依，若说其中没猫腻，他难以相信。

　　“不排除这种可能。”烈青诗传音道，盯着地上一摊血，眸子里闪烁着光曦。

　　这时候，一个模糊的声音传来：“还有一种可能，他在利用你们。”这是清羽的一缕残念。

　　众神将脸色各异。

　　颜诺依看了看众人，她自然能猜得出，这些人在传音，在暗中交流。

　　清羽那缕残念再次出现，仍旧在传音：“启王要阻止你们救人，其实并不难，根本不必开创个小世界，将他自己与你们封住，与外界失去联系。”

　　“我王的意思是……”伊景佑皱眉，面容上难掩惊愕，传音问道：“启王作此举动，是为给某人一个交代，非他故意不救童烟画，而是疏忽大意，以致阴差阳错，让童烟画失去了孩子？”

　　毕竟，如果封启泽在，封玄月根本伤不了童烟画。

　　“但说不通，”烈川英抓了抓头发，两条浓眉皱在一起，传音问道：“好端端的，他干嘛要如此做，害死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烈青诗几人沉默不语。

　　清羽那缕残念再次传音道：“如果那个孩子，不是启王的呢？当孩子足月后，生命印记会成型，那时你我皆可从中得知他生父是谁。”

　　一般只需三个月，生命印记便可成型。他继续传音道：“为了避免真相暴露，启王只能流掉那个胎儿。”

　　众神将惊讶，第四神将顾拂柳摇了摇头，传音道：“这也说不通，若孩子不是启王的，以启王的能力，杀童烟画轻而易举，何须如此费神？”

　　伊景佑沉思片刻，传音道：“只有一种解释，在童烟画的背后，有一股势力，强大到让启王忌惮。他不能与他们闹翻，才只能隐晦行事。”

　　众神将都在思索，仔细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性。

　　“说不通说不通。”烈川英连连摇头，传音道：“虽然启王非常狠，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位王，宇内最强八人之一，有多少势力能让他忌惮？”

　　“这其中也许涉及到一桩旧案，在十三年前，启王为何杀妻夺位。”清羽那缕残念传音道。

　　“罢了，终究不关我们的事，不必太过费神。”烈青诗传音道。她凌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没入远处，“各自回去，镇守八方。”

　　见那几人已暗中交流完毕，颜诺依含笑道：“慕大人，既已无事，我也该走了。”

　　“姑娘不急，”慕悠凌开口挽留：“疯妇人之事由你报案，你留下观后续罢。”

　　颜诺依迟疑道：“我只剩八日时间，也许来不及观后续。”

　　“姑娘未免小看了我们的办事效率。”伊景佑微笑道：“抓犯人，七日便够，余下一日宣罪。”这话刚说完，他纵天而去，横空而过。

　　几大神将纷纷离去。颜诺依迈步在紫府内，沿途欣赏风景，大约因有人关照过，倒无侍卫来拦她的路。

　　白雾腾腾，灵气氤氲，各种珍兽在碧草间嬉戏。天空上瑞禽飞舞，洒下片片光羽，唯美而祥和。远处青山翠谷，云蒸雾绕，瑞霞万道，灵药摇曳其中，清香扑鼻，令人浑身舒坦，仿似欲举霞飞仙。

　　小溪畔，零星种着几株柳树，绿莹莹的柳叶挂在枝头，颜诺依驻足而立，清风撩起她的发丝，衣袂轻轻飞舞。

　　想到刚才那一幕，她的心绪不太稳。初相见时，封启泽目光澄澈、气质清华，一个翩翩少年郎，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

　　相较她漫长的人生，那个男人，只不过占据着一瞬间，但却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在那一日，玄月三岁生辰时，那杯毒酒……

　　颜诺依猛地闭上眼，不愿再回忆下去。她晃了晃头，深深地呼吸一下。

　　“你为什么总放不下？”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颜诺依一惊，下意识向四处望去，“清羽？”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并非清羽真身，而是他的一缕残念。

　　她沉默一会，低声道：“已经好多了。”是的，她已经放下了部分，不再像以前那样，恨意浓烈，被仇恨蒙蔽理智。

　　“你怎知道是我？”她疑惑地问。如今的她，换了个平凡的容貌，与以往样貌无关，清羽竟也能看穿。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我不至于认不出你。”

　　颜诺依迟疑了下，很快放开，直白地询问道：“你喜欢我吗？”

　　“为何如此问？”他微微扬高了声音，似有一丝诧异。

　　“你以命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如果你喜欢我，那我与你成婚，用我一生为你守灵。”颜诺依轻语。

　　“不用。”他轻笑道，声音仍旧很模糊，“比起我死了你为我守灵，我更希望我们活着在一起。”

　　颜诺依仔细想了想，笑着摇摇头道：“很难。你知道的，我现在不想谈论感情。”她的脸上有几分失落，“不过，如果你能活过来，我愿意尝试一下。”

　　不管如何，她都希望清羽活着，况且，她也不想再恨下去，太累了。

　　那个声音笑了，非常愉悦：“好，一言为定!”

　　颜诺依瞟去一眼，“不要笑得好像你占了便宜一样，命都搭上了，才换来一个机会，笨啊你？”

　　紧接着，她又叹气，低声道：“其实我也知道，现在的我性子不算好，既不温婉娇俏，又不豪爽大气，因执着心中的恨，戾气重，还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你喜欢现在的我，纯粹在找虐。”

　　他微笑道：“倒不至于是找虐，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一直朝着目标前进，哪怕最终失败了，也能承担后果。”

　　颜诺依静静听着，忽然笑出了声，“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了。萧千忆，那个在咒怨世界遇上的女孩，可能是我们的女儿。是否因为这一点，你才敢赌自己的命？”

　　他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如果萧千忆从不曾出现过，我就不会以命救你？”

　　颜诺依沉默片刻，低语：“你不该救我的。对不起，我收回给你的承诺，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让你再吃亏。”

　　她承认，在那一瞬间，她想利用清羽，来帮助她放下那段仇恨，帮她彻底放下过去，帮她放下封启泽。

　　“如果你死了，我与你成婚，一生为你守灵。”她转过身，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却无比坚定：“如果你活着，我们还是不见吧。你挺好的，我实在不想祸害你，让你当我的踏脚石。”

　　她随手折下一截柳枝，纵身向天，以柳枝代剑，凌空一曲剑舞。

　　晶莹的树叶纷纷扬扬，天地气流似在随她而动，白雾腾腾而起，霞光四溢，瑞彩成千上万，几只鸾鸟围绕她飞舞，轻扇着翅膀，落下一滴又一滴光雨。

　　剑舞，慢而不断，快而不乱。她时而轻舞漫步，身姿妙曼，一举一动中柔美婉约；时而如疾风骤雨，杀气滔天，令天地万物随之而动。

　　忽然之间，一缕笛音加入进来，不知从何来，但与她的剑舞完美配合，犹似在为她伴奏，随着她的舞步高低起伏。

　　一曲舞毕，颜诺依停下来，四顾一番，但没见到一个人，那个为她伴奏的人不见踪迹。

　　“其实，烈青诗，你的第一神将，很优秀，也很配你。你或许该尝试一下，给她一个机会。”她轻语，扔下柳枝就欲离去。

　　后边，清羽那缕残念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不可能去尝试，这与你无关，只因我不忍心。我若去尝试，给予她希望，她这一生就会局限于情爱中，永远也超脱不了。”

　　世上痴情女子千千万，深爱入骨、无怨无悔，不差烈青诗一人，他实在不忍心，让本能屹立云端的她落了俗套，为一段感情哀怨缠绵，成为世间无数痴男怨女中的一个。

　　“以她的天赋，成王并不难，但若和我在一起，那颗王心便会蒙尘。”他继续道：“相识千年，我也不曾动心，以后更不会，怎能去毁了她？”

　　颜诺依并没有回身，只是点点头，依旧向前方走去。

　　“青诗入了绝情道，除非我也倾慕她，否则她必须出情，才能破入王境。”他微微带着笑意，“但你不同，有情与否，对你的道并无影响，而我，也只想温暖你一人。”

　　颜诺依步子一顿，最终没有说话，直接离去了。

　　“羽王的墓在哪？”她唤住一个婢女，温和地问：“我想去拜祭一下。”虽然，清羽的尸身不在，但一定会有衣冠冢。当然，她不是为找清羽的墓，而是想去寻自己的尸身。

　　在十三年前，她与小狐狸瞳瞳一同死去，尸身流落在仙域，被清羽埋葬，而今清羽逝去，便无人能保护她的尸身。

　　一个王者的身体，不会被岁月腐蚀，又有极大用处。紫府如今内忧外患，或许会被人推翻，到那时，她的尸身会落旁人之手，下场必然不会好。因此，她需寻回自己的身体，将之带回试炼阵。

　　“我王尚未立墓。烈大人有言，需寻回我王，才能下葬立墓。”婢女回答，又问：“姑娘还有何事？”

　　颜诺依思了思，含笑道：“那羽王的寝殿在何处？”也许在那座宫殿里，她能寻到自己的身体。

　　“沿着这条小道，最大最雄伟的那一座，便为我王寝殿。”侍女盈盈一拜，低着头离去。

　　颜诺依刚踏入宫殿，便见千万缕混沌雾丝涌出，像是一挂星河垂落，雾气蒙蒙，景象骇人，无比的壮阔，让人惊悚，有跪拜下去的冲动。

　　如同十万大山压来，像是诸天星辰坠落，她整个人似是要崩碎了般。正在这时，一缕白芒射来，垂落下的混沌雾丝在消失，宫殿内恢复宁静。

　　颜诺依回头望了眼。她自然知道，是清羽那缕残念出手相助，压下了宫殿内的禁制，让她能自由出入。

　　清羽的寝殿很干净整洁，布局精致有序。墙壁洁白如雪，挂着几幅山水画。地上很洁净，晶莹如琉璃般，像是由灵石雕砌而成，能倒映出人的影子。

　　颜诺依随意地瞥了几眼，路过大厅、书房，直达卧室。宫殿很大，也很空旷，各处都晶莹明亮，如琉璃玉石，绽放着淡淡的白芒，炫人眼目，美得如梦境般。

　　待看清卧室内一物时，她瞪大了眼睛，凝望靠着墙的床，目光中难掩震惊。

　　紫府有各种天材地宝，她一路走来，见识了太多，但也不曾留意，因自己也曾为王，对此不必惊奇。

　　但这张床榻，让她很吃惊。这块晶莹圆石，足有人膝盖高，神圣光辉流动，绚烂如霞，如梦似幻，若一轮银月盘，瑰美无比。

　　这是银月神石，有助人修炼之效，为最顶级的天材地宝一列。修士坐于其上修炼，能抵得上寻常修炼速度的十倍，还可矫正人的修行之路，避免人走火入魔。

　　颜诺依想了想，便也坦然地坐上去，试一试传闻中的宝贝效果。她闭眼感悟，可以清晰看见，浓郁的天地灵气汇聚而下，像是一片瀑布垂落，尽数涌上她的身体。

　　银月神石流光溢彩，勾勒出一个个大道符号，隐约间，似有圣洁乐声传来，阐述着天地至理，如一个引导者，为她明灯指路，与她心神合一，令她越发空明神圣，已深入悟道之境。

　　一晃近八日过去，颜诺依被人轻声唤醒。看到面前的慕悠凌，她的脸色有些许不自然。

　　所幸，慕悠凌虽脸色不对，但也不曾苛责，只道：“银月神石乃我王床榻，旁人不可沾，姑娘今后莫来了。倘若触动床榻上的禁制，立时便有杀身之祸，我等不一定救援得及。”

　　他心中不免惊讶疑惑，这座宫殿有禁制，仅有他们能进入，却不知为何她竟不受限制。

　　颜诺依点头应好，随着他缓缓步出宫殿。

　　“我叫醒你，是因疯妇人之事已查询完毕，现在宣布处理结果。”慕悠凌轻语。话语落毕，他纵天而去。

　　忽然之间，神霞如潮水涌来，奔腾间一泻千里。一张金黄色的纸遮天蔽日，似是将整个天地分割开来。

　　此为一种神术，可将一些事的画面传遍仙域，在上次，烈川英也用过这一招。

　　颜诺依仰头，注视着那张金黄色的纸，观看上面的内容。

　　画面中的主角，是个二十几岁的女子。她上身披着枣红色小袄，下面穿着黑色棉裤，被铁链缩在屋内的角落。画面转换，时间开始倒退，回放着女子出现在这里的始末场景。

　　女孩来自农村，家境贫困，父亲早已死去，而母亲重病缠身。女孩为了给母亲治病，常上山打猎、采药，在途中结识一个药贩子，信了他的话，同他去另一个镇赚钱，但不想，那个人是坏人。

　　她跟随他去了一个山村，原以为是去卖药，哪想将自己陷入进去，被他卖给一户人家。她想过逃跑，但势单力薄，有两个大男人在，挡在门口，让她出不去。

　　那户人家处在山坳里，思想都很愚昧，在女孩哭泣着请求后，只道：“我家买了你，你跑了，我们不亏了嘛？十两啊，这可是十两！”

　　“我、我会还给你们！”女孩惊慌地道：“我回家筹钱，找乡亲们借，马上就给你们！”她咬着唇，脸上一片雪白，眉眼间有一抹惊惧。

　　“不行，你当我们傻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道，嘴上的胡子末端白了，露着一口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