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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定胜负(重写) ...

  •   两船相距五十步(米),衙门用三条小船头尾相连,铺上两层参差的木板,搭成二十米长的浮桥。
      浮桥当然是明显靠近县尹、青龙庄这一侧。

      朱英倒提长枪,一身长袍,手腕上系了一双银丝五彩护腕,左右一抱拳,从船头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浮桥上。
      文蜀眯眼估算了一下距离远近,现在就二十米上下,一提气能飞掠过去。

      她单手拎着刀,找准了重心,提气纵身,在左右两船的嚎叫和围观众人的惊呼声中,踩着空气哒哒哒的略过十几步,只在水面蹬了两下,稳稳落在浮桥上。
      朱英把眼睛瞪的圆溜溜的。

      文蜀暗自感慨,这可真是要想人前显贵,需得人后受罪,为了练登萍度水,掉进水里很多次,但也确实练成了,极其帅气。

      环绕此处的大船小船上,不论男女老少,官宦商贾还是小富之家,爆发出炸雷一样的欢呼声,以及毫无意义的尖叫声。常年只听着蹬萍渡水、走鼓沾棉、踏雪无痕,只当是传说,以为只有江湖中以轻功卓越而著名的庄阳子、屠大侠、文女侠三人能做到,没想到能亲眼看到。
      好多人拼命揉眼睛,只看琉璃似得水面上有一点涟漪,平静无风,浮桥距离青龙庄近,距离卧虎寨的船远出一座浮桥的尺寸。

      一黑一青两人站在浮桥上一动不动。
      张家兄弟裹了夹袄、穿好裤子,端着姜汤,站在船头观战。
      压龙山和大黑山的寨主带着二三十精壮汉子鼓掌跺脚的大声叫好。

      围观群众震惊的还在嗷嗷叫,此起彼伏的喊个不停,后面的人打听到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嚷嚷起来。

      文人骚客诗兴大发,立刻在小本本上写灵感。

      朱英心里咯噔一声,他做不到这个,单凭她这一招就把风头都抢去了,当即心里一虚,只觉得她太厉害了,降不住。随即又生出一股恶念:“轻功好,武功未必好。”

      “多谢你啊。”文蜀提着刀,神色淡然的想了想,随即邪魅一笑:“能技惊四座,惊动乡里乡亲,全仗着你把这浮桥停的够远。”

      朱铲这时候清醒了,缓缓鼓掌,朗声道:“文寨主,好功夫。只是你太年轻气盛,这一跃损耗了不少了不少内力,要不要稍休息一会?”这要是能收为己用,就补了青龙庄的不足之处!

      文蜀嗤了一声:“您老人家好意,心领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她手里的刀没横,身上也没做起式,只是直接一刀劈向朱英。

      朱英还在愣神中,慌忙举枪招架,硬木枪杆扛住了这一刀,震的两人虎口都疼。
      文蜀看这刀没砍进去,也心疼,刀的用法是砍肉不是看砍木头,将刀以斜,削他握枪的手指头。
      朱英稳了稳心神,顺势一斜避开她的刀锋,略后退了两步。

      文蜀精通‘破枪法’,他的手往下一躲,跟身进步提刀抹他脖子。
      一刀接一刀密不透风的刀法,直接把朱英逼到浮桥的一端。
      文蜀余光窥见对面有人拿出弩,对自己暗示的一晃。顺从的卖了个破绽,让他反攻回来。在交手期间抽空吹了一声口哨,自己船上的弓箭手也做好准备。

      朱英的枪法耍的灵活,但步战不是很适合用枪,刀反而更快,但他那十八年年功夫并非等闲。枪尖突刺她的双足,这反而比刀块。
      文蜀连退了好几步,把握了他的节奏,猛的伸脚一勾枪身,抽刀戳他的腿,另一只手忽然再袖子里抽了一下。

      朱英知道她每次出暗器之前,必要抽动一下肩膀,取出暗袋里的弹子,立刻一手把着枪杆,另一只手挥拳攻向她的面门,要让她拉不开距离发暗器。

      文蜀不动不摇,从袖子里抖出一块黑灰色的高古玉,上圆下方,略长方形,上面还有一个光滑的孔洞,拴着丝绦,有些花纹和磨损的痕迹。攥着这块不趁手的、像去掉手柄的铲子一样的玉片,挡朱英的拳头。

      朱英先是疑惑,在要碰到的一瞬间猛地惊醒过来,一扭身和她在浮桥上擦肩而过。勉强站稳脚,一抬手示意自己人不要轻举妄动,扭过脸来咬牙道:“文蜀!文道难,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文蜀面露惊讶之色,来回打量:“我师父昨夜给我的。说是一样趁手的兵刃。”

      “不错不错,我愿意以千金购回。”

      文蜀轻轻一笑:“不必,你认输就好。这古代玉铲,与令尊的名讳,你家的运道息息相关,不值得少庄主为之牺牲么?”

      “这是玉钺!”朱英踌躇再三,欲打,又怕她拿这玉铲来迎,这是家传之宝,紧锁在家中。要想夺过来,她抬手一掷或是随手一磕就坏了。要认输,又分明是平手。暗暗咬牙,自己今日真是投鼠忌器!

      文蜀奉劝道:“青龙庄独占南柯府八条盐路,让给我一条又有何妨?少庄主,前两年你登门提亲,你有心我有意,奈何天不遂人愿,我又降不住你,只好罢了。有道是宁为鸡首,毋为牛后。你现在跟我休兵,咱们当朋友往来。你要是不情愿,非要逼我低头。你往那边看。柳大王,魏大王,哪一个不是我说一声嫁,他们就回去休了老婆送走儿子,专心等我过门的老实人?”
      算个屁的老实人。谁敢要这种人。

      朱英踌躇半响,卧虎寨这股势力不大不小,还不能和青龙庄势均力敌,但要火并收服,也会让青龙庄伤筋动骨。本想凭借赌斗逼她依附,如果认输了,就输了一座大湖、一条私盐的商道,损失何止千百万。要不答应……这家传宝物在她手里,她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竟然也来了,真把她们逼急了,连夜过来把青龙庄上上下下一杀,把卧虎寨的老幼辎重一抛,带着壮士们换一个府、一个国家去,咱们多亏得慌啊。
      打定主意一抱拳:“我们对尊师仰慕已久,今日是青龙庄输了,一切事物都照契约文书上办。只有一点想问,尊师肯不肯赏光驾临青龙庄,来饮一杯水酒?”

      文蜀笑道:“家师来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不知往何处去了。下次见她,一定转告盛情。”

      围观群众:“打啊!!”
      “别闲聊!!”
      “谈什么呢!!”

      柳山阳和魏负越看他俩人,越觉得般配,恨不得立刻跳过去搅局。

      县尹的大船上鸣锣:“肃静!!”

      朱铲神色阴沉,他眼睛有点花,但书童的眼睛很好,看的清清楚楚,一句句转告给他。

      朱英一抱拳:“文寨主内力深厚,我有所不及。列位长者、明公做个见证,我,朱英,输了!”
      光明磊落,潇洒大方的微笑,输人不输阵:“道难,你真是英雄侠客,我痴长你几岁,惭愧。”惭愧,正面交锋赢不过你。

      文蜀难得柔和的笑了笑:“少庄主家大业大,犯不上挣命。文蜀贱命一条,在江湖中干的是一命搏命的勾当,前两年还是个亡命之徒,转眼有了房产地业。奇奇怪怪的。”
      娘的,青龙山好大的地方,好多的人口,叫你这小废物占了。
      待到将来改天换日,良田沃土壮丁都归我!

      县尹有心说卧虎寨输了,青龙庄赢了,又怕来助阵的两伙山贼打破县衙,把府衙抢掠一空。看了看朱铲的脸色,不情不愿的宣布:“卧虎寨文蜀胜了。罢了罢了,回去了。”

      沐仙湖和渔民可以即刻交割,玉铲还要多留几日,等商道完成交割才能还回去。
      从水里把猫儿捞回来。

      回山又大摆酒宴,杀猪宰羊的款待两位寨主,取出大盘金银相赠,又拿出三十两银子厚赐张家哥仨。

      柳山阳按着她的手:“不要,不要,这就生分了。”
      文蜀挑眉:“不是给你的,给我小侄子玩。给孩子的你拦什么!给孩子再打造一艘战船!”
      给魏负也是一样的厚礼。

      互相推搡了半天,又住了一日,这才登程返回各自的山寨。
      文蜀只带着老邬和殷小六,天没亮就背着油布毡垫和腰刀、弓箭、弹弓、烟饼火药、勾爪等物品,在五里堡。

      平地上零星的绿意连成片,熬过冬去春来的人们发现遍地都是能吃的野菜野菜,只等一场大雨下透,蘑菇和蜗牛都能吃。山上则冷一点,山阳似乎有条绿毡垫从山顶铺到山脚下,几个隐蔽的茅草屋和山洞看似荒废,实则住着人。
      山阴处依旧荒草连天,瘦狗陪着和狗子差不多大小的羊啃食枯草,远远的一看,灰的是羊,黄的是狗。

      文蜀在地上摸了半天,拔了个草叼着,草根咬着有点甜味,等的百无聊赖:“所以说,农闲时节才适合劫道。”
      殷小六满眼期盼:“大王,什么时候才能见见您师父啊。”

      文蜀瞄了他一眼:“总有一天。”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是死是活。活要见人,死……死就别传出消息来,那我就悬了。

      文蜀一向不读书,眼力好得惊人,在半山腰上瞧着仙机县东城门——这是往仙机井去的方向。要有人骑着那匹据说雪白如玉的大白马,被人簇拥着出来,一眼就能看到。

      仙机县城门到现在只是半开,城门内外多了几个衙役把守。
      文蜀严肃的分析,想出一个答案:“那厮是不是半夜三更破了戒,要重新斋戒?”
      老邬差点被鹌鹑腿噎住:“五姐,哪有人真斋戒。我再去打探打探。”

      文蜀左手一个鹌鹑腿,右手一个糜子饽饽:“我在父母祭日时,可是真斋戒。”
      猫儿啃鹌鹑身子:“寨主,咱一年有三百多天吃斋。”

      这孩子一说话就戳人肺管子,文蜀气哼哼:“我可真不长记性。你还是喵喵叫的好听。”
      “喵喵喵,我想天天吃肉。”
      “当今天下,但凡过得好的人家,不是盗贼,就是娼寮。你想当什么?”

      老邬过去打听了一番,回来时东南风转了西北风,旷野中行路艰难,山脚下这片荒地主要是沙,都被风卷了起来。

      文蜀眯着眼睛牵着马,顺小路下山。
      从山上往下看,烟尘暴腾,黄雾弥漫,什么都看不见。

      老邬迎上来禀报:“五姐,县尹下令封锁城门,具体为什么,没说。县尹戒备森严,只开了小门,出入仔细盘查,怕是有什么大人物要来,忙着粉饰太平。恐怕还要让人送信,请寨主近日安分些。”

      文蜀一睁眼,眼睛里就进了沙子,迎风闭眼流泪,希望能把沙土哭出来。
      擦着眼泪:“我那冤死鬼老爹真有先见之明,叫我字道难。如今这世道,真难。想劫个道,也难。”

      暗自琢磨了一会,想起自己的猜测,说不准这就是青龙庄和县尹两条老狗勾结起来,要谋害我。他们哪有‘认赌服输’那种高尚品格。想的挺美。“今晚上我亲自入城一探。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再去瞧瞧那俊俏公子带了多少金银珠宝,捞上一包袱也行。”

      猫儿问:“就要一包袱?剩下的怎么办?”

      文蜀笑:“大人物丢几件宝贝,够狗屁小官纱帽落地,嘿嘿,这不知死的狗官收了小青蛇的钱,专和我作对,该死的东西!逼得我请人来助威,搭上四百两银子!我寨子里才多少金银?!刘嫂子哪懂什么叫奇珍异宝?我去瞧一眼就知道他的身价。”

  • 作者有话要说:  重写好累,但是爽。修改之前这一章男女主就见面了。
    就是玉铲,石器时代的玉铲和商周的玉钺不是一个东西,但他们没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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