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75、星星

　　南极大陆，一个天然的“险地”。

　　南极是无“人”区——没有人类居住。

　　在那里，能量又狂又躁，形成无数个冰冷或炽热——暴烈的能量场，对没有防护的人类来说是致命的。

　　而南极大陆的居民，肉吃得少，“草”吃得比较多。

　　不是她们不爱吃肉，实在是本地的“肉”太硬了——费牙呢！

　　南极的动植物大部分都很“硬”。

　　有多硬呢？它们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甚至百蠹不侵。

　　因此，武术大会禁止南极居民参加普通人的擂台赛。

　　南极的居民，或者说妖怪，不喜欢上户口。

　　她们只有外出打工——为了攒钱买外地的肉吃——的时候，才会办个临时户口来用。

　　但有的妖怪经常出去打工，为了方便就办了固定的户口。比如说，黄金豆一族，以及她们族长的养子——金七星。

　　黄金豆是南极最早的居民之一。

　　她们坚硬的躯体甚至能打破钻石要塞的保护罩。

　　她们既是打工仔，又是联合政府的“佣兵”，人称“豆兵团”，工资很高。

　　豆兵团的首领就是她们的族长，金七豆。

　　豆兵团每年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后句国工作。

　　她们喜欢采花蜜——赚钱。

　　她们喜欢到处飘——顺便当个巡逻小兵。

　　她们喜欢当摄影师——这是她们从联合政府那里争取到的“兼职任务”，即“比赛实况的直播或转播”。

　　她们还喜欢吃太阳石——这就比较费钱了。

　　虽然太阳树的原产地就在南极，但现在的南极居民都不知道怎么种啊！

　　太阳树，传说是阳鬼——“太阳婆婆”——送给南极领主的种子长出来的树，只有各位鬼婆婆以及每一任南极领主知道该怎么种。

　　六千多年前，当时的南极领主自己卸任，跑去旅游了。

　　从那以后，南极居民就不选领主了。大家各管各的，生活还算安定。

　　而南极的太阳树，由一位“巨骷髅”守护着，六千多年来，一棵不多，一棵不少。

　　对大部分妖怪来说，太阳石没什么用，太阳果是非常好吃的零食。

　　但黄金豆特别喜欢太阳石。

　　黄金豆不吃太阳石也没事，可她们贪嘴呀！

　　太阳石产量有限，分都不够分。豆子们心善，不跟外地人抢。为了解馋，她们就出来打工了……

　　金七豆坐在金七星头上，一边向巫图诉苦，一边抹了把眼泪。

　　她们一行人，正坐在“西北第二”石柱山附近的草地上，等待“会场”降临。

　　辛朱坐在巫图肩上，抱着手慊弃地说：“多大的妖了，你哭什么？”

　　“咦！她哭了吗？怎么看出来的……”卜一漠眯着眼睛想。

　　她左手抱着皮蛋，右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副“观赛眼镜”戴上。

　　这种眼镜能看远景，也可以“定点放大”。

　　“哦！哭了！真是好小的脸哪……”卜一漠心想。

　　金七星盘腿坐着，腰板挺得直直的，头上的小羽毛竖起一根——轻轻拍打金七豆的背。

　　金七豆抱住另一根羽毛擦干眼泪，瞪大了眼睛，明知故问：“老辛哪，什么风……把你从红庄吹出来了？”

　　辛朱撇撇嘴，用叶子指着巫图，没说话。

　　“哦！”金七豆感叹一声，摇头说，“你又犯事了吧！难怪，难怪……”

　　辛朱：“……”

　　铁三禾笑了一声。

　　巫图正哄着犯困的太我睡觉。

　　金七豆看着辛朱憋屈的表情，心里舒坦，满意地咂咂嘴。

　　她看向巫图，拍着金七星的羽毛，小声说：“巫大大，咱们有一万年没见了吧？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养了快二十年的女儿子，叫‘七星’，你喊她‘星星’就行！星星宝贝可厉害了，她……”

　　金七豆就这么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金七星沉稳地坐着，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又交换了名字。

　　铁三禾靠坐在巫图身边。她仔细打量了金七星，不禁问道：“星星，你认识卜——两重星吗？”

　　金七星想了想，摇头说：“不认识。”

　　“大刀婆？”

　　“不认识。”

　　“老铁，为什么这么问？”金七豆说。

　　铁三禾没回答，反问：“五十年不见，你在哪里捡的小娃娃？”

　　“家门口啊！”金七豆一听，又滔滔不绝地讲开了，“当时啊，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骨姥姥被一团东西撞倒了。那个东西被弹了出去，掉到我家门口就趴着不动了……血淋淋的……缺了……后来……然后……骨姥姥救了星星一命！”

　　孩子们听得认真极了，眼睛一眨也不眨。

　　山骨问：“骨姥姥是哪位？”

　　风早问：“手脚都缺了一只，该怎么救……”

　　尼召召举手说：“我知道！骨姥姥是南极的守树人，是很大很大的人形骷髅。我听说，她是南极大地最古老的妖！”

　　辛豹说：“没有手，没有脚？宝宝会——种起来，长高高！”

　　苗苗点头说：“对，宝宝对！”

　　太我和皮蛋睡着了，一个在巫图怀里，一个在卜一漠怀里，睡得很香。

　　“小娃娃，你们说得都对！”金七豆鼓掌说，“骨姥姥给星星吃了一块太阳石，然后把她‘种’在土里了！那可是一整块太阳石——我们族里的小崽崽要吃三十顿才能吃完……”

　　“太阳石……”卜一漠嘀咕着，然后恍然大悟，“星星以前是人类！”

　　金七星点头说：“应该是的。”

　　“没错！我家宝贝有妖的血脉！”金七豆说。

　　卜一漠问：“‘应该’？你失忆了？”

　　“嗯。”金七星点头。

　　铁三禾托着下巴问：“豆子，上户口的时候，你查过星星的身份吗？”

　　金七豆被铁老板严肃的表情唬住了，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

　　小豆子只沮丧了一会儿，就理直气壮地说：“我凭本事捡的崽崽，当然是我来养！而且……而且——星星成妖了，那基因也变了呀，查不到不是很正常？再说了，我的脑子这么小，没想到不是很正常？！”

　　“……噗。”铁三禾笑了。

　　“噗。”金七星也笑了。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金七豆气呼呼地躲进深蓝色的羽毛里。

　　卜一漠坐到金七星身边，低头悄声问道：“星星啊，太阳石……好不好吃？我不是问它的味道……”

　　金七星理解地点头，说：“不知道。我醒的时候已经变成妖了，但是——”

　　“但是？”

　　“——喉咙痛。”

　　“这样噢……”卜一漠咽了咽口水，抱着皮蛋想了想，给自己的女儿子发了一条短信——

　　“坤儿啊，太阳石不好吃！你千万不要勉强，一定一定要找个高手帮忙！”

　　卜一漠发完短信，松了一口气。

　　远在天外的卜一坤：“……”

　　辛豹坐在尼召召怀里，皱着眉毛思考问题，头上冒出一片绿色的小叶子，脸上也多了几条绿色的花纹。

　　辛朱看到了，就跳过来问：“宝宝，怎么了？”

　　“妈妈，宝宝——思考！”辛豹严肃地说。

　　辛朱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思考好啊！那妈妈就不打扰宝宝啦！”说完，她又跳回巫图肩头。

　　铁三禾伸出一根手指，把辛朱往里推了推。然后她靠着巫图的肩膀，说：“星星，我见过一个和你很像的……”

　　“寸寸！”辛豹突然喊道，打断了铁老板的话。

　　风早一边扭头到处看，一边问：“什么？寸寸来了吗……”

　　“没，没！”辛豹摇摇头，举起两只手高兴地说，“蒂呀！宝宝想到啦！星星——像寸寸！”

　　铁三禾闭上嘴巴，笑了。

　　听辛豹这么一说，大家又重新打量起金七星。

　　金七豆和金七星异口同声地问：“寸寸是谁？”

　　“寸寸是我的曾孙！”卜一漠体贴地放出一张卜二寸的证件照。

　　大家来回看着金七星和空中的投影照片。

　　“哇！好像噢！”孩子们说。

　　两人的外貌有六七成像。其实最像的，是她们如出一辙的表情——冷酷、严肃、沉稳，简称“面无表情”。

　　金七星看着卜二寸的脸，眼中有泪光闪烁。

　　她板着脸，轻声问：“她……叫什么名字？”

　　坐在她身边的风早说：“寸寸叫‘卜二寸’。”

　　“卜二寸……”金七星眨眨眼睛，落下几滴泪。

　　金七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惊讶地说：“土姥姥！她是我家宝贝的妈妈？！”

　　“那……我以前姓卜？”金七星擦干眼泪，看向卜一漠，问道，“那你……是我太老姥？”

　　“啊？！”卜一漠吃了一惊，摇头说，“不不不……不是！”

　　金七星疑惑：“为什么？”

　　铁三禾说：“因为寸寸原名‘两寸金’，她跟漠小子没有血缘关系。”

　　卜一漠点头说：“对！”

　　金七星失落地低头，问：“她……卜二寸在什么地方？”

　　比她更失落的是金七豆。

　　黄金豆身上的光泽暗了许多。

　　她躲在羽毛里，闷闷不乐地说：“星星宝贝，你不要我这个老妇亲了吗？”

　　“怎么会？！”金七星诧异地抬头，用她的小羽毛拍打金七豆，“妇亲别乱想！我的基地还在南极呢……”

　　“对噢！脑子太小就是不好，我又忘了……”

　　风早好奇地问：“你忘了什么呀？”

　　金七豆说：“我差点忘了，基地就是星星的命啊！可是……她一做起实验，连命都忘到脑后了！我每次都得给她弄个强力的结界，不然她又要断胳膊断腿了……”

　　金七星：“……”

　　“啥——基地？在南极？！我就这十几年没到南极钓鱼，南极都有基地了？”卜一漠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问。

　　“土姥姥！我刚才说了一大串星星的厉害，你没听吗？我家宝贝在南极建了一个大基地，种菜种瓜，还做科学实验呢！”金七豆又变得金灿灿的，娇傲地说道，“星星宝贝是科学家！”

　　“哇！”孩子们鼓起了掌，用“看老师”的眼光看着金七星。

　　金七星脸红了。

　　她说：“妇亲，别说了。我……我就是……想见见卜二寸，问问她——这些年有没有……找我……”

　　“噢，我的小星星，别难过，妈妈在这儿呢！”金七豆拍着金七星的头发，安慰道，“你的‘寸寸妈妈’看起来……也是个小娃娃，我可以把她接过来一起养哪……”

　　“噗！”铁三禾忍不住笑出声了。

　　她趴在巫图肩头，笑得浑身打颤。

　　辛朱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慊弃地撇撇嘴，跳到巫图头上和苗苗一起坐。

　　金七豆虽然不解，还是狠狠地瞪了铁老板一眼。

　　“咔哒！”山骨咂咂嘴，说，“没想到寸寸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子……”

　　“嗯……有点奇怪。”风早在尼召召耳边小声说，“召召，寸寸她今年几岁呀？”

　　辛豹隐约听到风早的话，掰着手指算了算，说：“宝宝……两岁！”

　　尼召召摇头又点头，说：“不知道——对，宝宝两岁了……”

　　“呵……”巫图也忍不住笑了。

　　她笑道：“星星，豆子，你们别急。寸寸明天就来看比赛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好好聊聊……”

　　“啊……啊……啊——阿嚏！”

　　威威荣小区，卜二寸在家里的地下室狠狠打了个喷嚏。

　　猫战问：“寸寸喵，你也有‘预感’了？难道……难道你肚子里真的有个小宝宝了喵！喵喵喵——我怎么没发现呢喵？司司，你快过来！寸寸有宝宝了喵！！”

　　说着，她从织布机上跳过来，贴着卜二寸的肚子，用爪垫轻轻按了按。

　　“天姥姥——”卜一司抱着她的奶瓶飞奔过来，和猫战一起贴着卜二寸的肚子，兴奋地说，“我要当姥姥了？！寸寸，感觉几天了？有没有觉得……想打架？喔唷，我该准备婴儿房了……”

　　卜二寸：“……”

　　她实在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

　　卜二寸没有搭理一直在摸她肚皮的猫和蘑菇，反而按着头顶，纳闷地想：“奇怪，怎么头上这么痒？难道铜豆子——我吃了会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