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52、族人

　　褐月时间三月十六日，傍晚，巫图放学了。

　　然后，她去贝壳理发店找铁老板了。

　　铁三禾坐在柜台后面喝茶。她的茶点是一大盘虾饼。

　　台面上有个盆栽。一把金色小剪刀正飞来飞去地修剪盆栽。

　　巫图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铁老板身边跟她一起喝茶。

　　铁三禾问：“准备得怎么样？”

　　巫图说：“差不多。明天——早上，给结界‘贴’法阵；下午搬家。后天就能放联络塔。”

　　“你把她们都请来……想看热闹？”

　　“凡界的空间图阵，吸血鬼更了解。后天放联络塔，我就请人来看看。辛朱……唉——”巫图叹气，“她从哪儿知道的……兴冲冲跑过来，拿了三张邀请函。”

　　“为什么拿三张？”

　　“她说，另一张留作纪念……”

　　“咳！”铁老板放下茶杯，拿了一块虾饼。

　　“是我告诉她的。”铁老板说。

　　巫图：“……”

　　“我也是没办法。”铁三禾吃着虾饼说，“她带着娃娃找过来——跟我打听你的事情，我就不小心……说漏嘴了。你能想象吗？——那两双眼睛，就盯着我一直看……”

　　“都几万岁的妖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巫图想。

　　铁老板吃完一块饼，擦擦手，给巫图添了一杯茶。

　　巫图端起茶杯，问道：“你很闲？”

　　铁老板想了想，回答说：“嗯，很——咸。”她开了一个玩笑。

　　“呵呵……”巫图听懂了。她趴在铁老板肩头，笑得浑身打颤。

　　缓了缓，巫图说：“三禾，明早，到擎桑北院六栋——帮我接……”

　　“慢着！你说——北院六栋？”铁三禾眯起眼睛，“你个不爱认路的老古董，又有事情瞒着我？”

　　“要糟——那件事忘了告诉她了！”巫图心虚地想。

　　她给铁老板添了茶，看着盆栽说：“这个嘛……你听我说……”

　　铁三禾握住金色剪刀，亲自修剪盆栽。

　　她狠狠地剪断一截枯枝，笑着说：“说吧，我听着呢。”

　　巫图：“……”

　　桑泽国，擎桑绿洲。

　　一大早，北边某个小区就有人拜访。

　　这个小区，叫做“擎桑北院”。

　　这里的房子，都是独栋的二层小楼，房前屋后有整齐的绿化带。

　　北院六栋，门口站着一个身高有两米五六的女人。

　　那是一个白头发的女人，有奇怪的蓝色眼睛，头发短短的；穿白衣服，白裤子；脚下有一双——绿绿的草鞋。

　　她撑着蓝色的伞。

　　“叮咚——有访客！”

　　她摁下门铃，等了等。

　　“叮咚——有访客！”女人又按了一次门铃。

　　“叮咚——有访客！”她按了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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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她失去耐心，想穿墙进去的时候，门打开了。

　　“哈——谁呀……”白山打着哈欠探出头，惊讶地说，“铁老板！这么早就来了？楼上有结界，听不清，下次你打个电话……”

　　“人呢？”

　　“楼上，玩了大半个晚上，刚睡着呢。”白山把她让进来，关上门。

　　而门外某个绿化带，突然动了动。

　　因为树丛里面有四个吸血鬼。

　　她们隐身藏在小楼附近的绿化带里，蹲在一块儿，正用“悄声波”对话。

　　“有点热，别挤了！”

　　“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旁边不能躲吗？”

　　“那不是……要是她又放什么妖术……咱人多，也能挡一挡……的吧？”

　　“哎，那个女人——我知道她！褐月市那个贝壳理发店的老板，理发的手艺特别蒂！”

　　“你怎么知道？她给你剪过头发？”

　　“她那头发还用人家剪？剪个光头……”

　　“冥姥姥，你们都不上网的吗？贝壳理发店是七千年的老店了，知名度——我看看……咦，好像没什么知名度……”

　　“等等——七千年？！家族产业吗？”

　　“我再看看……老板的名字只有一个，叫‘铁三禾’——冥姥姥，又是一个大妖！好险，我们应该没有暴露……吧？”

　　“真是大妖吗？大清早的，她为什么撑伞？今天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冥姥姥——这么热的天！你能不能先把你头上的帽子拿下来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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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楼寝室，原斗缩在她的龟壳里，在床上呼呼大睡。

　　旁边——地毯上，有个大大的窝。

　　这是一个草做的窝，里面铺着软绵绵的树叶子。

　　草窝里，乌土抱着风早和苗苗睡得正香。

　　铁三禾走到草窝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然后，她把两个幼崽轻轻挪到草窝的角落。

　　乌土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铁三禾。

　　铁三禾伸手抱起乌土，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笑问：“小娃娃，要不要当我的女儿子？”

　　乌土板着脸瞪她。

　　铁三禾帮乌土理顺长头发，感慨地说：“真怀念呀——你小时候，板着脸揍人的样子……”

　　“为什么提前来？”乌土面无表情地揪起铁老板的脸肉，冷酷无情地问，“有什么事？说。”

　　“能有什么事？我就是过来认个门。以后想看你变成娃娃的样子，随时都能过……”

　　“巫巫……苗苗……吃饱了……”苗苗说了句梦话。

　　“哼。”乌土从铁三禾手上跳下来，理着衣服说，“别吵到孩子们睡觉，下楼再说。”

　　铁三禾笑眯眯地跟着乌土走下楼。

　　白山买了几份早饭。送餐的无人机放下盒子，安静地飞出餐厅的窗户。

　　白山拆开盒子，招呼两人坐下来。

　　吃了一会儿，她拽了拽自己的长头发，问道：“三禾，我和乌土这头发，你能剪吗？”

　　铁三禾给乌土剥了一个水煮蛋，摇头说：“不能；伤身。”

　　“唉——猜到了！如铁木哪有那么好剪的……”白山遗憾地叹气。

　　“……伤的不是我的身。”铁三禾翻了个白眼，“你们这副躯壳——伤一发，动全身！”

　　“正是如此。”乌土说。

　　“好吧，只能凑合了。”白山打起精神，继续吃早饭。

　　绿化带里，几个吸血鬼也在吃早饭。

　　她们吃着吃着，忘了用“悄声波”交流——张嘴说话了。

　　“嗯……还是肉最香了！”

　　“面条最好吃吧！吸溜——”

　　“肉饼最好！有肉又有面，啊呜——好吃！”

　　“你们都不吃菜，太偏食了……”

　　“吸血鬼吃什么菜呀？肉更好！啊呜——香！感谢公爵阁下，感谢吾皇陛下！”

　　“感谢吾皇！”

　　“感谢陛下！”

　　“陛下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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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哈哈哈……”白山被外面的吸血鬼逗笑了。

　　“你们放着不管？”铁三禾问。

　　乌土说：“那是我刚钓的‘鱼’，不用管。”

　　铁三禾放下筷子，说：“亥歇尔说，‘异人’没有户口；都孚尔那边，总共有三十四个人；其中，二十二人有残皮国的户口，但这些户口没有活动迹象。”

　　白山咬着油条说：“简单——都孚尔不相信辛朱，自己想办法弄了其它身份呗！这一点，她比亥歇尔聪明呢……”

　　“残皮国的工匠虽然大胆，但有脑子。”铁老板说，“都孚尔如果有动作，她们早就发现了；我猜，她的基地，只可能——在犬尤。”

　　白山一口气喝光米粥，鼓掌说：“铁老板高见！”

　　乌土擦擦嘴，赞同地点头说：“是的，三禾向来聪慧。那些一直观察裂蛾的吸血鬼，最后都去了犬尤国。”

　　“犬尤那儿，磁场太乱，找人太难了。”白山拍着肚子说，“我们还是在桑泽继续当‘诱饵’吧——省时，又省力！”

　　乌土点头。

　　这时候，铁三禾的通讯器响了。

　　过了一会儿，白山和乌土的通讯器也响了。

　　“莫古尔发的消息……”白山打开光屏一看，惊呼，“人丢了？同时丢了——二十七个！”

　　乌土的短信来自亥歇尔。她看着手机里同样的消息，皱起眉头，想不到原因。

　　“我的消息，来自七号监狱。”铁三禾看了消息，挑眉一笑，问道，“前两天，‘新型蜃矿石’发售了。你们该不会——既忘了取消这个买卖，又忘了发售时间，还忘了告诉亥歇尔‘别买’吧？”

　　乌土和白山都愣了愣。

　　“……是巫图忘记了。”乌土说。

　　“……是山白忘记了。”白山说。

　　两人几乎同时说道。

　　铁三禾忍俊不禁：“噗！”

　　加另国，正在做作业的巫图：“……”

　　西大洋，正在烤蘑菇的山白：“……”

　　餐桌上，三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乌土给亥歇尔打了个电话……

　　事情是这样的——

　　甘哲尔公爵在钻石要塞领了新的公民身份卡。

　　昨天，她非常高兴。在离开要塞之前，她去逛了逛当地的黑市。然后她买了一块石头，当作纪念品。

　　那石头，名叫“新型蜃矿石”。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有能量的‘艺术品’，咳咳……”甘哲尔说。

　　“你怎么也咳了？难道跟陛下之前一样的？不太像……”椰克尔摇头说，“陛下刚才找人求助了——你别急，慢慢说。”

　　甘哲尔点头说：“这块石头，挺好看的……我早上想把它放进休息室的玻璃柜，却发现柜子里面有几十块——至少七八十块一模一样的石头。罗波尔说，那都是大家这两天带回来的……”

　　这时，亥歇尔接起一个电话。

　　“阁下？”她说，“……是，有七八十块……原来如此……不，是她们自己的原因……是，多谢阁下……”

　　挂断电话，亥歇尔说：“人找到了，很——安全。她们会自己回来。甘哲尔，你继续说。”

　　“是，陛下！”甘哲尔松了口气，说，“罗波尔说，她听说这种石头的能量有点像‘蜃矿石’的能量——大家都是这么听别人说的……我们把石头堆在桌上，想挨个看看能不能使用里面的能量。

　　“我等得无聊，想去外面散步，走到门口，听到有人打喷嚏，就回头看。然后……”

　　“然后怎么了？”莫古尔问。

　　“然后，可能……也许……大概是因为……她喷出的唾沫掉到石头堆里——石头炸成碎片了，周围的二十七个人全都不见了……有空间波动，咳咳……”

　　亥歇尔递给她一杯水，说：“巫姥说，如果沾到我们吸血鬼的基因，里面的传送阵就会启动。”

　　椰克尔问：“传到哪里？”

　　“加另国，七号监狱。”亥歇尔叹气，“这么明显的陷阱……看来——换个地方生活，蠢脑袋也不会变得聪明。唉——是我痴心枉想了……”

　　椰克尔心想：“是这样呢。之前，连吾皇陛下——都被族人的‘蠢病’感染了……唉——我族还能见到明年的褐月吗？”

　　“哈哈哈……”莫古尔捧腹大笑。

　　甘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