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38、南回

　　几分钟后，两块石头相互接触了。

　　姜妄之立刻放开手，一屁股坐下来，抹了把虚汗。

　　很快，轻金石像冰一样融化了。

　　它变成金色的液体，沿着大空间石表面的纹路渗进去。

　　大空间石的内部也化作一团液体，剧烈地流动翻滚，却被外壳牢牢地束缚。

　　过了一会儿，混合的液体开始凝固、退色。

　　整块空间石，在众人眼皮底下变成一块大大的“轻金石”——透明无色，但里面的金粉非常稀疏。

　　“天姥姥，被同化了！”

　　“更像被‘吃’了！”

　　“厉害呀，姜小娃！”

　　……

　　“嘿嘿！”姜妄之喝了一杯茶，高兴地说，“如果用现在这块空间石——加上白晓渔的‘空间图阵’——建造‘星际联络塔’，应该会更容易！接下来，就只剩场地的问题还没解决了……”

　　巫图转头问：“需要什么样的场地？”

　　姜妄之说：“首先嘛，要选在平原；然后，越空旷越好。联络塔周围，半径十公里内最好是无人区，免得到时候还要清场；而且，半径一百公里内不能有人造基站。

　　“其实，旷野、草原之类的地方最好了，但是无主的空地太少了。至于野外……我们妖怪，就爱占地盘，就算找到合适的地方，也得好好商量商量……”

　　众人也在旁边讨论。

　　“沙漠怎么样？压实了，当平原来用……”

　　“那么大一片地，你想跟桑泽的妖怪抢地盘？”

　　桑泽国的首脑是个人类。她安静地喝茶，假装自己没听见刚才的话。

　　“犬尤国……肯定不行！”

　　“桑泽就别想了。北虎的天气不好……”

　　“要不，把荒山铲平？”

　　“野蛮！我看，还是在东大洋选个岛……”

　　“有那跟大妖扯皮的时间，还不如造一座人工岛，反正不着急……”

　　在座的大妖们一听，纷纷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巫图说：“各位——”

　　众人安静下来，看向巫图。

　　她笑着说：“我家，有一大片草地。”

　　姜妄之惊喜地问：“在哪儿？”

　　“南阿林附近。”

　　加另国的首脑疑惑地说：“巫姥姥，南阿林附近没有草地啊——大概是多大的地方呢？”

　　“它在我的结界里，不在地图上。”巫图托着下巴想了想，说，“我没有丈量过。应该比现在的南阿林大一点——够用吧，姜族长？”

　　姜妄之：“……”

　　在座的各位，瞪大了眼睛，几乎都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

　　巫姥姥的“家”，真大呀！众人想。

　　铁三禾悄悄给大家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然后，铁老板嘴角上扬，优雅地喝了一口茶。

　　大家沉默了。

　　巫图等了一会儿，很自然地往下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就请姜族长选个合适的海域——改天，我搬个家。”

　　众人没说话，但是脸上的表情从“呆滞”变成了“疑惑”。

　　巫图解释：“南阿林附近的海域，已经容不下我的领地了。所以，我要把它搬到其它地方才能撤去结界。否则，其她人很难进去。

　　“不过，我‘搬家’的手法比较粗糙，会引起一些‘空间震动’，要请大家帮忙——安抚一下民众。”

　　有人问：“您怎么搬……搬家呢？”

　　天姥姥，那么大一片地呢！

　　铁三禾抱着手说：“我猜猜——你是不是打算……顶在头上，托着它一起飞？”

　　巫图诚实地点头，很高兴地说：“三禾真是我的知心好友！”

　　众人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言语。

　　“什么？！”姜妄之疯狂摆手，极力劝说，“不不不……巫姥姥，三思！我可以帮您在结界上烙个法阵——就是我族先姥发明的空间法阵——然后用‘空间术’辅助，把您家转移到海上！请您再考虑考虑！”

　　米桃马上接话：“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西大洋就有一片很大的暗海——最近一千年才形成的！我明天就派人把那里围起来！”

　　巫图叹气，说：“好吧，听你们的。”

　　姜妄之一拍桌子，大声说：“太好了！我会尽快准备好空间法阵，然后通知您的！”

　　其实，巫图真的很想试一试那样搬家——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呢。

　　铁三禾一看巫图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铁老板也想看巫图用原形顶着一大片土地飞在天上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呢！

　　不过，在场的其她人倒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家一放松，就开始闲聊了——

　　这位，讲一讲各国的经济情况；

　　那位，说一说武术大会的准备事项；

　　有的，聊民生问题；

　　有的，谈商业合作；

　　还有的，在炫耀家中小辈的成绩……

　　坐在米校长身边的那个银发大妖，很少说话。

　　她喝着茶，吃着茶点，纯白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时，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道：“时间差不多了。”

　　“柯姥？”米校长说。

　　柯姥说：“看来，现在没什么要商量的。那就散会吧。到点了，我要回去哄徒儿睡觉了。”

　　她向巫图点点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多么高明的空间术啊，不愧是柯姥！”姜妄之心中感叹。

　　她收起桌上的空间石，向大家道了别，也消失在原地。

　　有人类羡慕地说：“大妖的空间术真好——多快呀！”

　　一个大妖摇头说：“这个东西，要看天赋的——我就没学会……”

　　大家互相道别，各自离开。

　　“褐月时间三月六日，晚上七点二十三分，会议结束。”——主厅的记录仪这样写道。

　　加另国南方，“南阿林”以北，有一片茂密的森林，名为“南回”。

　　南回森林，水源多，物种丰富，植物密度大，是两栖动植物的理想栖息地。

　　这里没有常住的人类和机械族，但有很多小妖族群，也有联合政府外派的守林员。

　　森林外有一座小镇。

　　小镇边缘——那是一片紧靠森林的郊区——有一间杂货店。

　　夜晚，店里的员工换班了。有人开始上班，有人刚下班。

　　一位刚刚下班的员工穿着黑色的外套，从店里走出来。

　　她正要去车站，却突然停下来，转身走进了南回森林，融入夜色中。

　　但她的金色头发在昏暗的月夜中十分显眼。

　　金发女人在林间小路上疾走，脚步轻快，没有带起一片落叶。

　　她在跟踪。

　　女人边走边想：“看来消息准确。但是……佗偷偷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想抓‘实验材料’？”

　　她跟了一路，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往路边一钻，藏了起来。

　　“好险……差点就被监控探头拍到了！”

　　金发女人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稍稍探头往外看。

　　外面是一片湿地，也是几条小溪流的源头。像这样的地方，都布有联合政府的监测设备。

　　“啊，果然跑了……”女人耸了耸肩，原地坐下，靠着树干欣赏森林的夜空。

　　“真是个睡觉的好地方。嗯……今天就在这里睡吧！”

　　女人动了动手指。地上出现一口褐色、镶金边的大棺材。

　　她打开棺材盖子，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又脱掉鞋子，然后高高兴兴地躺进棺材里。

　　女人躺好了，对棺材说：“隐身模式，启用工作日闹钟。”

　　棺材轻悄悄地合上盖子，隐形了。原地只剩下一双黑色的休闲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就在女人刚刚睡着的时候，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异常的动静。

　　“唔……什么味道？好臭！”女人被一股臭味熏醒了。

　　她掀开棺材盖子，生气地坐起来。

　　“这个味道……”金发女人跳出来穿上鞋子，收起了棺材。

　　她往前走了几步，拨开草丛一看，立刻捂住口鼻，轻轻吸了一口气：“嘶——”

　　草丛里趴着一只瘦小的灰色老鼠。

　　它的眼睛凸出来，呈现异常的灰白色；牙齿上有血迹；下半身被打得血肉模糊；前爪也只能勉强动一动。

　　金发女人取出面罩和实验手套给自己戴上，单手捏着灰鼠的脖子把它提起来。

　　她一边仔细辨认，一边嘟囔着：“不合格的实验产物，雄的……”

　　她干脆利落地扭断这只雄鼠的脖子，让它从痛苦中解脱；然后把它装进密封袋里，收进“空间”。

　　女人脱下手套，又凭空生起一缕白色的火焰，把手套烧了。

　　“它已经咬过人了……真是糟糕透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大事，不然吸血鬼又要‘罪加一等’了！”

　　她戴着面罩长叹一声，背后长出了翅膀——沿着灰鼠留下的血迹，一路飞过去。

　　血迹一直延伸到守林员的岗亭外面。

　　岗亭亮着灯，里面没人。

　　离岗亭几步远的草地上，有一根染血的金属棍子。

　　岗亭十几米开外，一个身穿红色工装的女人踩着滑板往回走。

　　她歪着脖子，两眼无神；咧着嘴，露出两对尖尖的獠牙；右手提着点火器，左手被咬掉了一大块肉。

　　她是一个人类——南回森林现任的守林员。

　　而她身后，黑烟四起。

　　十几台半人高的无人机从岗亭的地下室飞出来，带着灭火器飞向四面八方。

　　“该死！她被老鼠下了精神暗示……”金发女人飞过来，打晕守林员，把人绑起来关进岗亭。

　　她又飞到高空，看着下方的森林，喃喃自语：“不妙，不妙，大事不妙啊……”

　　森林起火了。

　　林火一起，岗亭的消防警报瞬间响彻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