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巫之赦》铜权

22、大会

　　陆地上有六个国家。

　　南极以北，犬尤、加另、北虎、后句、残皮以及桑泽，六国依次相邻。

　　犬尤国和桑泽国，与南极大陆接壤。

　　因地质特殊且地势险峻，南极大陆上，生长着多种珍贵的植物，其中就包括“太阳树”。

　　太阳树结的果子叫做“太阳果”，是妖怪和动物们非常喜欢的零食，总是刚刚成熟就被摘走了。

　　太阳树的树根会结出“太阳石”。

　　太阳石中含有一种纯粹的能量，在现代社会中的应用十分广泛，已经成为一种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

　　每隔十年，联合政府会请大妖出手，采集大部分太阳石——作为公共资源。剩下的小部分，民众可自行采集。能得到多少，就看冒险者们有多少本事了。

　　屠尧岛这一次的大会，有两大议题。

　　其一，选定太阳树的种植地点。

　　其二，合理应对外星生物的入侵。

　　前段时间，有匿名人士向联合政府投递“人工种植太阳树”的方法。

　　经大妖认证，该方法是切实可行的。因此，联合政府决定种植太阳树。

　　关于种树的地点，联合政府征集了全球民众的建议。

　　在众位大妖及科学家评估之后，各地的入选清单将在本次会议中公布。

　　“我在院子里种一棵——你看怎么样？”铁三禾挨着巫图悄声说道。

　　“别闹。”巫图轻轻把她推开，说，“你的老房子可没有院子……”

　　铁老板眨眨眼睛，笑着喝了口茶。

　　清单公布后，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吸血鬼的事了。

　　昨天的新闻已经简单报道过这件事。民众心里有了准备，今天都守在电视屏幕前收看会议直播。

　　威威荣小区四栋，准备上学的孩子们，正在试穿校服。

　　卜二寸和大牙还在实验室里。卜一司、山骨和风早趴在地毯上，玩儿米校长送的拼图。只有猫战、皮蛋和苗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茶几上浮着一面大大的光屏，上面正是联合政府的会议直播。

　　十土把客厅角落的十一个箱子全部打开，认真核对了数量。

　　“不用交学费，每个月还能领‘助学金’，甚至还有新衣服穿！米校长真是好妖！”十土高兴地说。

　　毛球说：“我听院里的八婆婆说，黑市有个大老板，每年都给妖怪学校很多钱，给了几千年呢！”

　　“天姥姥，这也太有钱了！”十土惊叹一声，把一套校服递给光光，“光光，你的校服。看，跟我的差不多！”

　　因为机械族的外貌各不相同，所以她们的校服都是定制的。

　　光光拿起一套特别小的衣服说：“牙牙的改造还没完成，这套衣服开学前要改一改了。我记得……妇亲前年在犬尤国捡到一台缝纫机，修修还能用，我明天去买点配件……”

　　十土摇头说：“那是古董，以后没钱了可以换钱的！我们过几天把牙牙的衣服寄回去吧，请学校帮忙改一改……”

　　光光想了想，点头说：“好主意！”

　　刀舟一个一个地指着山骨、毛球、卜一司、田二和苗苗的校服，说：“嘿，真是一套比一套小！”

　　田二往上一跳，拿走她自己的校服说：“我也试一试！”

　　“巫巫，巫巫！”苗苗突然兴奋地跳起来，对着大屏幕挥手，“苗苗，这——苗苗！”

　　十土转头一看，说：“巫姥姥上电视了！”

　　“理发店的铁老板也在诶！”毛球说。

　　风早跑过来说：“哪里，哪里？没看见呀！”

　　“镜头闪过去了。”田二说，“战战，帮忙切个屏幕——看旁听席。”

　　“好的喵！”

　　卜一司飞到沙发上坐下来，仰头看着屏幕说：“人类的旁听席空了几个座位，是有人迟到了吗？”

　　山骨说：“不知道呢……”

　　大家都放下东西，挤在沙发上看电视。

　　“……监控全世界的火山以及有可能转变成火山的山峰……野外探险请随身携带太阳石……请不要跟黑色大飞蛾正面对抗，它们非常危险……”

　　现在发言的是一位年轻的科学家，来自北虎国科学院，是个皮肤苍白的女人。

　　她轻咳一声，又说：“另外，请七年以内——有过贫血症状的民众，及时到医院进行全面体检，一切费用由联合政府承担……”

　　之后，一位残皮国的科学家补充说：“吸血鬼的嗜血症状有传染性，具体资料可以到各国科学院的官方网站下载阅读。如果大家遇到突然发狂、嗜血的人类或妖怪，请尽力避让，并拨打巡逻队的呼叫号码，必要时——请到距离最近的妖怪办事亭寻求帮助……”

　　“避让？我看——民众更想自己动手……”铁三禾说，“你们上交这么多资料，有拿‘积分’吗？”

　　巫图点头：“发了五千。我用不上，孩子们拿去分了。”

　　等到会议结束，已经是褐月时间的傍晚了。

　　巫图和铁三禾结伴离开屠尧岛。

　　二人飞在云层中。铁三禾问道：“你要加入巡逻队？”

　　“是的。米校长帮我打过招呼了，我有空就去看看。”

　　“那我……”

　　“什么？”巫图明知故问，“大声点，铁老板。”

　　铁三禾撞了巫图一下，冷着脸说：“到时候打电话叫我一声！”

　　“诶，知道了！”巫图笑眯眯地说。

　　铁老板翻个白眼，丢下巫图自己飞走了。

　　巫图对着老友的背影挥了挥手，化作轻风飞向加另国的首都。

　　褐月市今天傍晚天气很好，看完联合政府的会议直播后，有很多人出来跑步。

　　一个寸头大媎穿着运动服兴冲冲地跑出家门，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妹妹。

　　“姥太，你慢点跑……我跟不上了……”小少年气喘吁吁地说。

　　大媎倒退着跑回来，把一块太阳石塞进少年的衣服口袋里，拍拍她的头说：“阿宝，你先去公园，我去后街跑两圈！”

　　“等等，姥太你回来——后街太乱了，我们只带了一块太阳石！”

　　大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也不知听没听见少年焦急的喊声。

　　后街有不少房子正在重建，路况复杂。经常跑步的民众都喜欢特地绕过来跑步，在高高低低的石堆和墙壁上跳来跳去。

　　大媎尽兴地跑了几圈，跟同行的路人打了招呼，跑进一条小路——她打算抄近路去公园找她的小玄孙。

　　天快黑了，路灯已经亮了。

　　这条小路很长，两边都有几座路灯。几只白色飞蛾在灯下盘旋。周围都是工地，有一些守夜的机器人。巡逻队半夜的时候才会路过这里。

　　明明是一条被灯光照得明亮的小路，大媎却在踏入的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她搓了搓胳膊，说：“难道衣服穿少了？”

　　大媎摇摇头，继续往前跑。

　　这时，前方一座路灯后面，墙壁突然扭曲了。

　　遥远的空中，巫图眉头一皱，心想：“异常的空间波动……”

　　然后她突然调转方向，加快了飞行的速度。

　　路灯后面，墙壁扭曲得变了形状。正巧路过的大媎浑身一个激灵——警惕地往前一扑，摔在地上。

　　她想立刻起来，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压住，动弹不了。

　　有人压在她身后，摁住了她的头。

　　她奋力挣扎，反手把一柄短剑刺进歹徒的侧腹部。

　　“嘶——冥姥姥……”歹徒痛得一抖，一边喘气一边轻轻钳住大媎的脑袋，露出尖尖的獠牙。

　　眼看那尖牙要刺进大媎的血管——

　　巫图在空中停住了。

　　“来不及了……”她冷静地想，“那么——”

　　“轰——”

　　眨眼之间，小路塌了。周围的地面也深深地陷下去。

　　“怎么了？！”

　　“快闪开！”

　　“天姥姥——塌方了！”

　　“救命……诶——我怎么在这儿？！”

　　……

　　后街的行人一边惊慌地大喊，一边立刻呼叫了消防队和巡逻队。

　　联合政府的飞车急忙赶来，一边疏散民众，一边展开救援。

　　万幸，被埋在下面的两个人都还活着。

　　其中一个女人四肢皆断，浑身是血，嘴里吐着白沫，意识昏昏沉沉，半闭着眼睛。

　　另一个女人是一个寸头大媎。

　　她被救援队挖出来的时候，满身土灰，却毫发无伤。

　　大媎一直醒着，眼睛瞪得很大，一言不发。

　　“可能吓到了。她身上没有防护罩……没有受伤真是奇迹！”

　　消防队的小妹把人扶到医疗车里坐下，用湿毛巾帮她擦脸。

　　另一个幸存者——被巡逻队扣上“空间锁”，五花大绑地带走了。

　　附近的路灯全毁了。消防队的应急灯把四周照得很亮。

　　塌方的地段有很多工地，除了跑步的人，很少有人路过。

　　一位消防员操控机器清理碎石与杂物。她看着无人机航拍的图片，惊讶地说：“鬼了，鬼了！这深坑怎么像一个大脚印？！”

　　另一个消防员说：“说不定……是鬼仙显灵来救人呢！也可能是路过的大妖……”

　　“有道理！刚才有人说，她跑步的时候，突然飞起来了，感觉就像有一只大手提着她的衣领把她拎起来挪到另一个地方一样！你说鬼不鬼？”

　　“鬼了！”

　　两个女人一边赞叹，一边悄悄保存了现场的图片。

　　医疗车里，接到电话匆匆赶来的少年抱着她的太老姥，哭了。

　　哭了几声，她抹掉眼泪，狠狠地拍了拍女人的大腿，说：“姥太，回神啦！你怎么可能被这点小事吓到？”

　　大媎慢慢眨了一下眼睛，看着她的玄孙，吸了吸鼻子，嘴巴皱成一团。

　　少年一惊：“怎……怎么了？真吓到了？！”

　　她的太老姥抿着嘴摇头。

　　“那你怎么了……饿了？困了？还是剑丢了不开心？我明天陪你买一把新的……”

　　她的太老姥又摇摇头，站起来走出医疗车，遥望夜空的月亮。

　　想起天边——那一闪而逝的巨大虚影，大媎蹲在地上，喜极而泣：“祖……祖姥姥，她还在……巫姥姥……真的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