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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病医馆记之一:晓风冷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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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医馆记之一
晓风冷月
夜舞独自一人走在入夜的街头,挎着闪闪亮的小包包,手机中放着王菲的《天空》。她空灵的嗓音让夜舞有种整个人都飘忽起来的不真实感。
夜舞在一家夜总会打工,她是一个舞者,一个只在夜间跳舞的舞者。
今天的客人真多啊……夜舞叹道。
老板又要求加演,却又不加工资。
可夜舞习惯了,反正只要还让她继续跳下去,她就满足了,从不报怨。
夜舞上台了,强烈的灯光让夜舞眯起了眼,她看不清台下的人,可台下的人却能清楚的看见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如梦幻般微笑的表情。
今天的气氛有点怪。
夜舞边舞边想。
一曲已毕,刚走进后台,待者就送来一大束火红的玫瑰——给她的。
夜舞见怪不怪,挑一挑眉把花放到一边乱糟糟的梳妆台上。另一个舞者走过来,很鸡婆的拨弄花丛,看了看卡片,惊呼:“哇!是白氏集团的中华南部总经理呢!叫什么……冷月?好奇怪的名字啊,给人感觉不好亲近的样子……你不要?让给我吧!”
冷月?夜舞卸妆的动作僵了一下。是他!哦,当经理了!哼,也对,娶了上司的女儿嘛。
夜舞卸妆完毕,头也不回地离开狭窄逼仄的化妆间。
夜总会的后门过道里,黑得很,但有城市霓虹的光,依稀看得见路。
夜舞刚走了几步,就发现前面有人,那个人的身影好像……
……
冷月在白天是白氏集团中华地区南部的总经理,夜晚则是下最堕/落的人,和不同的男人女人周旋调情。
他很有钱,却只爱去一家夜总会,有演出的时候才去,而且他总要求加演。
反正他钱多,老板自然乐意。
冷月又来了,今天的他显得很疲倦,没刮的胡子在下巴上留着青影,西装不知丢到哪儿去了,衬衫的扣子只扣了一半,不离手的卷烟似阻隔了什么。
他送了一束花,他知道她不会收,所以他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她。
他抽着烟,一个闪亮的红点在黑暗的过道中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她出现了,那是她!无论从身形、气味上判断,是她!
冷月手中的红点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弧,落到地上,一只脚踏上去,灭了!
……
“你……”同样的字眼从两人嘴里同时吐出,却带着不同的味道。
他深情。
她无情。
夜舞夹紧了包,想要逃离这里,却冷不丁被冷月一把拉住手臂。
“干什么!”她微怒地低斥。
“我忘不了你!原谅我好吗?我们重新来过,好吗?成吗?”不知是不是夜舞的错觉,冷月的声音略带哽咽。
“对不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夜舞想抽回手,却被更用力的拉住了。
她低下头:“我已经不爱你了。放手吧,过去的一切……忘了吧!”她的眼眶湿了,只可惜这夜太黑,他没有看见……
冷月愣了愣,轻轻的放了手:“你走吧!”
夜舞快步走开,没有回头。
第二天,第三天……以后的日子里,冷月再也没有来。
往事篇
夜舞一如往常的上妆,卸妆,但今天她并没有立刻走,只是坐在位置上,就着苍白的灯光看着镜中的自己想道:这些年来,我究竟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纤细的手指抚上苍白的脸。
我为什么啊!为了他变成这个样子!
夜舞缓缓的闭上了眼,思绪飞到了很久以前……
“……呵呵呵,咯咯,别,咯咯咯,别挠了!月哥哥,你饶了我吧!哎哟,痒死我了……”一名长发少女笑着滚在草地上,一双柔荑想要阻止男子的“魔手”,却无能为力。
“怎么样!不敢整我了吧?哼,这次非笑够了你不可!”男子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身形也随之蹲下。
“哎呀!我,咯咯,我不敢啦!月哥哥,你停手吧!咯……”少女不住讨饶,笑得眼角含泪,满面绯红。
男子这才停手,坐在她旁边:“晓风啊,这下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哎,知道了。”她缓过气,“挠痒的厉害!”
“你说什么?真是太放纵你了!我一定要好好罚你!”男子俯身恐吓,作势欲挠。
少女被吓住了,止住了笑:“月哥哥,你不会又想挠吧?”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试图唤起男子的同情心。
男子突地欺近:“对呀,快求饶啊!”眼中满是笑意。
少女的心跳因男子的靠近开始加速,刚刚恢复的脸又开始泛红。
男子这时也呆住了。
眼前的少女长发微乱,美目含嗔,双颊飞红……他的手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晓风,晓风,你真美!”
男子低喃着,暗哑的嗓音魅惑了少女:“我想吻你,好想吻你,可以吗?”
晓风羞涩地微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唔……”男子轻轻吻上少女的红唇,柔柔地,久久地……
太阳要落下去了。
少女依偎在男子的身旁,笑得很羞涩,很甜蜜。
男子宠溺地摸着她一头柔亮长发,不时的偷一记香,惹来少女毫无威力的一瞪。
他们一起看夕阳,看星星……
“月哥哥,你在吗?”门轻轻开了条缝,接着探出一只小脑袋。
咦?没人?
小脑袋很丧气的缩了回去,闷闷地转身,却迎面撞上一堵“墙”:“哎呀!”
晓风揉揉发红的鼻头,抬头看去……
“月哥哥?你……你坏!吓我!”晓风气鼓鼓的样子活像一只小青蛙。
“有事吗?”冷月淡淡地问。
“找你玩儿啊!马上要开学了,我又得走了,想在这几天和你多相处嘛!”晓风一派天真浪漫。
“过几天我会比较忙,可能没空陪你了。”冷月依然淡淡的,只是口吻里多了几分依恋之情,“你什么时候走?”
“一个星期以后。”
“嗯……这几天,我们去做个短途旅行,三天后就回来,怎么样?”
“这个……得问我爸、妈同不同意。”晓风有点为难。
“当然是要他们同意啊!”冷月轻轻笑开,“可是四天后我要飞美国,不有送你。”
“我尽力!”晓风一阵风似的跑开。
“晓风……”冷月轻唤她的名字——清晨的微风——一个笑容挂在嘴角,久久不去。
“哇,真不敢相信,我爸居然同意了耶~”
晓风大眼灵活地转动着,甚是开心的样子。
“是啊,伯父这次还真开通。”冷月微笑着,“别玩太疯了,我年纪大了赶不上你的。”
“什么年纪大啊!月哥哥一点都不老!二十八哎,黄金单身汉好不好!”
“黄金单身汉?晓晓,我没那么多钱。”晓风没有发现,冷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子里冷色渐起。
“好啦不要说这些了,这里的夜景很美呢!好好欣赏吧!”
冷月认命投降,不再和晓风辩驳。
等他们回到宾馆,已是午夜十二点。
“晓晓,你累了吧?快睡吧!”
“可我还不想睡嘛!月哥哥,让我多留一会儿嘛!”晓风拿出杀手锏:撒娇!
“可是已经很晚了……”冷月才刚想说什么“女孩子不要在男生房间里待太晚”之类的话,就被晓风打断。
“可是,月哥哥,我真的不累啊!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说着晓风就舞了起来,轻灵如蝶。
晓风的长发随风而舞,如白鸽般的小手似抓住了风,碎花长裙轻轻摆起,露出白嫩的小腿,一双裸足急速跃动,诱惑着冷月残余的理智。
未等舞完,冷月将她一把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晓晓,你不该诱惑我的,不该……”说着俯身吻住她,良久。
晓风如白瓷般的双臂慢慢环住冷月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引起他一声闷吭:“晓晓!”
冷月强迫自己抬头:“你会让我忍不住的!晓晓,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诱人,我……”冷月深深吸了口气,“我怕我会忍不住要了你的!”
“……那就不要忍……”晓风脸上羞得通红,声音也如蚊蚋般几不可闻。
“晓晓!”冷月低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
“我知道,月哥哥,我……我想成为你的女人!”晓风的脸涨得通红,眼睛因为羞涩而闭上了,但久久不见冷月反应,她略失望的动了动身子想起身离开,却被溶进一个温柔而霸气的吻里……
第二天
“晓晓,晓晓?起来了,要回家了!”冷月懒懒的嗓音却成了晓风最好的催眠剂,她翻了个身,照睡。
冷月呆了呆:我的声音真这么没有魅力吗?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对晓风大声说:“晓晓,起床啦!”
“啊?什么?地震啦?”晓风猛地跳起来,东张西望,“哎?没事嘛,月哥哥,你干嘛那么大声啊,吓我一跳!”
冷月瞟了她一眼,好心提醒道:“你没穿衣服。”
“啊!!!”后知后觉的季晓风拉紧被子,羞得脸红。
“要回家了。”冷月丢下一句话,闪身出门,“你快点穿衣服吧!”
“讨厌!”晓风丢了一个枕头,砸在门上。
忽然,一个旧沙发靠垫飞过来,打醒了正在深思的夜舞。她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跳起来。
“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留在回忆中不回来了呢!”来人声音低沉略哑,富有磁性,稍我语气给人玩世不恭的感觉。
“言医生?”
郁言不耐烦的摆摆手:“这不是医院,叫我名字就好。”
“哦,我又忘了,言,有事吗?”
“走吧,小姐。”言作了个请的手势。
“怎么会来找我?”夜舞随他走出夜总会后门。
“自然是有事。”
郁言帮她开了车门,请她坐进去,然后自己绕到驾驶位上坐定,才开口道:“关于冷月。”
“他?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恐怕连夜舞自己都没发现,只要一提起冷月,她都会不自觉的紧张。
言发动了车子:“他这回死定了。”这样判人死刑的话,由郁言说来却如此云淡风清。
“白氏不是好惹的,可他偏要欺骗副总的女儿。对方已经看出他只是为了钱了……其实……他也不全是为了钱。”话锋一转,郁言看了夜舞一眼,“那副总的女儿,长得和你有些像。”
夜舞沉默不语,良久才幽幽开口:“他爱怎么样怎么样吧!我,已经没有理由插手了不是吗?”
“很好。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你?我总觉得你没说完。”郁言没有耐性的问,“看什么,我不傻!”
夜舞收回惊疑的目光,说起她不愿碰触的过往。
“……就这样,他离开了我。”夜舞松了口气。
“嗯。”言随意的应了一声,车子继续往前,开向某个地方。
“去山上,给你看一件东西。”言扯扯嘴角,很神秘的样子。可夜舞却觉得他很可怕,像是躲在暗中的魔鬼诡计得惩的表情,衬在那张绝美的脸上,无端多了几分邪气。
夜舞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就在夜舞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停下了。
“到了,下车吧。”言很绅士的为她开了车门。
夜舞莫明其妙,但仍然依言下车。她举目四顾,并没有发现什么,言看出她的疑惑,定定的望着山下某个地方。夜舞随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却只看到美丽的夜景。
“时间,就快到了。”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加深了夜舞的疑惑。她刚想开口询问,被言止住话头:“嘘,看!”
夜舞看见山下某个地方,忽然燃起大火,火焰在夜里狂乱的跳舞。
夜舞不解的转头,却看见那一丛火,也在言的黑眸中跳窜。
夜舞回到家,照例打开电话录音,今天只有一条留言:“晓晓,我想你!”
是冷月!夜舞很想再听听他说些什么,可是留言只有这一句。
夜舞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了。她甩了甩头,睡觉!刚躺下,电话又响起,她以为是冷月,连忙去接:“喂!”
“夜舞,是我,言。”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冷月。
“言……啊……”
“夜舞,明天起,你就会变回季晓风。这是我对‘夜舞’最后说的话,再见!”言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夜舞。
一夜无眠。
尾声
一日后,报上登了头条:商界新秀冷月先生在家中自焚身亡……
报纸从夜舞苍白的手指间掉落。瞬间握紧的粉拳泛成青白色,久未哭过的双眼再度涌出泪水,狂流不止!
又是一个黑漆漆的引人堕落的夜,夜舞在沉美的夜色中兀自舞着。随着她的每一个优美的动作,她破碎的心如鲜花凋零般飘落……
夜舞抬起头,看圆的月——呵!迷幻而真实的月啊,抚慰着她空荡荡的心房。
言从夜色中缓缓走来:“晓风,欢迎你来!”
郁言的医馆中,多了名痴迷狂舞的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