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她想做皇后》归园田居

3、太后召见

　　陈公公离开之后，跪在院子里的粗使下人脸上还带着喜色，幻想着能跟着姚家鸡犬升天，姚家的主子已经乱成一团，神色惶惶。

　　“四娘，你什么时候见过宫里的贵人？”张氏难得这样厉声质问女儿。她生怕是四娘什么时候偷偷溜出去，跟什么贵人牵扯上了。

　　真是糊涂，那破天的富贵看着让人眼馋，但是是那么好享的吗？

　　四娘只觉得自己要冤死了，“娘，您就这么不相信女儿吗？自打过了十岁，我哪次出门没跟您一道啊？又怎么会遇到什么贵人？”

　　从长开之后，四娘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容貌可能带来的风险，从不敢尝试什么女扮男装偷溜出门的事情。

　　须知，那种头发散开之后，才被人发现是女儿身的戏码，只存在在前世的电视剧里。

　　张氏冷静下来一想，确实也是。四娘虽然被他们娇惯得有些单纯，但是一向也是安分守己的。若说是被贵人瞧见，约莫就是上元节的事儿了。

　　但是上元节的时候，年轻貌美的姑娘还有色艺无双的名妓比比皆是，怎么就看的上她这个傻姑娘了呢？

　　姚仁美想到宫里的贵人，除了那一位，应该没有别人了。听说太后最近忙着给陛下选妃，这时候宣女儿进宫，想也知道为的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安抚张氏和女儿，“陛下年幼，四娘能不能留在宫里，还要看太后的意思，说不定过几天女儿就回来了。宫里的人还等着呢，赶紧给女儿梳洗一下吧。”

　　张氏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们又哪来的能力反抗呢。她亲自给女儿镜面梳妆，尽量把她往平庸端庄的方向打扮。不但要掩了过于出众的容貌，还要不能让贵人觉得不尊重。

　　虽然拿了银子打点，外面的小太监还是忍不住催了起来，“姚大人，赶紧让令爱上轿吧，若是迟了，惹了太后不悦，你们担当得起吗？”

　　姚家人这才送了四娘出来，张氏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进宫之后，要谨言慎行，多看少说，见人恭敬一些。能用钱打点的就别舍不得，银子怎么也没有你的安危重要。”

　　姚仁美揉着发酸的鼻子不忍再看，世宣和世安神色未明，只有四娘的双生小哥哥世霖哽咽地说，“小妹，早点回来，我们都等着你。”

　　姚四娘拼命忍住泪水，以免哭花了妆容，污了贵人眼，“爹，娘，哥哥，你们放心，我在宫里会小心的，说不定过两天太后就嫌我笨手笨脚，就放我回家了呢？”她刻意让语气轻快起来，脸上的笑容却勉强无比。

　　看着一顶小轿带着姚家的明珠渐渐远去，张氏已经泣不成声。姚仁美把夫人拥进怀里，笨拙地安慰她，“有什么好哭的，四娘又不是不回来了。”却不知他自己的脸上还挂着两道亮晶晶的水迹。

　　轿子走到朱雀街上，听着熟悉的叫卖声，姚四娘的内心渐渐镇定下来。不由笑自己，前世今生加起来，也算有三十来岁了，这会儿还稳不住。真是被家人给惯坏了，真以为自己是十五岁的无知少女了。

　　前世身为一个孤儿，她不知父母是谁，转世投胎到姚家，才享受到了有家人关爱的日子。不管前路如何，只要不连累姚家人，她又有何惧？这一世本就是赚来的，大不了再还给老天。

　　想到这里，姚四娘的神色坚毅了起来。到了宫门外，下轿的时候，姚四娘脸上已经风平浪静，一丝情绪都没有外漏。

　　姚四娘低着头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走过一个又一个宫殿，直到小半个时辰，才听到小太监说，“青姑姑，太后娘娘要见的姚姑娘到了，不知道太后这会儿见还是等等？”

　　这青姑姑其实也不过是一个进不了太后身的普通嬷嬷，不过是有幸在太后宫中，才被小太监尊称一声“姑姑。”

　　青姑姑也习惯了小太监的巴结，说了一声，“我去里面通报一声，你先等着吧。”

　　康宁宫里，太后正和青州军节度使的女儿曹德仪说话，“几个女孩儿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你且在宫里安心住下......”

　　这时太后身边的宫嬷嬷进殿跪下，禀报太后，“回禀娘娘，先前宣召的姚静姝正在殿外候着，是否要宣她进来？”

　　章太后眯起眼往外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道，“没看哀家正忙着吗？带她去清心宫住下吧。”顺便也清清心，明白自己的斤两，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曹德仪有一个掌管一方军政的好父亲，又得了太后的看重，这宫里的消息大多都瞒不过她。这个姚静姝想来就是迷得陛下晕头转向的女人了，不知道何德何能，能让陛下动了封她为后的念头。

　　她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陪着太后说话，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等回头一定要见识一下这个美人了。

　　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姚四娘听到宫女的回话，顿时泄了气，还以为见了太后，是死是活就能有个定论呢。没想到还要在宫里住下。

　　姚四娘此时自然没有说话的权利，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宫女去了清心宫。一路上她都目不斜视，微微低着头，紧紧跟着带路的宫人。电视剧看多了，总怕在宫里遇到什么意外状况。

　　当朝皇帝还未成年，这后宫很多宫殿都很冷清，这清心宫更甚。偌大一个宫殿，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行走间，二人的脚步声在大殿里激荡起一阵阵回声，让姚四娘心里感觉毛毛的。

　　宫人把姚四娘带到偏殿一个房间之后就告退了，姚四娘看着房间内好像蜕了一层颜色的摆设，严重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冷宫。不过侧耳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一丝动静，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要等着太后召见，也怕出去会跟什么人偶遇，姚四娘就在绣墩上坐着，对着窗户沉思。也不知道太后什么时候才能想起自己，要是三五天，一两年想不起来，她难道要这么一直住下去吗？

　　还好下午就有宫人传话，说太后要见她，让她赶紧过去。姚四娘跟在宫人后面，快步走着，心里也忐忑起来。

　　到了康宁宫门口，却听太后身边的宫嬷嬷说，娘娘午睡刚刚醒来，还在梳洗，让姚四娘在外面等上一会儿。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姚四娘也不敢乱动，生怕因为失仪被人拉出去了。等宫嬷嬷再一次出来，让姚四娘进去时，她感觉自己的身子都僵硬得跟一块石头差不多了。

　　进了康宁宫，姚四娘不敢打量，低着头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口称，“武功至武翼郎之女姚静姝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跪了不知多久，姚四娘才听到堂上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姚四娘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轻轻抬起头，只看到凤座上一个盛装的女人，匆匆一眼，只觉得这太后看着还真年轻，看着不过三十多岁的样子。

　　不过她也不敢盯着太后的脸看，就把眼神稍微向下挪了一下，盯着太后的下巴，稳稳地跪着。

　　章太后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意味不明地说，“真是个美人胚子，宫里上上下下这么多女人，哀家硬是找不出一个你比出色的。难怪谨儿撇下那么多大臣的千金，死活要封你为后。”

　　封他为后？姚四娘心下大惊，神色大变，这是怎么回事？她对这个什么皇帝一点都没印象，怎么好端端地卷入了皇后之争？她一个七品武官家的女儿，哪里有什么资本跟那些官家千金相争，妥妥的炮灰命啊！

　　“娘娘恕罪，臣女蒲柳之姿，怎敢奢求凤位？臣女此番遵从太后懿旨，进宫服侍太后，已经是莫大的福分，别的断不敢多想。若他日太后认为臣女服侍不周，还求娘娘能允许臣女归家。”

　　姚四娘赶紧表明心意，我对你家的小皇帝根本没心思，你要是看不上我，赶紧放我回家吧。

　　看姚四娘一脸掩饰不住的震惊，章太后就知道他家儿子这是一厢情愿了。

　　章太后沉吟半晌，跟姚四娘说，“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清心宫吧，白日里就来陪老婆子说说话，至于归家之事，就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