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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   人死之后,生者都会烧化纸钱,怎么我的聚宝盆里什么也没有?

      “或许是刚死不久,家人还不知晓。”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箱子塞回床底。只是这样一来,置买东西只能以后再说,我还是习惯夜间休憩,此时已熬了快一夜,便草草合衣躺下。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恍惚中起床,周围却大不一样,俨然是个闺房,我一瞬恍惚之后,想起这正是我的房间,我心中有些紧张,环顾四周无人,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穿过回廊,来到一处小池塘边停下,走到近前去看,水中的自己一身淡紫圆领襕衫,头戴逍遥巾,面色红润,眉目神采飞扬,我垂头,脚上是一双纯黑尖头皮鞵,确实是一身男装。

      身后传来少女呼声:“小娘子——”

      我回头,笑道:“佳音,你做的很好。”

      佳音跑到我面前,气喘吁吁,鼻尖都冒出了汗,她不安道:“阿郎说,今日人太多,小娘子莫要过去了。”

      “这怎么行,我全都准备好了。”眼看着佳音又要开口,我打断道,“再说,我坐三哥的车走,无事的。”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很快便来到了侧门前,越过成山的行李,径直进到马车里,等了一会儿,外面走过来一群人,一个青年掀起帘子进来,见到我,也不是十分惊讶,道:“爹爹就知道拦不住你。”

      我道:“有三哥在,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三哥无奈地摇了摇头,笑了起来,嘴角边是浅浅的梨涡,我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我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我们经过市集,又出了城,过了不久,便听到了潺潺流水声,心内不由慌乱起来,因为目的地到了,难免心中有了近乡情怯之感。

      三哥瞥了我一眼,道:“不过几个月的分别,到你及笄礼的时候,我们都会回来,你莫要想太多。”

      我叹气,道:“临安毕竟是天子脚下,你们在那里都没什么根基,此番他除了入仕,还要暗地里与你一同探查,我总觉得心里悬着。”

      三哥叹了口气,嘀咕道:“无量天尊啊,真是女大不中留,怎么不见你为三哥我悬一悬心。”

      我忙道:“自然是一同悬着的,三哥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三哥道:“我知道,还要帮你好好保重他。”

      我道:“三哥说笑。”

      三哥笑笑不说话,过了会儿,伸出手来,在我头上揉了揉,道:“你在家中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垂下头,心中难过不已,在这鄞县里,与我最亲近的三哥和他要一起走了,只是我不好将这般的情绪表露出来,便转了话题,与三哥说些临安的风俗。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我从窗帘看出去,只见将离桥边聚集着很多人,有官兵将桥团团围住,不让周遭的平民靠近,我和三哥下来时,桥上深紫马车里的人掀起车帘,看见我也是一愣,继而微笑着点了点头,在他的身后,一个美貌女子也看着我,似笑非笑,我忙撇开眼,看向了一旁马上的青衫书生,我虽看不清那书生的脸,却知道他就是我此行最想见的人了,只是现在人多眼杂,我不能上前,只能跟在三哥后面,缓缓来到马车边,向马车里的人行礼,道:“嘉大王安康。”

      嘉王笑道:“雪乔来了,我们便准备出发罢。”

      我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着急起来,青衫书生下了马,来到我们面前,垂头看着我,我抬起头,仍旧是看不清他是何模样。

      嘉王顿了顿,又笑道:“鄞县前有个长亭,我们去那里用略作休息,现在出发罢。”

      青衫书生道:“多谢。”

      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人群也渐渐散了,我和青衫书生留在将离桥边,我明明心中有很多话想和他说,过了半晌,却是相顾无言,方才的欣喜全都被离别愁绪替代,我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书生温和地说道:“小晚,我很快便回来。”

      我点了点头,及笄礼那天,我们原先便说好的。

      书生抬起手,顿了顿,终于还是放下,道:“小晚,以后不可以这般跑出来了,若想出门,一定要带好侍从,或者着人去找林临,他如今已经回家了。”

      我抹了眼泪,仰面看他,原本便看不清的脸,在朦胧泪眼中,更是一片模糊,我有些委屈,道:“我知道的,今日前来,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书生叹了口气,终是将我揽进怀里,沉沉地叹息在头顶响起:“我都明白。”

      我心中茫然,不知道他明白什么,却还是点了点头,略放心了些。

      “咚咚”的声音响起,我从书生怀中出来,茫然四顾,却发现周围变成了白茫茫一片,那个淡青身影也渐渐消失,我心中空落落的,忙伸出手去,妄想抓住什么,只觉手撞到哪里,一阵刺痛后,我惊醒了过来。

      原来是个梦,鬼竟然也会做梦么?

      我失神了片刻,不住地回忆起梦里的场景,那般真实,仿佛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不,应当是我真的经历过,所以我才会记得将离桥。

      “咚咚”声又响起,原来是有人在敲门。我看了看天色,太阳刚刚落山,原来我睡了这么久了。我听着外面的人没有离开的意思,便起身理了理头发,走进院子打开门,门口是个青衫男子,这一身青衫与梦中重合,我不禁一愣,抬起头去看,再次一愣,心中赞叹起来,这男子看上去不过弱冠年岁,生得十分好看,虽穿着布衫,却难掩一身贵气,我愣了片刻,眨了眨眼,收回心绪,往男子身后看去,那里原本是漆黑一片,此时平地出现了一座院落,难道是新死的邻居?

      男子扬起嘴角,笑道:“小晚,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与梦中相似的称呼和语气,我茫然地看着他,问道:“你是……”

      “我是华弥,你不记得我了么?”青年道。

      我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了一番,却没有想起什么。

      他见我还是没有反应,补充道:“我是韩弦端,字华弥,你难道一点印象也没有么?”

      我赧然摇头,道:“对不住啊,我死了后,凡间许多事都记不得了。”

      韩弦端神色不明地看着我,我更加不好意思,他是个我记不得的故人,但是人家刚死便来敲我的门,可见交情匪浅,我便斟酌着开口道:“韩官人,你怎么也自杀了?”

      韩弦端眉毛高高扬起,我被他看得不自在,想了想,退后一步,道:“不瞒你说,我临死的时候出了些意外,现在记不清凡间的事,还望你能够见谅。”

      “原来如此,怪道你竟会对我如此生疏。”韩弦端道。

      原来我们很是熟识么?我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只得笑道:“假以时日想起了,定要赔不是。”

      “无事,如此也好。”韩弦端说罢,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道,“小晚,不叫我进去喝杯茶么?”

      我实在无法开口说家中茶叶末也没有,只得将他迎进了院子里,正在想如何招待,何岑声音在门口响起:“小晚,我们又来新邻居了!”

      我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冲韩弦端笑了一下,绕过他,出了屋子,道:“你这么早就起了啊。”

      何岑拉着秦乾进门,一边笑着点点头,紧接着她便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我的身后,一贯稳重的秦乾也是愣了愣。

      韩弦端走到我身旁,道:“这两位是?”

      我忙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邻居,何娘子和秦官人。”

      韩弦端上前来,三人各自报了名讳。

      何岑奇道:“原来韩官人竟与小晚是旧识,死也能死成邻居,可见十分有缘分呢。”

      韩弦端笑道:“我专为寻小晚而来。”

      我愕然。

      何岑和秦乾也是愣住,韩弦端解释道:“我与小晚从小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无奈为奸人所害,只得生死相隔,我们有黄泉之约,在得知小晚离世的消息后,我便紧跟着下来了。”

      竟是如此么?

      何岑问道:“那奸人是谁?为何害你们?”

      “如今身死,不提也罢。”韩弦端面色冷峻,看模样是不大愿意提起这个人。

      只是我对这样一个“奸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便道:“韩官人,你告诉我罢,说不定我能找到自己不愿转世的原因。”

      韩弦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愿转世,十有八九是因为恨那人拆散我们。”

      我茫然地看着他。

      韩弦端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

      我摇头。

      韩弦端抿了抿嘴,过了片刻,道:“那奸人名崔未晞,你可有印象?”

      一点也没有,我继续摇头。

      韩弦端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也不知道他是生气还是想笑,不过一瞬之后,他便恢复了正常,道:“此人是鄞县里一个落魄书生,但是却觊觎知州的小女儿,便是小晚你了,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得到了官家的青睐,进京中了状元,由此得了权势,回乡之后,强迫小晚嫁于他,小晚宁死不肯,在出嫁那天,于花轿中割腕自杀,我本欲在迎亲路上将小晚救出,却不想到底迟了一步,便自刎当场,跟着来到了冥府里。”

      我们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韩弦端的脖子,那里果然用白布遮住了。而韩弦端所说,与我初临时身穿嫁衣的模样倒是对的上,看来韩弦端没有骗我。

      韩弦端垂下头,道:“小晚,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么?”

      我羞愧道:“我会努力回想起来的。”

      何岑牵起我的手,怒道:“记这种渣滓做什么!好在你们俩现在团聚了,等到解开心结,可以去三生石便许个愿一起投胎,下辈子在做夫妻罢。”

      我点点头,心道若是还有机会见到这个崔未晞,我一定好好吓吓他,让他再也不敢作恶。

      秦乾看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何岑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不满道:“步云,你在想什么呢?”

      秦乾道:“无事,只是觉得你俩能相聚便好。”

      何岑恨恨道:“这种人铁定会遭报应的,便让他一辈子娶不到妻子罢。”

      我们都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我上前挽起她,道:“我知道阿岑对我好。”

      韩弦端沉沉笑了声,道:“我倒希望他能娶个妻子。”

      何岑感慨道:“韩官人,你真是太善良了。”

      秦乾看了看天,道:“天已经黑了,我们莫要耽误时辰了。”

      我这才想起去找东方衍之事,忙道:“是了,再不走要迟了。”

      韩弦端虽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来,方才他说的话,我已信了七八分,便随他跟着了,我们一行人很快来到了集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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