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番外·花灯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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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元夕。
原本就繁华的汴京在这一天更为热闹起来，遍布城市的花灯，在入夜之后逐一发出了暖色的光芒。
舞龙的队伍沿着御街，一路行到了州桥，烛龙火树争相追逐。远处高高筑起的戏台上，笙歌漫漫，笑语声连成一片。
宝马香车，熙熙攘攘的堵了半条街道。
九月手里把玩着一个面具，看着被画舫挤满了的河道，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在这充满喜气的日子，她如此忧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展昭他，要巡街！
原本精心策划的猜灯谜，放河灯等等一系列刷好感塞狗粮的活动全都没办法实行，九月觉得心都是塞的。
白玉堂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身红衣的女子斜倚在桥上，如玉的手指拎着一个面具，表情却像是一个深闺怨妇。
他拎着酒坛的手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是否要装作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但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自家青梅的肩膀，然后他就看见青梅被吓的手抖了一下，原本拿在手里的面具扑通一声掉到了水里。
白玉堂：“······”
九月愣了两秒，然后默默回过头，打算看看这个吓到她的人是谁，不过当她目光触及一片纯白时，面上的那种忧郁竟散去了几分，眼神中也透出几分欣喜来“咦？这不是五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进城，打算找臭猫喝酒，结果就看到你站在那一动不动。”
九月低头看了看白玉堂手里的拎着的两坛酒，呵呵的笑了一声“恐怕你的希望落空了，展小猫今天巡街，怕是根本没时间和你喝酒。”
感知到了青梅怨念，白玉堂丝毫没有退却，反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促狭的神色“原来如此，你莫不是因为猫儿巡街没工夫陪你在闹别扭吧。”
不愧是从小就在一起的小伙伴，对九月的性格把握的十分到位。九月一阵心虚，但面上却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嗯？怎么可能！再说，谁闹别扭了，我现在可开心了！”
说完，她把白玉堂拉到身边，神神秘秘的指向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看到这些人了吗？他们今晚身上都散发着元宝的气息。”
白玉堂：“······”
这话说的到没什么错，像上元节这种大节日，人们出来看灯，都要隆重的梳洗打扮一番，尤其是世家子弟，名门贵女们，更是要精心装扮。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嗅觉灵敏会赚钱的容家今夜定会赚的盆满钵盈。
想到这，九月眯了眯眼睛，感叹了一句“真好啊，明天我的荷包又能装的满满当当了。”
白玉堂一直很奇怪，这位小时候几乎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怎么就越长越歪呢？
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拜倒在金钱力量下的九月，不咸不淡的吐了一句“那你继续，我去找猫儿喝酒了。”
“嗯？”九月眨了眨眼“还要去啊？”
“不去怎么知道不行，你去不去？”
九月想都没想就顺着白五爷给她铺好的台阶走了下去，“好呀，既然你邀请我的话，我就陪你去一趟吧。”
白玉堂嗤了一声，足尖一点，便飞身而上，掠过低矮的房屋，往远去了。九月看的目瞪口呆，嘀咕了一声“居然抢跑”便也飞快的去追了。唯有方才掉进河里的面具，随水转了个弯，追着河灯向下游漂去。
*
展昭是个温润如玉，沉稳内敛的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眼睛。
上元节街上几乎是人挤人的状态，可偏偏九月一眼就看见了展昭，两人即刻从高高的房顶上跃下，一左一右的站到展昭两边。
展昭微微一愕，下意识就要拔剑，待看清两人后，他才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表情来“容儿，五弟，你们二人怎么来了？”
白玉堂晃了晃手里拎着的酒坛“自然是来找你喝酒的。”
展昭露出了十分愧疚的神情，轻声说“五弟，展某还有公事在身，不如五弟先回开封住下，明日展某定陪你喝个痛快。”
白玉堂向来不是痴缠不休的人，听展昭这么说，便十分痛快的应下了“好！那五爷我便先去开封府等着，你可莫要忘了！”
展昭笑笑，目光转到九月身上却凝滞了，他嘴唇微微颤了颤，仿佛呢喃一般唤出了九月的名字“容儿······”
哼╭(╯^╰)╮
容·不高兴·九月，立刻将头扭了过去，但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好，又不情不愿的扭了回来。
展昭眼中水光潋滟，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轻轻的催促了一句“你们两个还是快些回去吧。”
九月斜着眼睛瞟了白玉堂一眼，心领神会的竹马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行了猫儿，你快去执行你的公务吧，别管我们了。”
“那展某······便先告辞了。”他似乎有一瞬间的迟疑，深深看了九月一眼，见她丝毫不为所动，轻轻叹了口气，便告辞了。
白玉堂看着九月挑了挑眉“我们喝？”
“不然呢？”九月语气恹恹的，伸手抢过了白玉堂手里的酒坛“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
确实是个好地方，这大约是开封最高的建筑，坐在房顶上，整个汴京城的繁华一览无余。
就是有点冷。
每到两个人喝酒的时候，酒就下的特别快，不到一会儿，酒就见底了。白玉堂晃了晃酒碗，感叹了一句“若是配些下酒菜就更好了。”
“这还不容易！”九月听完立马就站了起来，然后用手摁了摁太阳穴“我这就去给你买。”
白玉堂看到她的动作，微微一哂“你醉了？”
“没有啊？”九月低头看他，眼睛亮亮的“你等着，我去去就来。”
白玉堂也没拦她，看着她离开，默默的又低头喝了一口酒。
九月的速度非常快，短短几分就已经到了会仙楼楼下。直到双脚稳稳的站到地上时，她才觉得头有些晕。
这并非是因为她酒量不好，只是今日佳节，她本来在香铺就喝了不少，后来回到开封府又被王朝那个磨人的小妖精硬灌了几杯，刚刚又喝了三大杯陈年女儿红，倒不如说头不晕才比较奇怪。
酒劲上来以后，大脑就有些迟钝。所以等到她感觉到身侧有一阵风吹过，再往身侧一摸，荷包已经不见了。
她一惊，酒醒了大半，赶快去找，可周围全是人，哪里能找到小贼的影子。正焦急间，一抹红影闪过，展昭出现了。
如同之前每一次她深陷险境那般，在她最为焦急的时候，出现了。
九月的气立时便消了，她双眼有着朦胧的水雾，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昭看。
展昭又是一声叹息，将她的荷包拿了出来，替她重新系到腰上“让你早些回去，你偏不听，现在人多易出乱子，你且得警醒着些。”
九月撇撇嘴，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一个哦字。
展昭抬眼看她，将她头发上落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见她呆呆的站在那，没什么动作，心下有些疑惑。
“你喝多了？”
嗯？
九月眨了眨眼“没有啊，没喝多。”
喝多的人总是会说自己没喝多，展昭十分无奈，又劝了一句“今天天凉，你身体又不好，别在外面喝酒。走罢，我送你回去。”
谁身体不好了？九月在心底抱怨一句，但她对展昭基本是言听计从，于是本能的点了点头。可是马上，她就皱起眉，再度摇了摇头“不行，我答应白老鼠给他买下酒菜，要是不给他买，明天又要找我闹了。”
明明是你总追着他折腾，展昭倍感无奈，只得哄她“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在来替你给五弟买东西如何？”
九月歪头想了想“不如现在就买吧，我送你去白老鼠那。”说完，她伸出手，也不管周围全是人，直接扑到了展昭身上，双手紧紧抱着他的手臂。
她虽然没醉，但酒精的作用却让她分外粘人，整个人都靠在了展昭身上，声音又软又甜“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最后，展昭也没拗过九月，只得任她在自己身上挂着，走进会仙楼。
会仙楼里人声鼎沸，这个时候常客的优待就体现出来了，他们两个站在门口等了那么一小会儿，里面就已经备好了吃食，用梅花纹的食盒装了，递到展昭手里。
展昭略一提气，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拎着九月，稳稳的到了白玉堂在的屋顶上。
白玉堂斜着眼看了看他们俩“我就说怎么这么慢”，而后又从怀里摸出一个酒碗来，看来是一开始就准备了三个酒碗“来都来了，不如忙里偷个闲如何。”
展昭这回没有拒绝，直接在屋顶上坐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过想象中的把酒言欢到天明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职业感爆棚的展护卫喝了两杯就强制命令两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回开封府睡觉，担心他们又跑去哪里玩，还特意把他们送到了开封府门口，这才放心的离开。
“真是的，这只臭猫也太认真了。”白五爷抱怨了一句，就迈进了院子。
九月已经进了院子，此刻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的啊了一声“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还没吃元子呢。”
白玉堂闻言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对桃花眼微微上翘，眉宇间却还留着少年的气息“巧了，五爷我也没吃。”
“那我们······”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狡黠的色彩。
“就走吧。”
*
深夜，一直喧闹的人群终于结束了这次狂欢，街道巷子一下就显得冷清了起来。酒馆也关上了大门，只余酒香还残留在寒凉的空气中。
展昭巡完了街，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自从他在开封府供职，每一次的元宵节都是如今天这般，在巡完街确保无事之后，独自一个人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上。
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他停住了脚步，看着前方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一瞬间有些怔然。
他们背着展昭站立在一个卖汤圆的老者摊前，一人手中捧着一个银碗，碗中，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四散开来，带着几分暖意。
怔然过后，便是深深的无奈，都将他们送到了门口，谁知还是跑出来了。他顿了顿，还是举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的声响，九月转过了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微笑。她抬起手向展昭找了找，口中的东西还未完全咽下，听起来有些含混不清“展大哥，你回来啦！快来，给你留了一碗元子。”
她的笑脸在黯淡的灯火下显得十分柔和，见展昭过来，连忙将手中的那一碗放到一边，接过老人盛出的新的一碗，递给了展昭“正好还剩三十个，我们一人十个分一分。”
展昭低头，只见十个白团子挤在一起，光是看着便十分的香甜，他心中浮上一层暖意，一时间竟有些感慨。
一旁的九月却突然咦了一声“不对啊，我明明记得我吃了六个，怎么碗里只剩两个了。”她又仔细的拨了拨，怎么看都是两个，于是瞪大眼看向白玉堂。
“我说白老鼠，你是不是多吃了两个。”
白玉堂冷笑一声“五爷才不会做那种事，定是你数错了。”
然后两个人就因为到底是数错了还是多吃了，斗起嘴来。这对青梅竹马，好的时候一个眼神便心有灵犀，坏的时候一点小事都能吵起来。
展昭被他们俩逗笑了，柔声劝道“容儿，你莫要痴缠五弟，若是不够，我再给你分两个便是了。”
九月立马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说着还将碗往后收了收，显示自己的决心。
白五爷冷哼了一声，也低头吃圆子，不再言语。
九月咬了一口圆子，只觉得齿间充斥了桂花的甜香，她将勺子里的元子向着灯亮处举了举，咬开的地方露出了淡黄色的馅料，与方才吃的芝麻馅完全不同。
卖汤圆的老者已经在收拾东西了，见了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恭喜娘子，老朽这一锅就煮了三个桂花馅的，没想到娘子竟吃出一个。”
九月听了十分开心，眉眼都勾出一种喜悦来。
说来也奇怪，老者本来包了三个，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竟没有一个吃出来的，他还以为是谁吃进腹中没有注意，现在见了有人吃出来，内心也是有些欣喜的。
展昭也吃了一个，而后有些惊异的说“展某这个，也是桂花的。”
一共三个，现在已经出来两个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看向了白玉堂，他碗里也只剩下两个圆子了。白五爷被他们盯的背后发麻，只得硬着头皮咬了一口，第一个，是普通的芝麻馅，第二个刚刚咬开，舌尖便感到了桂花的清甜。
这一下，连老人都不由得惊叹了“这可是个好兆头，三位近来，定会有好事发生的。这汤圆便算是我请的，就不收三位银两了。”
“那怎么行。”九月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通宝来，竟是比老者原先要的还要多些“这种好事，自然是也要让别人沾沾喜气的。”说完，不等老人拒绝，将钱塞了过去。
展昭笑着看向头顶的天空，今夜的天幕低垂，繁星如雨，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落下来。
必定，会有好事发生。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番外·花灯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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