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星垂平野》上校

9、世界不过是处于高墙之中，那出口由刀斧组成(一)

　　斑是知道她的——素来很皮，兼之口齿伶俐。到了后来，她还将以超群的话术闻名当世。但是眼下他默不作声，仗着体位的优势——她坐在他身上，可以任他施为，于是执起那雪白的臂膀，咬了一口，以示惩罚。

　　“他是想和我结盟。”半晌，他说。

　　“结盟本身没什么好说的，确实是大势所趋。但结盟只意味着力量的整合，并不意味着你结盟就能成功——最终端要看你剑指何处。但凡生逢大乱世，我们也可说是生产力生产关系大变革的年代。那么，从氏族统一为民族，再由民族上升至统一的民族国家，这些眼见将在旦夕之间，也就是我们的时代里一气完成——显然这是个惊险的跳跃，如果最终我们形成了统一的民族国家，就能和平了吗，显然不是，更大可能是，国家机器这一庞大的怪物——利维坦这个古怪的寄生机体一旦成形，就不再以创造它的人们的意志为转移了——那么最终，氏族部落间的战争确将消亡，取而代之的是国家机器之间的掠夺、倾轧、对外扩张上升为战争——到了那个时候的战争，如果说和我们这个时候有什么区别，是以波及范围更广、牵连人数更多，造成的后果更无法转圜。”

　　她吸了一口烟，接着道:

　　“有一种——唯有一种革命，能毕其功于一役——可是那是大体上理论上的事——中间有太多细节有待商榷了。理论上讲，我们知道民主是战争的敌人——在一个由构成人数最广之群众做主的国家，你就是想要战争，也不一定发动得起来——”见对方神色有异，她接着道:“我知道你想说资源的稀缺性注定了人与人之间的战争，但是你有没有考虑一点——

　　她整理了一下思路:

　　“事实上，如果我们把一切复归其位，在那些资源短缺的不毛之地，自然状态下，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正如同不会有那么多虫鱼鸟兽、草木花卉一样。而在一个贫瘠蛮荒之所，大力鼓励乃至强制生育，以收割民力，乃至阶级等差社会矛盾上升，又激化一波国族矛盾，把大量的不安于室的青壮年送到战场上去当炮灰的，恰巧是同一波人。原因在于这样做有好处。”

　　她轻轻掸了一下烟灰，扫视了一下四周:

　　“要我说，天地若是不仁起来，至多‘此地不宜人居’，唯有人，是从盘剥寄生于他人这项正经事业里，得了大好处的。所以那食利者为何要管你生下来是死是活，他只道普天之下，他可剥削者甚广，至于苍生贫弱，卸磨杀驴就是了——还可想出诸多的名目来。”

　　斑闻言静默了好一会儿，也只是看着她说:

　　“你还是老样子。”

　　“你刚才说，”他接着道:“只有一种革命——能够毕其功于一役……”

　　“啊，那仅是理论上的事，延伸至现实，又不知要旁生多少枝节。”

　　“我始终清楚地记得，你十五岁的那年，从训练场上回来，你一路跟我谈权力的构成与来源，”他此时惬意地往枕头上靠了一靠，语气中充满了怀念:“你的鞋子进了小石子，脚磨破了，渗了一路的血，你毫无察觉，知道了以后也浑不在意，只顾着讲得入迷。”

　　“你当是为何，那些统治阶级，既不事生产，也不直接掌握暴力(那意思是有着强健的身体)，而是相反，指向一个五谷不分的孱弱苍白形象，而能长期占据统治地位，牢牢压制社会底层劳力或者暴力爪牙？”

　　斑想起她那个时候认真地对他这么说着，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本来，许多忍者幼年时都或多或少曾困惑于这个问题，但是苦于得不到解释，及至成年之后也就淡忘了。但是唯独她这个版本的解释，是他听过的有史以来最好的，他至今也无法忘记乍听之时的震撼——倒不在其他，值得称奇的是她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

　　“其实你也可以把你当日的论述，于今日的观点结合起来——因为它们内在是有关联的。”斑想了想，这样说。

　　“放心好了，以前我所讲的那些，以后我都将重复不止一遍，”她笑道:“我已做好重复自身的打算，可是我现下是不打算讲了，因为当着你一人不值当，”她说着刮了一刮对方高挺的鼻梁——对方因知道她是在学他的动作，只觉得好笑又可爱。她埋头，又给自己续了一只烟:

　　“需当着人多的时候，再行打算。”

　　谁知她新点的这根烟被斑给截住，在一旁的烟灰缸里给摁熄了，皱眉道:

　　“别抽了。这味道熏人得很，把你自身的气味都给掩了。”

　　“我能有个什么气味？”际子奇道，嗅了嗅自己的胳膊，想了想:“我猜测你说的是军用马鞭草香水混合柑橘或是葡萄柚的味道……”

　　无非就是她用了什么以及吃了什么。

　　“不，”斑嘴角扬了扬:“不止。只有男人才闻得出。”

　　“倒不是，”际子正色道:“或许以信长的鼻子，那他妈也是能的——说明你跟它还挺像的。”

　　斑闻言大力地把人往怀里按，对着她披散的乌发又是一通乱揉。

　　“我收到了你父亲的推荐信，他推荐你的兄长到我手下……”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直接拒绝。”他话还没说完，际子头也没抬，只是在他怀里乱拱，用鼻尖蹭他的胸膛，这样说。

　　“其实他也找我写过，被我一口回绝，”际子抬起头来:“他要是但凡有我一半本事，我敢于推荐他到多数部门，毫无愧色。”

　　“我要是有你这种妹妹……”斑故意提高了音量。

　　“那昨晚还挺刺激的……”际子顺理成章地接到:“只唯独你舍不得那样糟蹋我便是了。”

　　斑想了想，也无法辩驳，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好像在你们家格格不入的。我只去过一、两次，眼见他们对你亲情淡漠得很。”

　　“一叶障目，朋友。”际子闻言好笑地举起了一根手指，慵懒地说:“何止在我们家，就算放诸整个全族，我难道就不格格不入了吗？”

　　斑一想，还很有道理。

　　“我是我们家最厉害的。”她装模作样地抬了抬精致的下巴，面有得色:“严格来说，是该他们抱我大腿。”

　　斑是个传统家庭观很重的人——际子在他这里要算三观歪。可是他明白，她之所以这么说，有她自己的道理在里面，因此也只是顺着她皮，当是同她嬉戏，他翻身把她压住，挑眉道:

　　“你当我不是？”

　　际子觉得和这人闹一闹真是觉得自己童心未泯。可是眼下她要起床了，于是她推了推这个人，指使道:

　　“去，起来给你弟弟做早饭。”

　　她还是很熟悉这两兄弟的日常的。

　　斑轻笑了一声，还不忘在她的脖子上啜饮了一口。

　　待得泉奈起来了，睡得意犹未尽，小辫子散乱着没扎，毛倒是更炸了。他一边喝着粥，一边和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那千手柱间。只听得际子赞叹道:

　　“乍见的时候，是真的吓了一跳，一时难免感慨，他既有这番神通，我们这些忍者干脆也不用练了，回家种玉米得了。”

　　“不过——”她自是有一个转折:“也不是没有想过，如果换了自己对上这般人物，会是怎样个打法，人只要一开始思及对策，也就觉得没那么棘手了。”

　　泉奈既生在这个家族，虽不比得他哥，也算半个武痴，闻言也来了兴致:

　　“嗯，我也想过很多次……考虑到，距离仍然是防守的第一要义……”

　　这时候，史上第一柱吹斑上线了，只见他皱了皱眉:“你们说的这些都没用，就规模和体量而言，柱间的千手神通是无解的，对付柱间，还是只能由我……”

　　际子心里好笑，他们也只是纯探讨一下，谁知一涉及到柱间，斑立马当了真，当下也不和他着急，只是笑着摊手道:

　　“我不与粉丝论长短。”

　　接着她和泉奈换了一个话题，说是不出门不知道，每当出门，才突然再次意识道，宇智波家的男人们皮相是真的算好。

　　泉奈立刻颔首赞成。实际上宇智波际子在这个话题上一度是触了众怒的——她算得是宇智波家女人们的团宠，她们都喜欢她，愿意听取她的意见。她此次回来，除了绘制地图、军事演练，还兴办刊物，除了宣扬一贯的左/翼政治立场以外，还首倡女性解放之审美风尚。非但如此，当聚众谈及女性们的择偶时，她闲散地吸着烟，说:

　　“我倒不觉得，大家非要都争着去选什么能征善战的勇士——那些具体也没什么用——如果按此标准，那岂非大家都要选我？我看正经的，还是选择皮相好的，好处看得见摸得着。”

　　她这一番歪道理还受众甚广。后世研究风俗史的人说，她算得是首个在封建战国里，搞出兴“男色”这一风尚的——其实当时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又由于她自身性向的模糊性，搞得研究的人兴味盎然的。

　　然而她这个歪理论一经推广，搞得宇智波的男人们怨声载道，甚至告刁状告到了族长面前，纷纷不忿道:

　　“本来，族中但凡有点名气的美人儿择偶，都是选择最骁勇善战的勇士，于本族尚武(＝搞基)之风气，大有裨益——她这么一搞，把男人们的尊严置于何地？”

　　他们自是七嘴八舌的。把一旁的宇智波泉奈吵得不耐烦了，当众拔剑往桌案上一砍:

　　“吵什么, 嚷什么，若是论男色，咱们就没有吗？”

　　他的思维可谓简单粗暴之极，于是这个事情就此拍板，一锤定音。

　　然则斑心里对她这个看“皮相”的理论颇有不爽，他自己凭本事到手的女人——怎么就成了靠“皮相”呢？可是她这么一倡导，他就有了这个嫌疑。于是他此刻咳嗽了一声，道:

　　“我倒是觉得，柱间作为男人，就是非常英武俊朗的，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样——”

　　他本意倒不是真的觉得柱间英俊，只是想和际子(顺便还带坏了他的弟弟)他们的歪调子对抗而已，谁让他们一味推崇“小白脸”来着——再说男人也不靠脸——

　　谁知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弟弟宇智波泉奈给打断了，本来，兄长要是吹吹实力也就算了，这人的实力，泉奈心底还是服气的，谁知这一时竟已上升到了长相，那么捍卫自身审美刻不容缓——只见他拍案而起，仿佛为了与际子一前一后形成对称一样，大义凛然道:

　　“哼，我不同滤镜争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