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来自宅斗大陆的女主角》植立

22、仙魔道（十一）

　　关珮将断成两截的玄冰寒玉收进乾坤袋内。
　　她走到惟吾独仙身边，将刚到口袋的玄冰寒玉往他怀里一扔，“队长，交给你了。”
　　关珮扔得随意，仿佛是个不值得一提的轻巧物件。
　　惟吾独仙显然还没有回过神，直到轻轻的一个乾坤袋落在手中，才猛地反应过来。

　　这一动作，把众人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纵使冥界之门开了，场景再魔幻，但也敌不过玄冰寒玉啊！
　　惟吾独仙倒也很快收敛神色，端起身为队长的架子，看向几个紧巴巴盯着他的队友，微笑着说，“会有你们的一份。”
　　可这一份没有早早站到另一边的他们。

　　对面有多欢欣鼓舞，这边就有多愤恨不甘、心痛不已。
　　如澜怔愣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卫沣咬牙切齿，这时候还能不知道何无思坑了他们一把吗？
　　那么多份量的玄冰寒玉，不说十六人份，二十人份怕是也还有剩余。
　　先前话没说清楚，却诱得他们另辟一队出来，这明显是想要独吞玄冰寒玉！

　　办成这么大一桩买卖，惟吾独仙也没有露出过分的喜色，而是转向一旁面色冷淡的大功臣——
　　夜色与雪色之间的绝色。乍然平静下来，也有了几分欣赏的心态，鉴来赏去，她依旧美得令人心惊。
　　疑惑再也抑制不住。
　　“NPC布置的任务，按照常理，在副本里就是玩家必做的，你怎么那么肯定它是个陷阱？”
　　她之前说的是有道理，从逻辑上也说得通，可缺了个关键——证据，没有证据，一切也就只是个推测。

　　关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才缓缓道：“她说谎。因此，我对她接下来所说的话都持有怀疑态度。”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以我多年的游戏经验来看，即使NPC有诈，也要顺着NPC的提示把任务做下去。这么一大份量的玄冰寒玉，说不定也只是一个幌子，在秘境之后，再由官方拍卖会高价拍出，游戏公司因此大赚一笔。”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在商言商，白白让我们赚上一笔，游戏公司亏了。”语调里说不尽的耐人寻味。

　　游戏公司的意图其实很好理解。搞出玄冰寒玉这么大一个噱头，一来，是为了吸引玩家参与宗门大比，参与秘境，维持游戏活跃度；二来，为了之后的官方拍卖玄冰寒玉做宣传，以此来大捞一笔。
　　惟吾独仙虽没表明，关珮却明白了他话里未竟的意思。

　　进了秘境以来，她眉目难得舒展，浸染上笑意，“你还记得我与你论‘道’吗？”
　　其实距离那段谈话，时间隔的不算远。只是突然提起这事，思维太过跳脱，便是惟吾独仙也有些恍然。
　　他思考了一会儿，才接着说：“记得。”
　　何无思信“道”的存在，他因为这个还劝诫了她一番。

　　关珮目光看向那道逐渐凝实的冥界之门，雷电的光交织着，时不时也在她的面上轻轻掠过，她陈述着：“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它的运转规律，每一个由数据生成的NPC，都有他自我的意识与思考方式，我们修炼的法则，追寻的‘道’，在这个世界，它确确实实存在着。我的感触是真，所学的知识典籍是真，所做的事情，所修炼的‘道’，只要去做，皆有所得。那么，它和现实世界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现实世界与精神世界的区别。我把接触到的NPC都当成一个真正的人，那又有何不可？既然是人，那么她有七情六欲、贪嗔痴念，会因此说谎骗人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当然，我也通过时势来判断，做出对我来说最有利的选择。”

　　“你们用游戏套路进行选择、判断，而我把它当成一个完整的世界。”
　　她的脸上没有露出明显的表情，然而在这苍茫雪地里，漫天黑暗中，雷光电影之间，她的眉眼分外瑰丽，美好地令人感觉难以亲近。

　　可惟吾独仙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他认识何无思以来，距离她心扉最近的一次。
　　她在认识之初就对他袒露过她的真实想法，但他当时并不理解。此刻，她再次泄出她的内心所想，一如他想的那样丰饶，他有些感叹，却也能理解了几分。
　　他蓦然无言，停顿了一会儿，才道：“何无思，我明白了。”

　　关珮淡淡地望他一眼，没再多做解释。
　　实际上，在这么短促的一段时间里，去阅读上万五花八门、涉猎广泛的各类典籍，即便关珮过目不忘、记忆力再惊人也是做不到的，所以她只是针对性地挑出关于冥界的典籍来看。
　　这还得多亏了何所思前世的记忆。虽然何所思没有参加这一次的秘境，但像是冥界开放这样的大事件，她还是知道的，而依照前世的记忆，当时并没有一个人得到玄冰寒玉。
　　只要知道这两点，即便不知道秘境的具体细节，于她也是很足够了。
　　人和事会变，可游戏的大设定不会变。这也是她笃定冥界会现世的重大原因，更何况姚伶所说的话和现下发生的一切也都一一验证了这点。

　　这事已了，惟吾独仙却还记挂着另一桩事，他将关珮俯望着，神色少见的带了一丝严肃：“你的痛感拟真度到底设置了多少？”
　　关珮微微讶异，但也没想隐瞒：“100%。”
　　惟吾独仙一时有些失声，微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100%？”
　　“是。”
　　她不为所动，神色再自然而然不过，“你不知道吗？付出多少，便收获多少。越高的拟真度，在洗髓池炼体的效用也越好。”

　　100%结合洗髓池，美人沐于池，痛苦难耐的神情，唇边的一抹艳色，发红的双眼，陡然间，一幅并着一幅接连涌入脑中。
　　何无思向来内敛的一个人，都会露出这么一副疼入骨髓的样子，可见那得有多疼。
　　惟吾独仙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不禁面如土色，觉得牙酸。效果好不好另说，他并不想找虐。

　　而他对何无思的认识又深上一分。
　　想常人之不敢想，忍常人之不能忍，做常人之不会做。
　　一想也是，若不是这样的她，如何一言定风波，又一举取来玄冰寒玉？虽然期间离不开小队的配合，但这大头的功劳得归她。

　　关珮却没提，其实还不止如此。从她那回儿在现世里醒来之时，竟意外发现游戏里的强化身体，到现实中也是有效的。
　　既然是以精神体为媒介，那么痛感拟真度是否也与精神体有关？

　　由此，她有了个大胆的猜测——拟真度的百分比代表抽取玩家精神体的百分比。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越高的调度，感触才越真、越痛。
　　她选择的100%，也就是将她100%从何所思的身体中抽取出，再投放到游戏世界中。游戏舱的营养液不过是为了保持躯体鲜活如初。
　　如果是这样，那么何所思躯体在的现世和她在的游戏世界，对她来说都是“真”了，再没有意义上的精神世界。

　　这和那个来历不明的系统，部分机能上何其相似。
　　所以她说，仙魔道给她带来了惊喜。
　　世事无常，她如今站到这里，在最初的她看来又何尝不匪夷所思，如今这个猜测虽大胆，却也不是不无可能。
　　而她不会放弃每一个可能。

　　看着不远处亲密交谈着的两人，如澜遭遇的难堪也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心头闷堵得厉害。
　　她大概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喜欢江惟意。
　　她能看到何无思眉目间流转的昳丽，甚至也能看清江惟意待她的真诚耐心。不再是惯常伪装着的风流轻浮，也不是待她的那般冰冷与忽视。
　　曾几何时，江惟意的那份真心实意是属于她的。

　　然而现在，她被隔绝在惟吾独仙的世界外，画面清晰，话语却模糊。曾经的美好被反复的品，却如舟远航，也逐渐模糊远去，到最后，只从中提炼出苦与涩。
　　是别人也好，可为什么偏偏是何无思？
　　她终会揭穿她，然后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美好表皮下的丑陋面貌。
　　想到这里，如澜心里又有了快意。

　　打斗才刚歇，不知何时秘境里竟飘起了细雪，直播却还没停下。
　　投屏之下，远景是那快要成型的冥界之门，近景是跪坐在地上、抱着枯骨的NPC，NPC一动不动，只抬头仰望着那道冥界之门。细雪纷纷，不经意间已覆上了眉睫。
　　许是关珮表现太抢眼，直播镜头也对她偏爱有加，方才如澜听不真切的对话，在镜头之下，被录得清清楚楚。
　　游戏公司的敛财意图也被揭露得，明明白白。
　　弹幕里顿时笑倒一片。
　　直到关珮道出那一番话，还提及100%的痛感拟真度。
　　弹幕里却静止了。
　　等镜头移开，才有人冒出一句“高，真是高，不愧是何无思啊。”

　　…

　　秘境副本没有结束，众人也不敢太松懈。
　　九尾狐一时也没来得及管上这十几个“祭品”，兽目紧紧盯着又扩大一圈的冥界之门。
　　它即将成型了。
　　除却雷电，巨门之后还是一片虚无。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率先出现在视线下的是——一条巨大的、前肢覆着尖利倒刺的腿。

　　这显然不属于他们目前游戏中所遇到的怪物。
　　待那怪物露了全貌，其状如牛，而身赤、人面、马足，音若婴孩，以人为食，名曰窫寙，乃洪荒十大凶兽之一。

　　它一现身，就将祭台上一百零五位玩家吞吃入腹，然而它饥饿得太久了，一百零五个人还不足以饱腹。
　　血红的眸就朝场上还余下的十六名玩家看过来。
　　凶兽吃人的场面太过惊悚。当凶兽朝他们看过来时，不少玩家都软了腿。
　　他们对付姚伶都觉得吃力，更不用说是这样的洪荒凶兽。这巨兽一现世就注定了结局是死局。
　　除非有其余外力。
　　凶兽动作迅猛，低阶修为的他们就是速度提升到极致，躲过凶兽的可能性也不大。
　　关珮捏紧了手中剑，最多不过拼死一击罢了。

　　凶兽庞大的身子立于祭台上方，九尾妖狐与姚伶早乘机进入了冥界，那道门却还没有合上，雷电也不曾弱上几分。
　　离他们还有十几丈远，然而凶兽连跑都不跑，后肢猛地下蹲，陡然发力，就跃至半空。几乎同时，凶兽庞大的身躯就覆盖在他们的上空。
　　这时，十六个人也同时蓄力一击，几乎用掉所能调控全部灵力。
　　霎时间，冰原雪域之上光芒大作，照亮了这附近的整片天穹。
　　一时间，谁也没能分清盛光之下，到底谁胜谁负。

　　等光芒散去，才发现仙魔十二宗掌门，冥界五方鬼帝都掺和进了方才的战斗。窫寙已经被阵法敷在雪地上，奄奄一息。
　　仙魔两界与冥界的掌舵人会面之后，就再没他们的事了。

　　惟吾独仙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才有心思问上一问：“那一百零五个玩家哪儿去了？”
　　“还在凶兽的肚子里吧？”
　　“这也太特么凶残了吧，这都大半夜了，我觉得我等会睡觉都会做噩梦。”
　　“谁知道呢，等明天再看吧，今天累死人了。”
　　“晚安各位。”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