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肆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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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不知梦的缘故，曾与你并肩走了很漫长的时光。
雪花落在你的肩头，那些故去的时光纷纷扬扬，就皆散失了旧有的形状。
梦醒之后才发现，原来留下的是避走陌路的遗憾，是花前未能说出口的那份相惜。
——爱是克制。宁宁曾经这么教给他。
可是此刻那些欢欣是如此庞大，就像试图拦阻却为洪潮瞬间摧毁的堤坝不堪一击那般，所有的防备在看见他的那刻起就没了用武之地，一切挣扎在他跨越时间而来的深情面前毫无反抗的余地。这因命运的恩赐而得的重逢，成为这漫长时光里的留恋与执着最好的诠释。
多好啊……您又回来了。
三日月注视着这个存在，轻轻笑开。柔软的光色在眼眸里泛开涟漪，然后渐渐弥散到瞳中层层分明的深蓝穹宇，新月荡漾着水一般的波光，蕴澄出动人又轻谧的满足。
夜幕乍破，天将晴明，他的眼里有着迟来的所有感念。
主将偷偷摸摸掀开门帘探进个脑袋，然后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爱刀侧卧在床榻上已经再度昏睡，水蓝色头发映衬下的面庞还透着难以掩饰的苍白孱弱，他的手中紧紧握着身侧人的衣袖，而三条家的五花大佬跪坐在枕边，绯色的浴衣收敛着一袂的花瓣在地板上绵延开，犹如散落了一地的碎花。他抬起头看过来，主将可以清晰望见他眸中温暖的笑意。
天哪——她的刀美得像是在发光！
主将控制不住顺着这笑意也眉眼弯弯起来，然后马上就意识到这个时候好像还不应该笑，连忙收敛了表情，眨眨眼睛缩回脑袋。
她在手入室门口站了会儿，春天已经把门庭装点得格外青翠，呆呆看着，脑中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自己又有了些服饰设计的灵感，一会儿又想得忙迟一点不造咪酱会不会给她留饭……然后茫茫然辨别，内心似乎有种莫名的酸楚。
听到帘子被掀开的细微的声响，深蓝色头发的太刀悄无声息走出来。主将条件反射看了眼他明显褶皱的袖子，稍微有点紧张：“他……真的记起来了？”
三日月微微一顿，然后点了点头。
主将有些不安地抓了抓头发，虽然心中已经很确定，但还是难免烦躁。感动是有，欣慰也有，但更多的是对不确定的事物本能的抗拒与害怕。
与时之政府签立契约从而降临在本丸的是付丧神的精神，借以化身的本体与灵力所构成的人类之躯是时之政府的创造物，一般来说两者相匹配，不会出现特殊的情况——毕竟目前已知唯二的越轨就是碎刀与暗堕，碎刀意味着死亡，连精神一同破灭的死亡，暗堕则是不可逆的慢性毁灭——而谁也不知道，如果有一份跨越时光突破原身而来的记忆降临，那会带给付丧神怎样的影响。
简直如同奇迹一般。那些曾随着火焰焚烧与再铸之痛消逝的记忆还能重回，那些失落在桃山时代的过往与留念还能被记起……只要想到这一切的因由是使用御守……不免让主将再次对御守这种事物产生了极大的好奇与探究欲望。
主将抿了抿嘴唇：“碎刀就是死亡——而御守却能将伤害强制还原——我不知道时政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技术，之前也一直在怀疑御守这种事物已经牵扯到神明的力量，但因为看不透，所以只能先不惜代价地积攒再说……”
她看着三日月，这是她的本丸第一位使用过御守的刀剑，她略显局促，可还是抬起头认真开口：“三日月……你觉得，你……还是你吗？”
这问题问得三日月一怔。有些莫名其妙但却格外一针见血。他想起厚樫山的战场，那时坦然的心境与为他牺牲的无数旧友，内心有些遗憾但又十分温暖。
“我，仍是我。”深蓝色头发形容昳丽的太刀微微颔首，语速很慢，显然用词十分斟酌，“但我不确定……他们，还会是他们。”
他能感觉到他在御守破碎后的重塑是带有某种偶然性的，因为当时有战场上那些流萤相助。曾失落厚樫山的岁月，他为那些弱小的生灵提供庇佑并与他们共度了漫长的时光，后来又为他们所救，他不确定那些奉献之心在自己身上有多少作用，但这确实是独一无二的际遇。
至于一期一振的情况……是为了救三日月才直面检非违使那合力的一刀。一期一振不能确定已经使用过一次御守的三日月再次被迫陷入绝境后会怎样，几乎是本能地，挡下了那致命一刀……那时发生了什么奇异的故事吗？他在濒临碎裂的光芒中又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力量让本不属于此间的回忆重回？
主将懊丧地抓头发，她觉得这两位或许都无法准确地回答她，因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有很大可能这种成功是不可复制的。她的担忧还是有很大可能成真——倘若碎裂的那瞬间已经意味着死亡，那么御守复生的精神到底是什么？简直毛骨悚然。
“头疼！不想了！反正无论如何还是得尽量避免用这玩意儿，最近连胜太多了，大家都有些浮躁，失了点警惕心——我得重开下心理讲座好好教育教育。”主将双手叉腰皱着脸，“一期没什么大碍，不过修复保养的时间会长些，毕竟损失的灵力有点多，得慢慢浸润……”
她嘱咐道：“手入室多观察些日子吧，离净化池近点，谁知道这情况有没有后遗症——反正就拜托三日月多加照料了！”虽说对于家政无能自理都成问题的三日月来说，到底是谁照顾谁实在分不清楚……但她还是努力摆了个加油的手势，迅速钻进内室忙活去了。
三日月立在那，慢慢笑了笑，回到里间。掀开门帘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觉得有无数虚幻的影像充盈在屋子里，虚虚渺，茫茫然，他穿过那些幻觉悄无声息走过去，敛着衣摆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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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向弟弟们解释清楚记忆这种东西是件挺难的事。
但是这份对于他本身、对于他与三日月的好奇实在是太强烈了，大晚上都有弟弟睡不着偷偷摸进手入室试图了解八卦，他也是无可奈何了。
跨越数百栽的时光陡然回返的记忆很沉重，它们在他的脑海里若隐若现，影响他的情感，干扰他判断事物的能力，有时候会忽然就愣在原地，因为他不太能分得清真实与幻象。药研把本体带回给他的时候眼神还很担忧，他觉得自家兄长变得安静迟钝了很多——当然也不乏因为是手入室，他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很多的缘故。
他把本体系回腰间，起身出门打算回去部屋的时候，看到走廊上立着的身影。
身穿正装的太刀殿下身姿优雅，衣着甲胄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身上依然裹带着遥远时空里略显清远与绵长的味道，那种馥郁清新的草木气息。
他的脚步一停，对方便转过了头。深蓝的眼睛凝望向他，然后就笑了。
春日的阳光将枝桠错落的光影落在他的脸颊上，眼角微微翘起露出的笑容却比春光更加明媚。
——“欢迎回来。”这个显然是刚远征回来的人，对着在本丸里待了好几天的人，这么说道。
真实的。真实的彼此。并非梦中过往的幻影。也非失落时空白的臆想。重逢是怎样一种概念？断裂的轨迹再续，碎散的枝叶重新生长，我仍是我，你仍是你，却再度拥有了命运的缘结。
一期一振立在那，满心的花树忽然之间就全绽放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肆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