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十二生肖守家园》听雨问雪

9、自杀的女人

　　冬天农村是没啥事情的，很多村民都是聚到一起玩个纸牌唠唠嗑的过去了，白云峰觉得白瑞峰和妞妞以后早晚是要长大的，和村里的人一样的话，就是把两个孩子给毁了，于是就对两个孩子说：“瑞峰啊，还有妞妞，你俩都不小了，得学习啊，我先教你们，等开学的时候，就把你俩送学校插班读书，但你们不能现在啥也不会啊。”

　　两个孩子满脸不敢置信，自己二人竟然还有机会读书？高兴之后，白瑞峰又沮丧的对白云峰说：“大哥，你教妞妞吧，我都这么大了，哪还能上学了？我去劈柴火，你们念书吧。”白云峰笑道：“二弟不要这么想，只要你认真学，等开学的时候，肯定能插进三年级的班，那你就大个一两岁罢了，村里的孩子上学的都晚，昨个我给你上户口的时候，写的73年生人，也就是说，你转年在法律上只有十一岁，妞妞倒还是75的，正好村里的孩子都九岁入学。”（我是按照毛岁算得）

　　白瑞峰是真的感动的不行，以前看着别的孩子早上跨个包去上学，把他眼馋的都不行了，但是别说陈老二家的孩子都没去上过学，就是都上学了，也轮不到他们兄妹俩去啊。白瑞峰和妞妞都学的很认真，生怕漏听白云峰的话。

　　后来，白云峰特意去合作社买了一堆大白纸，回来订成本子给他俩用，不是他舍不得钱，不去买田字格之类的，而是因为这会儿根本就没有卖的，用新的大白纸订本子已经算是很奢侈的事儿了，一般都是去废品收购站，掏登一些废书废本，回来自己订着用。

　　白瑞峰和妞妞用本很是珍惜节省，通常正面写的密密麻麻的，在翻过去背面，几乎看不到空着的地方。二人进步的很快，很快就将一年级的语文数学都学的很扎实了，白瑞峰已经开始学习二年级的课程了，相信开学的时候，他一定会把三年级的课程都学会的。

　　这天晚上，已经九点了，妞妞早就睡觉去了，就在白云峰考白瑞峰乘法口诀，准备考完就睡觉的时候，外面传来吵杂的声音，白云峰有些诧异，在这个时代，因为晚上没啥娱乐，点灯还费蜡，一般都是早早就进被窝了，像白家这么点灯熬油的人家几乎没有，这会儿这么吵吵把火的就太不寻常了，村里肯定是出事儿了。

　　可能是离白家有点远，以白云峰现在的耳力也只能隐约听到：年纪轻轻、想不开、糊涂等一些挨不着边的词儿，他知道村里肯定是出事儿了，但具体的不清楚，白云峰不喜欢凑热闹，而且他骨子里充满了现代人的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现代人自保的守则。

　　正好白瑞峰也背到了九九八十一，白云峰让白瑞峰上床休息去了，他吹灭了蜡烛，也上了炕，只是，他到底没能真的躲了清净，因为不大一会儿，就传来了拍门声，白云峰赶紧披上衣服踩着鞋出了屋子，正好白瑞峰也出来了，哥俩互相看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赶紧去开门了。

　　白云峰问外面：“谁呀？”外面传来女人的声音，白云峰一听，这不是韩婶子吗？她和谭婶子经常帮助自己，就赶紧把门栓打开，门外韩婶子抱着个月科里的孩子，身后跟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妇女，这就是韩婶子正做月子的儿媳妇和小孙子。

　　白云峰急忙让进屋，韩婶子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没出月子的妇人，一般是不能出屋去别人家的，一则是怕产妇受风，坐下病根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再说，这时候人们都觉得坐月子的女人晦气，进了人家会给人带来霉运的。

　　韩婶子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峰子啊，婶子这是实在没招了，让你嫂子和外甥搁你这儿住一宿吧？明个儿我就叫你哥把你嫂子和孩子先送她娘家去。回头，婶子给你扯红布，保管不会把晦气带进门的。”

　　白云峰摇头道：“韩婶子说的哪的话，我不忌讳这些的，就让嫂子抱孩子上那屋休息吧，我去把妞妞叫过来，我们三个睡这屋，反正炕大，睡得下。”转身又让白瑞峰给两个屋添把火，进屋的时候顺便给倒点儿热水。

　　韩家嫂子道了谢，就跟孩子上那屋歇着了，她刚生了孩子还不到二十天，身子正虚着那，又明显受到惊吓，实在是没有精力寒暄。韩婶子帮着给盖了被，就睡在了刚刚妞妞的被窝里。妞妞睡得有点沉，是被白云峰给抱到这屋的。

　　正好白瑞峰也把火烧好了，进屋给端了一碗白糖水，这在这年代就算是招待客人顶好的了，韩婶子明显也是吓够呛，也没推辞，接过来暖暖手，吸了一口，感觉胃里得劲了，才对白云峰说：“峰子啊，这要不是实在没招，婶子也不能让你嫂子这时候上你这来，实在是够吓人的，别说是没经事儿的小媳妇儿，就是俺老婆子都吓得够呛。”

　　白云峰道：“咱村这是出啥大事儿了？”韩婶子道：“这不是村尾老朴家媳妇自杀了吗？还是跳进俺家井里了。”白云峰呆了一下，脑海里找出关于村尾老卢家的记忆。

　　这老朴家是户朝族人家，跟大部分朝族人家一样，几乎家里的所有的事情都是女人来做，而男人就像个老太爷似的，喝着小酒，没事儿耍个小钱，而媳妇不仅收拾屋子伺候公婆还得下地干活，就是生了孩子，也就能躺两天，第三天就得下地插秧去。

　　而逍遥自在的男人，喝了酒不顺心，或者耍钱输了，那就会往死里打媳妇，更可气的是，她们还认为就应该这样，女人就应该伺候男人，女人本来就应该没有地位。而女人要想过得舒服点儿，那就盼着生了儿子快点儿养大，儿子娶了媳妇吧，这样，之前她受的苦难就可以转嫁给儿媳妇了。简直就是恶性循环。

　　而这老朴家的儿媳妇姓李，是个标准的朝鲜女人，很能干，村里的老爷们干活都得服气她，只是，她的命不好，连着生了三个丫头，国家又开始计划生育了，早先以为计划生育只是对城里说话的，毕竟丢工作不丢工作的，和农村说不上话，只是没想到，这回抓到农村了，超生就罚款，不然就别想落户口，而且村里有啥好处也没你家的事儿。

　　少数民族是允许要二胎的，但是，二胎也是丫头啊，最后拼着罚款，硬是有了老三，求神拜佛支筷子的，都说是小子，结果生了以后又是个丫头，这会算是把老朴家惹急了，这生了孩子还不到三天，就让出去干活，死冷寒天的，好人都不愿意动那，更何况刚生孩子的女人，又是劈柴又是扫雪的，简直是不折腾死不算完。

　　她男人是喝了酒就开始揍她，公公婆婆都在旁边看热闹，要是敢反抗，就会遭到全家圈踢，就这样，她实在是没了活路，趁着天黑，就来到挨着的韩婶子院子里的井，一头扎了下去。

　　这里要说一下，并不是每家都有井的，穷人家是打不起井的，也有的是后来分的宅基地，院子太小了，做自留地的地方还不够那，上哪有地方放井？这老朴家就没有井，每天都是去村子中间的公共井打水吃，偶尔天不好了，就去隔壁韩婶子家打点水吃，邻里住着，韩婶子自然也没啥意见。

　　小李进院，韩婶子是知道的，虽然这天天气挺好的，但是韩婶子也知道小李家的情况，想着就比自己家儿媳妇早生两天，自己让自家媳妇还躺炕上不敢招风，小李就开始干活了，可能是太累了，走不动了吧？也没在意。晚上韩婶子的小孙子拉了，就把暖瓶里剩下的热水都给倒出来给孩子洗澡了。

　　韩婶子怕晚上孙子再拉了，想着得烧点儿水，就让她儿子去打水，不怎么的，水没打上来，倒是把投井自杀的小李子给拉上来了，吓得韩大哥嗷唠一嗓子，韩婶子出来一看也吓得直嘚瑟，但还是帮着把尸体拉上来了。

　　韩婶子说：俺家你大叔一看就赶紧跑去找了村长，这死倒现在还在俺家院子里撩着呢，村长说得等天亮去派出所报案，大人倒没事儿，但孩子眼静，俺们怕吓着孩子，就赶紧把他们娘俩挪出来，整个村里也就你这儿能住下了，这不就只能求着你了。

　　白云峰点点头道：“没事儿，婶子，先让嫂子和侄子在这儿住着吧，别月子里来回折腾再受了风就不好了。”韩婶子摇头道：“这可不成，月子里进了你家门就够呛了，这要是再在你家坐月子那就说不过去了。我让你大哥连夜去他老丈人那了，明个就能借个马车来，到时候搁被护捂严实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白云峰一听也就不再劝了，尤其是他想到自己这里可是刚给白妈妈办丧事儿不久，人家孩子还那么小，这要是给充着了就说不清了。于是白云峰说：“那韩婶子也上那屋陪嫂子眯一会儿吧？”韩婶子爽朗的答应了一声，就过去了。白云峰三兄妹挤在一铺里，因为还都小着呢，倒是也不挤。

　　天蒙蒙亮的时候，白云峰就起来了，特意去了一趟地窖，拿来了五个鸡蛋和一些小米，给煮了小米粥和鸡蛋，当然，烧火的还是白瑞峰。韩婶子可能头天折腾狠了，一觉睡到大天亮，看着白云峰端来的小米粥和煮鸡蛋，上面还撒了一些红糖，心里很是暖和，这样的好东西，哪家不是藏着掖着的？也就白家小子顾念着自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