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冰飞舞蝶

20、记忆

　　“痛！”好一个屁股着地，虽然痛得让人尖叫，但是总比脑袋着地要强太多了。
　　我动了动手，动了动脚，还好，貌似没有伤到骨头。
　　撅着屁股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以免再压到受伤部位，我抬起脑袋，开始四处打量所处的环境。
　　一片灰暗，四处都是各种管道与线路在交错纠结，一些机械手臂在忙碌着，完全是一个金属构造而成的世界。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又是一个没有一丝生气的世界，与我醒来时的那颗星球一样，我所处的这颗流放星地下部分，除了我，没有一个生物。
　　疼痛稍缓，我扶着墙爬了起来。
　　必须找到离开的办法，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饿死在这里。

　　“咔嗒，咔嗒……”一阵脚步声引起我的注意，前方有一排机器人路过。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体，细长的脖子与四肢，看上去有些卡通，并不可怕。它们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
　　该不该过去向机器人求救？
　　我很犹豫，虽然看上去不像是很危险的样子，但是天晓得到底会发生什么，万一被它们当作侵略者给毁灭了可就冤枉了。
　　还是先偷偷跟着它们看看吧。

　　沿着它们走过的通道慢慢地走着。
　　一个通道的尽头是另一个通道，同样的环境在反复，仿佛永远没有终点。
　　出口在哪里？还是根本就没有出口？
　　我又累又饿，终于停下了脚步。
　　机械运作的那种特有的单调的声响刺激着我的神经，我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烦躁，貌似我的潜意识里对这种纯机械环境非常的反感，甚至是有些害怕。

　　孤单……我觉得好孤单！
　　那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孤单感从心底一丝丝地冒了出来，它们通过我的血液，流遍了我的全身，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透不过气来。这种感觉熟悉而又陌生，仿佛我曾经经历过，而且经历了很久很久……久到这种感觉深深地印刻到了我的身体上，久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排斥着这个环境。

　　我需要人群！
　　我需要同伴！！
　　我需要能说话的朋友！！！
　　此刻，我清晰的知道我的向往。
　　人是群居动物，我很清楚一个人的寂寞足以使人发疯！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想法？
　　明明我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些的……

　　我的家庭很普通，老爸、老妈和我三人组成的小康之家。而我的经历也没什么特别，脑子还算有点小聪明，小学，中学，大学一路顺风，成绩不错……我的生活一直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用平淡两个字来形容……
　　直到我被那个奇怪的雷劈到为止，我的过去真的很平凡。

　　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当我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缺失之后，曾经仔细地归纳了自己的情况。明明记得所有的事情，我却记不得所有的人，就像看一出电视剧，明明故事情节都在，可是演员们却被打上了马赛克。
　　那么除了忘记了人，还有其他的东西被我遗忘了吗？比如我奇怪的直觉，比如我潜意识地不想追寻我的记忆，比如现在正折磨着我的孤单的感觉。

　　我忽视心底强烈的排斥感，开始努力地回想过去……
　　头好痛！我痛苦地抱住脑袋跪倒在地上，好像有什么画面在脑海里闪过。

　　“从生物学的角度看，人的寿命在190年，大多数的人死于慢性中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向我解说着，我看不清的他的脸，只是依稀觉得他的心情貌似很好。
　　“废物积累终将导致器官衰败……”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我依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我能感受到他兴奋的目光，“如果人的免疫系统很特殊，能够完美的解毒，完美的再生……特别是关键器官的……那么……躲过衰老……”
　　好可怕！他抓住我的瞬间，恐惧袭遍我的全身！他在说什么渐渐地听不清了，只看到他弯起的唇角，那抹笑容令我冷汗直流！

　　画面突然消失，只留下我满身的冷汗。

　　那……那是什么？是我的记忆？？
　　我双手抱着自己缩在墙角，抖得像风中的小草。
　　熟悉感再次涌上，仿佛有无数的岁月，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曾经就这样一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我真的应该回忆吗？

　　突然，又一个画面窜入脑海。

　　鲜血在流淌，硝烟在弥漫，这是……战争！
　　疯狂，整个世界都疯狂了……残破的建筑，拥挤的街道，人与人在战斗，扭打在一起不死不休。可是，有些断落的肢体里面露出的却是机械骨骼，人形机器人？再仔细一看，这真正是一片混斗，人与人，人与机器人，机器人与机器人都在战斗，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战斗……
　　不要打……不要打……我想阻止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生命倒下，一个个机器人变成了废铁，心痛却无法改变任何东西……乱了，都乱了，一切都脱离了控制……

　　画面再变，战争已经过去，被掩埋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新的世纪已经开始。
　　路上出现的不再是人与人形机器人，而是带着各种生物特征的人与带着明显机械特征的初生代机器人。

　　世界在改变，沧海桑田，斗转星移……
　　不变的是一颗苍白的心……

　　“莱……我真的不想…………对不起……永远沉睡……”一个身影模糊的少女对着一个少年说着什么。
　　说话的少女声调平静如水，可是我却知道她心底有着太多的无奈，不甘，甚至于……绝望……
　　她……是我吗？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如果一切可以重新来过，我希望自己能当个快乐的小白……”疲倦的话语在我的耳边回响，我感到一丝心酸。
　　那是我吗？是我吗？？
　　我想看清，可是被一种奇怪的力量阻挠着，无法逾越。
　　头越来越痛，仿佛要炸开了一般，我咬牙忍耐着，忍耐着……

　　“如果你信命，那么所有的相遇都是注定；如果你不信，那么所有的注定都是偶然……”一丝若有若无的感慨闪现，我还来不及仔细体味，终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