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番外——鞳希的故事（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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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亚，你果然是个大好人。”鞳希坐在游戏舱里，一脸愉快。
“如何，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这个游戏舱吗？”我站在一旁微笑。
“喜欢极了！比原来的那个配置好很多，简直身临其境啊！太爽了！”鞳希说着，伸出一根大拇指。
“这几天我要在旁边的房间做一些实验，小鬼，你就尽情的玩吧！”看着他迫不及待的继续游戏，我转身离开。
游戏舱里装了全套的生物实验测试设备，我可以取得很多有用的数据。
回到屋里，打开设备控制器，鞳希的各项生理指标数据源源不断地出现在控制器的屏幕上。
心跳稍偏快，血压微微有些升高，肾上腺素分泌少量增加……嗯，看来这家伙飙车正high呢。
控制器一旁的小屏幕上是鞳希的游戏画面，游戏中，一辆红色的跑车飞驰着，把所有的对手远远甩在身后。车子上赫然写着四个古怪的古文字母“TAXI”——这似乎是一种很早之前就不再使用的语言，不知道鞳希这个家伙是哪里翻到的，说那些字母代表着他的名字非要印在车身上，自以为非常有型。
仔细看看的话，这个家伙的驾驶技术还真不赖嘛。飘移和抓地技术运用得很纯熟，转弯时机选择得恰到好处，就如同经过电子计算一样精准。每每遇到障碍，都能以最合理的，损失最少时间的方式进行闪避。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小鬼可以算是个飙车方面天才了吧……不过，那也不算什么，这种程度我也可以轻易做到。很早很早以前，在我还热衷于游戏的年纪，我也曾经是游戏高手呢，各种游戏都不在话下。
呵呵，看来这个小鬼和我最初的性格真的很像啊，经常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害我最近总是回忆起过去的时光……
收回自己的思绪，我抬手按下按钮关掉速度飞快的游戏画面，重新把自己投入海量的数据当中。
渐渐地，鞳希这类生命的种种特性，开始在我的脑海中有了大致的轮廓。
他们依托特殊成分的海水构成生命循环，身体中90%以上是水，远高于正常人70%左右的身体含水比例。但是，这种形态也使得他们无法长时间脱离与这种海水的接触，一旦离开这种水，很短时间内，他们就会无法保持自己的身体形态而死亡。
果然，和我之前通过阅读文献推理得到的结论一致。
那么，对他们来说，我的这种最新代谢药物，应该会有效果的。只要稍加改进就可以了吧……
几天之后，我拿着新完成的药物样品来到鞳希的房里。
“小鬼！”我把手握方向盘状，一脸陶醉的鞳希从游戏舱里拖了出来，“上次跟你提到的药物完成了。”
“喂！你又害我中途退出……你你你你说什么？”他猛然从游戏里清醒过来。
“我说，能让你离开这颗星球的药物完成了。”我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完成了？”巨大的惊喜冲击鞳希，令他一时无法反应。
“完成了。”我看着他呆呆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
“我我我我我我可以离开离开水面，这颗星球，尽情地在空气中奔驰了！？”鞳希一蹿老高。
“没错。”我示意他冷静一点，“你什么时候离开？”
“尽快吧？尽快！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鞳希傻笑着，龇着虎牙，一脸期待。
这颗星球已经没有什么其它值得我研究的了，于是我们决定过几天就出发。
一艘流线型的银色飞船悬浮在离海面不太深的水中，远远地，鞳希一眼就看见了它。
“酷！你的飞船不错嘛！”鞳希吹了一声口哨。
“跟你品味比起来好多了吧？”我取笑他。
“切！如果是红色的一定更拉风！”鞳希嘀咕。
鞳希要离开星球，这在他的族人看来算是一种很有勇气的冒险。离开的那天飞船附近有不少水族人在围观，他们都有着鞳希一样的红色头发和稍稍透明的皮肤，看向飞船的目光既畏惧又渴望。
“各位！谢谢大家来送我，我走了！”鞳希向大家告别，然后打开飞船的门和我一起钻了进去。
“嘭嘭嘭！”飞船的舷窗被拍得作响，我转过头，一位红色短发的少女在门外，眼神中满是担忧。
鞳希游过去，打开了舷窗。
“你真的确定可以安全离开吗？”少女怯生生地开口。
“当然，雷亚可是很厉害的！”鞳希露出虎牙，一脸得意，好像厉害的是他自己一样。
“那么……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少女咬着下唇说。
“放心吧！”鞳希自信满满。
“嗯，等你回来……”少女在鞳希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飞也似地游走了。
“不错嘛！”我揶揄他，“有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居然还想让我帮你生孩子。”
“切！只是青梅竹马的玩伴罢了！”他转过头，嘴硬道。可是他的脸跟煮熟的螃蟹一个颜色，完全泄露了他的心事，看得我莞尔一笑。
“把药吃了，我们出发吧。”我把那两粒药塞进他嘴里，然后把他拉进驾驶舱。
“让我手动驾驶好不好？”飞船的驾驶台设计和悬浮跑车的非常类似，鞳希看得两眼放光。
“随你吧。”我耸肩。
“呀呼！走喽！”鞳希一拉方向盘，飞船直直地上升，冲出了水面，悬浮在半空。
驾驶舱里的水被瞬间排空，我和鞳希暴露在了星球富含氧气的大气中。
“噢也！爽啊！”鞳希兴奋地大叫。
“有任何不适吗？”我问。
“完全没有！” 鞳希说着，按下一个按钮，打开了飞船的驾驶舱盖。
飞船掠过水面，划出一道道水花。鞳希驾着飞船高速前行。
迎面的风带着水花打在脸上有些疼，然而，鞳希看起来很享受这一切。
我的心情也颇为愉悦。
也许太久没有放纵自己，此刻，我也很想同鞳希一样开怀地笑，兴奋地叫。
嗯，也许，如果我再年轻一千岁的话，真的会傻笑出声吧。
“走吧！离开这颗星球！”鞳希说着，一拉方向盘，飞船径直朝着天空飞去。
我眼疾手快按下了关闭飞船舱盖的按钮。毕竟我和鞳希身体都没强悍到可以适应太空的地步……
蓝色宝石一样的萨菲尔星球在身后渐渐消失，飞船的周围，只剩下了漆黑的宇宙和漫天的星星。
鞳希驾着飞船绕过一颗颗陨石，掠过一团团尘埃，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宇宙中……
时间过得很快，五年的光阴飞逝而过。
如今，鞳希已经是新梅西耶5132号星系非常出名的赛车选手，不是游戏中，而是真正的赛车场上……
“小鬼，你怎么又在这里吹风？”我微笑着，一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喜欢风吹过肌肤的感觉。”他难得没有和我拌嘴，也没纠正我的称呼，表情看起来很是淡然。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皱眉，他最近开始有些反常。
“没事啦，难得深沉一下，是不是被我的魅力迷倒了？”他不正经地笑。
“少来！”我随手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倒下了。
“喂！小鬼！”我赶紧扶起他，猛然警觉到自己的手上有些……潮湿？
这颗星球的气温颇低，而且这也不是汗液的味道！
“鞳希！”我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记忆中，我上次大喊出声，距现在大概也有好几百年了吧。
“哈哈哈！吓到你了？”他用大笑回应我。
“你的身体不正常！”我严肃道。
“我知道啊……”他收敛了笑容。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的身体似乎正在融化，这种症状与其它企图离开萨菲尔星球的人一样！
“有好几个月了吧？忘记了。”他很随意地说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恐怕……
我把他拉回我的飞船，那里有一个刚离开萨菲尔时准备好的玻璃水箱，里面装满了萨菲尔的海水。这是当初为了以防万一而特地准备的，我一直保留着。
“鞳希，进去！”我命令他。
“不要！”他拒绝。
“你想死吗？你的身体正在融化你不知道吗？”我难得的生气了。
“我知道！”鞳希的语气很坚定，却没有半分配合我治疗的意思。
“别逼我动粗。”我催动体内的异能，一缕藤蔓忽然从我手中生长而出，把他紧紧捆住，令他动弹不得。
我连忙把他塞进了水箱里。
“雷亚。”鞳希在水箱里轻轻地唤我。
“什么？”我迅速把飞船切换成自动驾驶模式，得赶紧把他送回萨菲尔才行。
“没有用的……”
隔着玻璃，我能看到鞳希在水箱里依旧在继续融化着，他身体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浅，越来越透明……
为什么？不应该啊！
我的药物能够固定住他的体表形态才对！
而且，这个水槽中的水完全是萨菲尔的海水，为什么无法减缓他的症状！？
之前的五年，鞳希一直都是好好的，既然这样，为什么会突然……
“雷亚，我们族人无法离开萨菲尔的原因，不仅是那里的海水，还有那颗星球。”鞳希平静地开口。
一股寒意涌上了我的脊背，占据了我的头脑。
我的研究有遗漏！
难道说，让这些水族无法离开星球的原因，不仅是他们所依赖的水和自身特殊的结构，而且还有萨菲尔星球本身吗？
“鞳希，你早就知道了？”我问他。他在水槽中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嗯，一离开萨菲尔的大气层就知道了。”鞳希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那为什么……”我睁大双眼看着他。
我无法理解，明知道会死亡，为什么还要跟我一起离开萨菲尔？为什么不乘着自己还有救，回到自己的故乡呢？
“你知道我最快的一场比赛速度是多少吗？”鞳希微笑着自顾自地说下去，“0.99997倍光速！那是任何人都没有达到过的速度，甚至超过悬浮赛车设计极限的速度，那是我亲手创造的奇迹！”
就为了那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他就连命也不要了吗？
“谢谢你，雷亚。你的药真的很有效，让我完成了我的梦想，我很感激你……”鞳希一向充满朝气的脸色变得苍白。
“你撑住啊！”我用我的异能包裹住鞳希的全身，希望他能融化得慢一些，可惜完全没有用。
“其实我有好多好多事情想要尝试呢……我还想去学校读书……想要开着我的爱车游遍天下……”鞳希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一定要撑到萨菲尔！”我吼，那里不是还有人在等他回去吗？他怎么可以失约！
“真可惜啊……如果你给我生个孩子就能延续我的梦想了……哈……哈……”
“鞳希！”这个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有空间说笑。
“我真的好喜欢风吹拂过肌肤的感觉……”鞳希的声音越来越轻，“我们这个族的每一个人死亡之后都会回归萨菲尔的海水……我还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融化在风中的人……想不到最终还是在水中啊……有点可惜呢……不……过……这是不是叫做……落叶……归……根……”
蓝色的水槽中，鞳希的身影完全消失了。
我呆立在原地，水槽中，只剩下异能绿色的幽光，勾勒出一个不再存在的人形。
鞳希死了。
我伸出手，蓝色的水从我的指缝滑落，我握紧拳头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呵呵，我怎么忘了，我是人并不是神，世间万物怎么可能尽在掌握？
是时间助长了我的高傲吗？
什么时候起，与我无关的生命在我眼里变得如此不值一提？
如果一开始我就能更重视一点，小心验证的话……
最初的轻忽造成了这条鲜活生命的陨落，是我亲手害死了鞳希！
很难过，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我忽然自问鞳希对我来说算什么？
最初只是觉得他有趣而已，后来呢？跟班？宠物？朋友？
呵……总之是我在意的生命……
原来，即使历经沧桑，失去了在意的东西，我也还是会痛啊……
生命到底是什么？
梦想到底是什么？
在进化的尽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万物都其自然规律，是不是当初我就不应该插手？
…………
“飞船已经靠近巨人旋臂M32905号恒星。”不知过了多久，导航电脑的声音响起。
我无力地跌坐在驾驶座上，那里，还隐隐地留着一些蓝荧荧的液体。
接触到那液体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准备向M32905号恒星中的212基地着陆。通知基地，准备好试验装置。”我命令。
一个月后，一辆拉风的红色悬浮跑车飙进了迪尔瓦伦贵族学院的大门。
我甩上车门，走进了院长办公室。
“你好，我叫鞳希。这是卡斯莱亚家的介绍信。”摸摸头上的红发，我咧嘴一笑，露出一颗可爱的小虎牙。
鞳希，你没想到我能发明生命融合技术吧？
有空的时候，我会替你延续你的梦想。
名为鞳希的少年并不会消失。
反正，我闲着无聊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作者有话说
第149章 番外——鞳希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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