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被遗弃的民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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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前父慈子爱的戏码杀伤力太大，我艰难地开口打断那对父子，“不好意思打扰下，我们是来找人的。”
我推了推身边的阿贝斯，示意他发话。
早点问完温菲丽的事情我们早点离开吧！这里的人太诡异了，似乎没一个正常的，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囧囧星人嘛！
“请问，叔叔有没有见过一个粉色头发粉色瞳孔的小女孩，她叫温菲丽，近期可能来过这里。”阿贝斯开口。
“见过。”国王放开那个佐佐尔，脸色一整，严肃地看向我们，终于稍微有点领导人的样子。
“不过，那个小女孩已经走了。”国王不等阿贝斯开口继续询问，直接把话说完，“她来到这里看了一圈什么话也没说就直接走了。”
“那……”我们告辞……
“爹地！我找到新娘子了！”佐佐尔仿佛忽然想起我的存在一般兴奋地宣布。
整个大殿里的人都朝我看来。
“不……”不是的！
“啊，那很好。请几位贵客先去偏殿休息吧。”国王开口，一位女性侍者出列为我们引路。
我急了，扯了扯雷亚的衣服，示意他告辞离开。
“那我们就在此叨扰几天了。”雷亚笑着回答。
这个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难道这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雷亚想要的？
我看了看阿贝斯，他也很不赞同雷亚的决定。可是谁让他上了雷亚的贼船呢？飞船是雷亚的，他说了算。
………………
“雷亚，你说让我陪你旅游，就是这么个游法？”我轻声抱怨。
为什么不去类似弗拉瓦那样的旅游胜地？为什么要带着阿贝斯？为什么要留在这种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好怀念呢……”雷亚走在宫廷在回廊上，望着蓝天叹息，“我不是第一次来这颗星球哦。”
“咦？”他居然来过？
“你知道吗？这颗星球有一种非常有特色的本土生命——埃苏古尔鸟。这种鸟雄鸟美丽异常，羽毛色彩缤纷，艳丽夺目，飘逸的尾羽可以达到半米以上的长度，雌鸟却是灰色的短毛，非常朴素。”
等等，他说的这种鸟……
“呵呵，你想到了吧？是不是非常像这里的人？”
“难道他们的长发？”
“不是长发，是非常像头发的细长羽毛。这里的人已经几乎沦落到C等以下了。”
“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差不多吧……”
原来那个佐佐尔不是性格问题而是先天不足……
“这片天空曾经随处可见姿态优雅的鸟儿翱翔，如今……可惜了……”雷亚难得露出了有些惋惜的表情，当年的美景一定非常震撼人心吧？
我来到这颗星球之后没有看到过半只鸟儿在天上飞，埃苏古尔鸟已经灭绝了吧……
“各位贵客，偏殿到了。”侍者躬身行礼。
我们各自挑了一个房间休息。
“呼……”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呼出一口气。虽然这宫殿外表很烂，但是室内的装修还是很不错的嘛。
回想大殿里看到的情形，这里的人辅族无疑是非常单一的，都是那种埃苏古尔鸟。可是，不是说辅族越杂等级越低吗？他们如此纯粹的辅族应该至少能达到B等才对啊，当初会选择那种鸟当辅族一定是有其独特之处的……
不明白，难道这就是雷亚想多呆几天的原因？他想研究这里的人为何反常？
正胡思乱想着，我这里突然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客人——国王陛下。
看着眼前华丽美艳的大叔，我赶紧有些无措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不是来劝我给他儿子生孩子的吧？我脑子里开始组织拒绝的说辞。
“非常抱歉。”国王大叔的开场白令我愣了一愣，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刚才在大殿上失礼了。”这次国王甚至单膝下跪，“玛米说的那些话尊贵的客人请不要怪罪，他不懂……”
“呃……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我手忙脚乱地示意国王大叔起来坐着慢慢说。
“是。”他恭敬地起身，令我瞬间弄不清到底他是国王还是我是女王。但是转念一想，从血统上来说他是C等的平民，所以无论他在这里是不是国王，见了我们还是低一等的。难怪在大殿上我们没有一个人行礼也无人怪罪……
“那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的国王和大殿上的很不一样啊。
“唉，玛米他从小的愿望是能找到一个好新娘改善我们一族的血统，挽救我们种族的命运……这个孩子脑子不好使，有时候又固执，我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看他高兴也就一直随他，没想到前一阵子他突然离家出走了。因此刚才大殿上才强人所难请各位留下，我只是希望这孩子不要那么快就失望而已，请您体谅一个父亲的心……”
“这样啊，但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不好拒绝了，但是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
“宇宙公约明确规定，跨等级是不可联姻的，我们埃苏古尔人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因此您不用担心。玛米他不懂，但是我却是很明白的，您的血统不是我们可以高攀得上的。”既然国王大叔都表示得这么清楚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呃……刚才您提到的挽救你们种族的命运是怎么回事？”看国王没准备立刻离去的样子，我没话找话。
“不瞒您说，我们埃苏古尔人已经走到末路了……”王国娓娓道来。
原来，从星元时代开始，由于那场人与机器人的世纪之战，这里成为了人类的重要居住地点之一。转基因技术出现后，人类的各种辅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大量出现。人类向着不同的方向改变自己的基因，改变自己身体的特征，其初衷都是一致的——为了更好地适应居住星球的环境。
同样是基于这个理由，这颗星球上的人类经过长时间的逐步探索，为自己选择了一种非常特殊的辅族——埃苏古尔鸟。
这种鸟是埃苏古尔星仅有的几种本土生命之一，其最大的特征不在于雄鸟美丽的外貌，而在于它们所用来飞行的器官。不是那已经几乎完全退化的翅膀，而是一种特殊的电磁器官。这种器官能够自动产生强度和取向都非常精确的磁场，其产生的磁场同星球本身的磁场作用时，就可以让鸟的整个身体悬浮在空中。
这个原理有一些类似于磁悬浮。因此，与其说这种鸟在飞翔，不如说它们自由自在地，游弋于埃苏古尔星的广阔磁场中。
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几乎全部在埃苏古尔星生活的人都选择这种鸟作为了自己的辅族，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哪有人会拒绝飞行的诱惑呢？
鸟类辅族的引入，使得整个埃苏古尔的文明空前繁荣。埃苏古尔人用特殊混合的漂浮材料，建立了一个个巨大的浮空岛，并在那些岛上建起了精巧实用的住宅、美轮美奂的雕塑、还有那座曾经壮观美丽的，埃苏古尔王宫。
也许埃苏古尔人自己都不知道，在创造辉煌文明的同时，他们自己的体质也向着更特异的方向进化——他们的飞行变得更加流畅，对磁场的掌握能力甚至超过了埃苏古尔鸟。
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他们渐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无法在没有这颗星球的特殊磁场的状态下生存，并且智力似乎也有退化现象。但是，这件事情只是造成了小范围的不安。大部分人都觉得，他们一辈子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颗美丽富饶的星球。
可惜，历史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这一次，它就和埃苏古尔人开了一个最残酷的玩笑。
三百年前，一场灾难发生在埃苏古尔星。由于一系列临近恒星的异常活动，埃苏古尔周围的磁场开始逐渐萎缩，并且越来越不稳定。
对磁场感受最敏锐的埃苏古尔人在第一时间察觉了磁场的异变。环境的变化令他们感觉到极度不适。当一些同伴最终体力不支昏厥，并坠向地面时，埃苏古尔人终于明白，适合他们飞翔的天空，已经越来越少。
令他们感到庆幸的一点是：星球的磁场并没有在一夜之间消失，而是缓慢地，逐渐减少。磁场的高度越来越低，这个过程非常缓慢。然而，却不可逆转地，将埃苏古尔人的生活范围压缩到越来越小的，靠近地面的空间内。
他们的建筑依然飘在空中，浮空岛虽然变得越来越不稳定，却并未全部随着埃苏古尔人一起从空中坠落到地面。这些人曾经创造过的，辉煌的空中文明，留在了一个他们永远也无法再次到达的高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埃苏古尔人渐渐只能在地面生活。由于辅族的影响，再加上把自己封闭在这个星球后，年复一年的繁衍，他们体内的鸟类基因逐渐使得这些人的智力水平越发低下，现在，他们族群的整体智力水平已经几乎处于C等最下层，年轻一代更是已经出现了D等的孩子。
离不开星球，就找不到改善自己的基因的机会；飞不上天空，就不可能取回曾经失落的文明。而这样一颗基因落后，又有着怪异磁场，无法使用机械的星球，又有谁愿意来到这里繁衍生息呢？
虽然一代代埃苏古尔人拼命想找出重回天空的方法，但是，现实却是残酷的——他们依旧只能行走在地面上，住在那些偶尔从天上掉下来的破房子里，仰望着再也回不去的蓝天，给孩子讲述着美丽的传说。
高度十米——这就是埃苏古尔星球目前磁场的范围，十米，就是所有埃苏古尔居民的生死线。在那条线的对面，是曾经的骄傲与繁华，却已成过眼云烟。
埃苏古尔的磁场依旧在萎缩，也许有朝一日，整个埃苏古尔人的族群，都会不得不迁入地下生活，变成可悲而可怜的，穴居“鸟类”，如果，那个时候他们的族群还存在的话。
埃苏古尔鸟已经灭绝了，而埃苏古尔人，同样正在走向末路……
随着国王的叹息，我听完了这颗星球的故事。
“您一定也好奇过为什么玛米作为国王的儿子，不是称呼我父王而是叫我爹地吧？”国王开口。
我尴尬地笑笑。
我的确好奇过。
那个爹地，妈咪实在太雷人了，这个国王看起来明明很正常，为什么会给他的孩子取这么奇怪的名字，还跟着他一起闹呢？
“因为玛米他不是王子。”国王又说了一句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话。
“咦？”难道他是捡来的养子？
“呵呵，他当然是我亲生的，也是我唯一的孩子。”国王笑着解释，“在这里，王位并不是世袭的，而是由每一代中的佼佼者来继承。”
“玛米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是不可能成为继承者的。”
想到佐佐尔那个样子，我深以为然，他应该是在D等，而且他那种记忆力和反应速度，应该是D等偏下了吧？
“呃，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您为什么要给他取这样一个名字呢？”我实在是有点好奇。
“那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国王叹息，“那个孩子的母亲从小与我一起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吧。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笨笨的，拙拙的，记忆也不好，但是做任何事都很努力，也很善良……”
“我作为新一代的王位候选人，本是不应该与她在一起的，因为她是几乎沦落到D等的人，D等的公民一生只能生一个孩子。作为王，当然也有尽力保存血统的任务，哪怕能多一个聪明一些的后代也是好的。但是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爱情……您别见怪，埃苏古尔人对感情的执着真的很深，我无法违背我的心……”
“佐佐尔刚出生的时候她母亲的身体就不太好了，但是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三口还是很幸福，小小的佐佐尔每天都黏在我们身边，爹地妈咪地叫。可是在那孩子十岁的时候，他的母亲还是去了。血统对寿命的限制真的太大了，那是无法违抗的宿命……”国王顿了一顿，“也许是再也没有人可以让他叫妈咪的关系，那个孩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月之后，坚持要改名叫妈咪。也许是他真的很想听到妈咪这个称呼吧，没有人可以让他这么叫了就固执地要别人这样叫他，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不听。最后，我拗不过他，就给他改名叫玛米，变成了玛米•佐佐尔。”
“这个孩子跟他的妈妈很像，虽然笨了点，脱线了点，但是他很善良也很努力。他对自己断送了我这一脉的优良血统一直耿耿于怀，觉得自己对不起族里，所以从小都想找一个血统优良的新娘。可是，我们这里现在这种情况，很少有外来人，就算有人来，又有谁愿意留下呢？”
我沉默了，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子的……
“您别介意，我说这些话并不是希望您留下或者为我们做些什么。玛米他天真的以为有一个血统特别优良的孩子就能令我们种族摆脱这颗星球磁场的限制，回到我们向往的天空，那只是他自己的美好愿望而已。愿望之所以为愿望，就是因为并不可能实现。一个种族的命运，并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改变。我只是很久没见到玛米那么开心，希望您能多留几天而已，以他的记忆力，也许没几天就忘记您的存在了……”
国王告辞之后，我却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跨等级不可联姻，D等种族一生只能生一个孩子……
如今的埃苏古尔人继续下去全部沦落到D等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人口会持续收缩，灭亡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些都是莫云定下的规矩吧，为了整个人类水准不再下降。站在大局上，我一直认为这样做没有错，可是……
像佐佐尔这样的人真的没有生存的权利吗？他很笨，笨得几乎不像个人，他健忘，也许脑子里根本记不住什么东西，可是他很努力在活啊！
就因为他被冠上了‘人’这个标签，因此他的笨，他的短寿就不被接受，他们这样的人就该被人工淘汰了吗？哪怕只是一种动物，也有繁衍生存的权利啊……
谁有权利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
这个宇宙的秩序究竟是对是错？
这个曾经被这颗星球选择的民族如今却被宇宙的规则所抛弃。
失去飞翔的权利，被束缚在这片土地上的可怜人，难道等待他们的真的只有毁灭吗……
作者有话说
第139章 被遗弃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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