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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甘棠醉酒 ...

  •   饭后,章然领着甘棠在园内偏僻之处散步消食,四下无人,只有他们俩的脚步声,甘棠走在章然身侧,满眼星星望着他,小脸红扑扑地。

      虽然章然替她挡了几杯,但甘棠还是浅酌了一些,因此脑中有些晕乎乎地。

      章然看见她这幅模样,停下脚步,嘴角翘起:“怎么,喝傻了。”

      “才没有。”甘棠伸起一根手指竖在他挺直的鼻尖前,“这是一。”

      又添了一根食指:“这是二。”

      在竖起一根中指:“这是三。”

      甘棠玩得不亦乐乎,从一玩到十,又从十玩到一,得出了一个精确的结论:“我才没有喝傻呢。”

      章然抓住她的双手,将甘棠带进自己怀中,忍不住心痒痒,在她脸颊出亲了一口,压着嗓子道:“嗯,没有喝傻,还是个小机灵。”

      甘棠认同地点点头,想了想道:“你别动,闭上眼。”

      不知道她要玩什么把戏,章然满怀期待地闭上眼。

      突然一阵刺痛从他的耳垂传来,章然下意识睁眼,原来是甘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他的耳垂,嘴里还含糊不清:“我才没有傻呢,此仇不报非君子。”

      原来她心中还惦记着之前的事,章然好气又好笑,长指探到甘棠后脑勺下光滑的脖颈处,轻轻挠了挠,甘棠躲闪不及,嬉笑着被他禁锢在怀里四处逃窜,哪还顾得上什么报仇,什么君子,念念叨叨:“坏蛋,大坏蛋。”

      她的说辞还真是一会儿变一下,章然眉头一挑,毫不迟疑地低头,堵住甘棠胡言乱语的嘴。

      清冽的酒气在唇齿之间流转,甘棠拿手在他怀里推了推,章然自然是纹丝不动,反倒显得她欲拒还迎,在酒精的作用下,甘棠被章然搂在怀里,腰身向后仰着,全靠章然的臂力才没有倒下。

      喝了酒甘棠的头脑不大清明,呼吸又调不过来,不一会儿就憋红了脸。

      章然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极轻地在甘棠头上一点:“笨。”

      “我笨你还喜欢我,说明你更笨。笨。”甘棠嘟着嘴反唇相讥,想欺负她,没门儿。

      章然语塞,拿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言细语地哄道:“是,我最笨,谁让我喜欢你呢。”

      从她对他毫无感觉时就喜欢上她,不知道是否会有结果,也坚持一条道走到黑也要走。

      不过幸好,这条路走到头是明的。

      “笨没关系。”甘棠一副理解万岁的样子,踮起脚拍拍他的头,“多做一点《九章算术》就好了。”

      “还真是为人师长,尽职尽业。”章然低笑着应到,将她深深搂进怀里,下巴搭在甘棠的头顶,有些贪婪地吸了一口气。

      他多么想时间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刻,他不想考什么功名,也不想当什么官,只想就简简单单地陪伴着她,守着她。

      甘棠没有回应,她喝了酒,加上这些天整日为章然忧心而睡不好觉,如今终于落到一个安稳的怀里,眼一闭上便睡着了,章然唤了声,她也只是伸手挂在他脖子上继续睡。

      章然令下人找了间安静的房,将她放下,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她干净的睡颜,手背抚了抚甘棠的脸蛋,最终离去做自己的事了。

      甘棠困了一个多时辰才醒过来,意识到谁的不是自己的房间,身边又见不到认识的人,有些迷糊地出了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去。

      幸好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众多,甘棠随便拉住一个人一问,才在他的带领下找到了出路。

      她是章然带回来的,下人也自然是带她去找章然,甘棠走到书房门外时,章然正在屋里练字,他的字迹清晰端正,遒劲有力,一如其人看起来赏心悦目。

      甘棠不禁有些羡慕:“我虽然从小到大看的书多,却从来没有人教我怎么写字,写起字来,只图认得清,才顾不上好看不好看,每次见到这种有风骨的字,都惭愧得不敢说话。”

      “这有何难?”章然拉过她,“你若不会,我教你便是。”

      “好啊。”甘棠拿起笔,张大眼望着他,“该怎么练呢?”

      章然从书架上拿出一本字帖给她:“你就照着这个写,多多练习就对了。”

      甘棠点点头,站在桌旁,对着干净的纸张准备开始下笔。

      “不对。”一旁的章然摇摇头,走过去从后方握住甘棠的手,“握笔不是你这样的,应当再往下一点,无名指换个位置,再握紧一点。”

      甘棠调整好了握笔的姿态,开始写下第一笔。

      “还是不对。”章然又摇了摇头,再次握住了甘棠的手,“下笔应当更加用力,才能施得稳。”

      甘棠细心听着章然的教导,一笔一划开始练字。

      可她多年来写字的习惯已经养成,一时难以更改过来,章然依旧觉得不对劲,无从说起,索性侧着身半罩着她,握住甘棠的手,教她练字。

      学起东西来,甘棠整个人心无旁骛,仿若进入了太虚幻境,忘记四周正在发生什么。

      可章然却不同,他站在她的身后,正巧看见甘棠垂下头时露出的半截雪白如玉的脖子,以及小巧的脸庞,看得他喉头痒痒地,却不得不憋着做柳下惠。

      练了整整一个下午,甘棠手臂都酸麻了,章然却依旧气定神闲,不见半分疲惫,她在觉得不公的同时,也暗下决心,定然要练到与章然同等的程度。

      看她一副被吸干了精气神的模样,章然还是有些心疼,拉过甘棠的手腕为她揉捏转动:“既然觉得累,也不是非要练,将就着写,也没什么影响。”

      “累只是累一顿时间,可将就,就要缩手缩脚地将就一辈子呢。”甘棠喝了一口茶,“无论如何,能多学一点,总是好的。”

      “那报酬呢?”章然问道,“我教你练字,你拿什么回报我?”

      “这…”甘棠难住了,她实在是想不到拿什么来报答他。

      “不如先欠着吧,等哪天我想到了主意再说。”章然提出了法子。

      怕他反悔,甘棠竖起小拇指:“那拉勾?”

      正是事事都透着幼稚的人倔强,章然暗想,伸出了骨节分明的尾指:“拉钩。”

      可他就是喜欢这种幼稚与倔强,就像一只小刺猬,有些柔软的肚皮,也有不能被轻易伤害的利刺。

      从此以后,甘棠每日都要与章然一起学习写字,或是她去章府,或是章然来她家。

      一来二去,章府的人熟悉了甘棠,甘棠的邻居亲友们也熟悉了章然。

      其中就包括米棋怡和青黎,自从得知章然便是除夕夜与甘棠“幽会”的男子,她便死了在脑海中暗搓搓将甘棠与霍寸瑜配成一对的想法,因为这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是太天造地设的一双了。

      最得意的是青黎,距第一次与章然相见,她已经长大了近半岁,可青黎却没有忘记这位神仙哥哥,那个时候她还问棠姨那位是不是她的相公,被否认后,青黎一直耿耿于怀,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喜得一见章然就咧开嘴笑:“神仙叔叔。”

      这种不伦不类的叫法,甘棠怎么纠正也不管用,还被青黎眨巴着眼反问:“棠姨在阿黎心里是神仙姐姐,棠姨的相公,不就应该是神仙叔叔吗?”

      童言无忌,自此,甘棠就放弃了改变她的说法的心。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揭榜那一日,只可惜如今甘棠不再与乡试时相同,和章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能够第一时间得知消息。

      不过她倒也不是很放在心上,一是因为她在心中对章然极有自信,二是因为章然就算是落榜,在甘棠心中,他亦是他,与别的东西无关。

      于是这日直到天黑,甘棠才等到了章然,便知道他定然是中了会试,在章府逗留了这么久才来,急忙对章然道喜。

      虽是意料之中的事,依然让人欢喜。

      欢喜过后,甘棠还是要练字,这晚她练完了字,举起纸看了看,嘴里嘟嘟囔囔道:“不怕对。”

      “怎么不对了?”章然走过来看了几眼,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我练的字怎么跟你的越来越像了?”甘棠拿着笔揣摩,有些沮丧地坐在椅子上,“这样岂不是照搬了你的字迹,没有我自己的存在。”

      章然微微一笑:“每个人刚开始练字时,都与其模仿的对象差不多,直到后来才会渐渐演化出自己的风格,再说你的字,是我一笔一划握着手教的,很难不像,你只有坚持练下去,才能看得出来区别。”

      其中的门门道道并不难懂,甘棠会意,可今天她就是想偷懒了,于是对着章然讨好道:“不如我们今晚出去逛逛成不成,就当是你辛苦这么久,放松一下。”

      且次月还有殿试,章然就算是神人,甘棠也担心他太紧张影响了心情,不由分说拉着章然就出了门。

      二人在街上四处溜达,甘棠左顾右盼,在灯笼的照应下,白日里看起来稀疏平常的东西,多了几分光辉,甘棠一晃眼儿,看到了一处面具摊,双手拉住章然不说话,明晃晃的眸子让人一眼就看得出她在想什么。

      章然陪着她的兴致,两人各买了一个面具,她的是一个白面儿的人,章然的是一个黑色的面具,担心走丢,自甘棠带上面具,章然便一直紧握着她的手。

      两人又走到河堤边上,夜风袭来,吹得人发丝飞扬,神情气爽,甘棠这才调皮地取下章然脸上的面具:“这么俊俏的郎君,遮住真是可惜了。”

      章然弹了弹她的小脑瓜儿:“不可惜,在外面戴上不给别人看到,回去了你一个人想怎么可怎么看。”

      甘棠调戏不成反被撩,却也不气恼:“那要是我不想看呢?”

      “不想看你也得给我看。”章然故意装作凶狠的样子,扬臂将甘棠高高抱起,“看不看,嗯?”

      甘棠怕高,忙讨好地搂住章然的脖子不说话。

      将她放定,章然抬起她的下巴,取下甘棠的面具,使她与自己眼神相对,眸中满是笑意:“真的不看?”

      又拿美□□惑人,甘棠不自在地别开眼。

      不一会儿又不自觉地转了过来,软糯糯地道:“看。”

      哼,不看白不看。这样想着,甘棠泄愤般地在章然脸上啵了一下,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在章然要报复回来之际,她又飞快地拿面具挡住了,还满口正经:“不要,要是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对了。”章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给你说。”

      甘棠疑心他有诈,仍是不愿意放下脸上的面具。

      “是关于祝中通和祝外直的。”

      这个…听起来倒是可信,他们俩看起来,确实有很多古怪。

      甘棠将信将疑地取下面具,果然被章然一把揽入怀中,狠狠碾上粉唇亲下,直到甘棠眸中水雾朦胧,才将她放开。

      逃出他的怀抱,甘棠无力控诉道:“你骗子。”

      “我骗你什么了?”章然满脸无辜,“我的确是有事要说。”

      甘棠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在心中暗暗记仇,忍辱负重道:“那你说吧。”

      此处极为僻静,没什么人来往,章然轻咳了一声:“其实他们俩,不是亲兄弟。”

      “什么?”甘棠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虽然两人长得不太像,相处模式也不像,可这种事又不是戏台子上演剧,说来就来的。

      见到章然满脸认真,甘棠意识到他没有开玩笑,联想到祝中通平日里受欺负的小可怜模样,心生怜悯:“那一定是祝中通不是亲生的对不对?”

      真是可怜的孩子,哥不疼爹不爱,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是。”章然摇摇头,打碎了甘棠的脑补,“祝外直才不是祝老爷的亲生儿子,且这件事除了祝中通,不少人都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甘棠想起章然之前似乎从未表露过。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祝外直什么时候开始疏远祝中通的吗?”

      “记得。”甘棠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从有一年的元宵夜,你和祝中通等祝外直为你们带烟花来,他却始终没有来,且自此后对祝中通冷淡。”

      “其实那个时候我说了假话,为了守住这个秘密。”

      章然继续说道:“我并没有和祝中通一起等祝外直,相反,我是和祝外直取烟花去了,因此知道事情的所有原因。”

      那你倒是说呀,甘棠巴巴望着他。

      “当时我与祝外直经过祠堂时,听到里面有低低呜咽,有些害怕,壮着胆子凑近偷看,结果是祝老爷在怀念亡妻,且自言自语。我二人逐渐听懂他在说什么,原来祝夫人本身体质虚弱,第一胎生下来是个死胎,祝老爷为了安慰她,从别处领养来了祝外直,到祝夫人怀上祝中通时,他心怀侥幸,以为可以母子平安,谁知祝夫人难产而亡,这便成了祝老爷心中的一根刺,常到夫人灵牌前忏悔。”

      他说得有条有序,甘棠还是理解了好一会儿,如此说来,祝外直在这个家,岂不是一个外人。

      也难怪了,祝外直会对祝中通突然态度转变,不是没有原因。

      自己照顾了多年的亲人,突然间没有血缘关系,且他只是一个外人,任谁心理都会发生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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