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随波逐流》不度光

79、第四十九章

　　遥远的西方到底是什么一直吸引着他？

　　夏川徒步穿过树林、村庄和河流，没有停止过。

　　越是靠近西边越是心跳加速。

　　——直到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后，他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慨叹。

　　啊，原来如此。

　　心脏在这一瞬间归于平静。

　　仿佛是到达了终点便自然而然地放缓了速度。

　　明明是不认识的人。

　　对方察觉到他的到来，他说：“你终于来了啊。”

　　他转过身来，露出深红的眼睛。

　　夏川迟疑到：“……你是谁？”

　　灰发男人闻言，从自己站立的海上石顶上跳下来，边走近边低声感叹，“是失忆了啊。”

　　他在夏川面前站定，露出一个满怀恶意的笑容：“我是虚。或者，你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吉田松阳。”

　　夏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被重击了一下，他恍惚的瞬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无甚表情的脸上满怀警惕，他不自觉喃喃道：“吉田松阳……我好像认识这个名字……”

　　灰发男人——虚，状似苦恼地叹了口气，“唉，想不起来就没办法了。”

　　他又笑起来，“反正，很快你就知道了——”

　　话音未落，他突兀地攻击夏川，“砰”的一声，夏川机警地躲开，原地只留下一道巨大的刀痕。夏川越发警惕，“你到底和我有什么仇？”

　　虚又笑，他今天格外地喜欢笑，他摇了摇头，“没有仇哦。不如说，我很喜欢你哦。”

　　“……”夏川看了看巨大的刀痕，露出“你骗人”的控诉表情。

　　一阵疾风袭来，夏川反应快速地跳开，一声巨响过后，他所在的地方又是一个巨大的刀痕。而自称虚的男人，表情也开始逐渐不耐烦起来。

　　“总是躲开，这样可不行啊。”

　　夏川：“！”

　　他条件反射地抽出伞枪，刀刃重击在伞枪的合金管上，夏川一脚踹过去，顺着力道飞快后撤，虚退了半步又再次袭来，刀刃快到看不见，夏川沉着脸凭战斗直觉抵挡，一切全靠身体的本能在抵抗。

　　金属相交之声不断响起，虚持续不断的攻击给了夏川很大压力，他不是没被伤到过，但转瞬之间伤口就愈合了，而当他伤到虚时，对方的愈合程度甚至比他还要快——

　　夏川震惊了，他下意思地迅速后撤，伞枪瞄准着虚一秒不离，难以置信到：“难道……难道，我和你是同类吗？！”

　　——难道是因为这个世界只允许有一个他们这样的存在活着，所以必须要自相残杀吗？！

　　夏川被震到脑洞大开，但是警惕一点都没少。

　　就他而言，不论结果是不是这样，因为有着等待他的人们、有着归处，就算是自相残杀，他也要、也一定会成为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

　　虚没有回答，他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面无表情中带着些许不耐烦，他抬起手来，夏川警惕地瞄准他，谁知道虚下一秒直接自杀——

　　夏川震惊地看着虚直接自己掏心，就在他想说什么的时候，心脏骤然一紧，那一瞬间他直接大脑空白，一秒后意识回神就被重重击飞！

　　几乎是瞬间，夏川就重重摔到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巨大的刀痕从左肩到右腰，力道深可见骨，夏川重重咳嗽两声，呼吸不畅，看也没看直接用武器往前一捅——

　　枪尖捅穿了对方的血肉，但是却阻挡不了他的动作。虚左手握住枪尖，血液不断从伤口滴落，跟土地上夏川不断流出的血液混在一起。

　　他面色毫无波动，仿佛感觉不到疼，只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

　　虚伸出左手，插进了夏川的胸膛，握住了他的心脏。

　　一阵剧痛，心脏被硬生生捏爆，夏川闷哼一声，眼前不断发黑，心中却满是不甘：

　　要死了吗？好不甘心……！我要回去……还有人在等我啊……！

　　他挣扎着睁开眼，眼前出现了虚的重影，夏川想也没想直接伸手握住虚插进他胸膛的手腕，硬生生捏碎了他的腕骨，试图把他的手抽离自己的胸膛。

　　虚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容逐渐狂乱，“这样吗，还想继续活下去吗，很好，很好哈哈哈哈哈！！”

　　他带着无人能理解的狂乱与笑容，松开了枪尖，下一秒，这只松开的手插进了自己的胸口。

　　虚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那是一个，充满了不祥之感的、畸变的，晶体凝结而成的肉块。

　　他看着手底下奄奄一息的、却还在挣扎着脱离他、挣扎着活下去的夏川，苍白的脸露出了满怀喜悦与恶意的笑容。

　　“这千百年来……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现啊。”

　　他右手抽出，对方血肉模糊的胸膛中，原先存在心脏的、现在已是空洞的位置，已经生长出了新的小小心脏。

　　虚不知是恨是怨地感叹道：“这就是阿尔塔纳啊。让你……不得解脱。”

　　他左手握住自己的心脏，插进了夏川的胸膛。

　　即使被捏爆心脏也只是闷哼一声的夏川发出痛到极致的惨叫，他咬着牙，身体蜷缩，脸色苍白，冷汗涔涔，只觉得身体被烈焰不断地灼烧，从血肉燃烧到骨髓，仿佛灵魂都被灼烧着——

　　虚踉跄两步，失血过多的脸却带着奇异的笑意，他半跪在地上，眼神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夏川，原本带着恶意的红眸现在却带着急切的希望和喜悦。

　　啊啊……！终于要实现了吗？我这千百年来的夙愿……！

　　似乎是察觉到灼烧灵魂的痛楚来自心口处，夏川苍白着脸颤抖着手伸向心口，想要将这折磨人的根源拿走。虚制止了，他按住夏川的手，语气都放轻了，“这就是活着啊，活着就是这么痛。要好好感受哦，我、的、同、类。”

　　夏川痛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他耳朵嗡鸣着、大脑一片混沌，唯一的意识就是把痛源拿走，这也被制止了，身体本能反抗着却毫无用处。

　　虚嫌夏川的武器碍事，直接拔掉丢到一边，伤口处的血液不断滴落到夏川身上，奇异的是，血液滴落到夏川的皮肤上，却仿佛同源之水般被飞快吸收了。

　　虚的笑容越发喜悦，这单纯的喜悦甚至像个孩童，他喃喃道：“头一次这么感谢你呢，松阳。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了。”

　　他似乎已出现了幻听，甚至听到了松阳的一声哀叹。

　　不过现在来说，松阳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了。

　　在持续几个小时的等待后，虚一动不动地按住虚弱着挣扎的夏川，眼睛始终凝视着他，他亲眼看到夏川的发色一点一点变回黑色，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与脚下这片大地的联系越来越弱，他眼睛越来越亮，深红的眼眸从未像现在一样明亮。

　　直到夏川停止挣扎，奄奄一息地不动了，他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呼吸微弱，只有胸膛轻微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呵呵呵……”虚捂着脸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奇异地轻飘飘，虚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高兴。

　　啊啊……多么令人喜悦！我终于可以自由地去死了！

　　虚不稳地站起身，身体虚弱地像个普通的凡人，心灵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他看着自己逐渐变得透明的手指，露出孩童般单纯的好奇眼神，注意到了夏川挣扎着睁开的眼睛，在对方视线聚焦在他身上的那一刻，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像极了松阳。

　　随即便化作光点，融化在这风中。

　　化为千风，化为自由地、死去的风。

　　夏川如遭雷击。他愣怔在原地，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住对方，却什么都抓不到。

　　他急切地大喊了一声：“松阳——！！！”

　　没有任何回应。只留下了散落的衣物和一柄刀。

　　夏川愣怔地盯着地上的衣服和刀，良久，迟缓地行动了，他伸出手想要捡起对方散落的衣物，却被一个人捷足先登——

　　他凶狠地看过去，那是一个灰白色短发的、浓重黑眼圈的、脸上有一道长疤的男人，整个人单调到仿佛只剩下黑白灰三种颜色。

　　夏川准备攻击的瞬间，那个人说话了：“这是老师的东西。”

　　夏川的攻击停下了，呆呆地听对方讲，淡漠的男人继续说到：“你可能更熟悉松阳这个名字。”

　　“——我是老师的大弟子。”

　　“不管你信不信。为了老师的愿望，”他看向夏川的心口处，“——我会为了老师的心愿而战斗到死。”

　　老师的心愿……？松阳的心愿？

　　夏川捂住心口处，异生的心脏强劲地跳动着为他供能，他喃喃道：“可是，松阳的心愿绝对不包括让你为他战斗到死。”

　　“如果你也是他的学生，松阳更希望你的战斗，是为了自己的心愿而战。”

　　几乎是瞬息之间，夏川的状态就恢复到未受伤之前——不，比那还要更强。

　　可是更强有什么用呢。

　　夏川不可遏制地悲伤起来，他伸手触碰着虚的残留物，手指紧紧捏着一角，在自己仍未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泪流满面。

　　我什么都挽回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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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我想到了芥川的《罗生门》——在所有神的属性中，我最同情的是：神不能自杀。
虚是无法死去。比神还要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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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理解的虚，OOC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