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斑斓》雪之岚

2、阿法斯（二）

　　“呵，真是个笨蛋呢！”斑斓一想起这事，便忍不住要嘲笑那个人，“我已经拒绝得那么明白了，他还不肯放弃，结果还不是被我耍得团团转！”
　　她正得意时，箫声又出现了，然而这次短促又焦急：“斑斓！斑斓！”
　　“洛安，发生什么事了？”她回应。
　　“这里有许多刚出生就死去的精灵！”
　　“怎么会，那里不是最纯净的地方吗？”斑斓难以置信。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自己看！”洛安有些急了。
　　斑斓走到湖边，将右手伸向湖面，用精灵语喃喃念诵到：“温柔的水精灵啊，请你帮助我，让我看到我想知道的一切吧！”随着她的祈祷，平整如镜的湖面上出现了一个十分美丽和清净的地方，一身银袍的洛安正盘膝而坐，紧闭双目，在他周围有许多幼小的精灵尸体。
　　斑斓一见到这情形，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她连忙稳住心神，唤到：“洛安！洛安！！”
　　洛安并未睁眼，只是开口到：“你都看见了吧，我并未骗你！”
　　“怎么会这样？”斑斓百思不得其解。
　　“精灵在纯洁中出生，在纯净中死去！这是古籍上的记载！”洛安回答。
　　“可为什么他们刚出生就死去呢？”斑斓追问。
　　“因为这里太过纯净了，连他们所需要的阳光、空气都没有，所以他们才会死去！”
　　“洛安，快离开，不然你也会死的！”斑斓焦急地催促着他。
　　“我试过了，但这里有很强的结界，无论我怎么都出不来，我现在正在积聚力量，想再做一次努力！”洛安有些无奈，有些沮丧。
　　“对不起，洛安，我离你太远了！尽管能看到你，听到你，却不能到你的身边帮助你，还说要一直在你身边呢，却连这都做不到，原谅我！”斑斓又自责又伤心，不断地道着歉。
　　“斑斓，你不用道歉啊！虽然你我相距遥远，但是你依然在关心我、爱护我，陪我说话，给我勇气，让我知道我并不孤独，这就够了！”洛安听出了她的自责，安慰着她，“相信我，我一定能脱困的！”
　　斑斓明知他看不见，还是重重地点了下头：“好，我相信你！”她重振了一下精神：“我现在无事一身轻，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洛安沉吟了一会，才道：“作为感觉最敏锐的精灵，你一定察觉到前几天的异变了吧。本来我想亲自调查大陆上的情形的，但现在被困在这里脱不了身，能否拜托你调查一下？”
　　“好，没问题！”斑斓一口答应，“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是吟游诗人，到处跑也没人怀疑，只是……”她顿住了。
　　“只是什么？”洛安催促。“只是这样一来，我恐怕不得不和宫廷中人打交道了！”斑斓无奈地叹气。
　　“呵呵呵，你的怪脾气还没改啊！”洛安轻笑，“那个人怎么样了？”他亦听说了那件事。
　　“哪个人？”她装糊涂。
　　“被你甩掉的那个！”他不放过她。
　　斑斓耸耸肩：“不知道，可能已经升天了吧？”
　　“喂喂，你再怎么讨厌他也不用这么咒他吧，要知道，精灵的咒语可是会成真的！”洛安半开玩笑地提醒她。
　　“我可没咒他！”斑斓不服地反驳，“我只是随口说说的！”
　　“是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斑斓大小姐！”洛安顺口应着，“不过你再怎么不愿意和那些人扯上关系，必要时还是要适当结交的！”
　　“我知道，这样才会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嘛！”她顽皮地一眨眼，“隐者大人吩咐的事，小的一定会尽力完成的！”
　　“你啊，尽调皮，为什么没人看出你的本性呢？”洛安故意摇头，“我可真是误交‘损友’啊！”
　　“呵，被人看穿就不好玩了嘛！”斑斓笑着，“那你继续积聚力量吧，尽量早点离开，我可不想失去一个拌嘴的人，不然我会无聊的！”听似玩笑的话里隐含着真挚的关心，洛安微笑：“好的，我会的！你也小心点，再见！”
　　“再见！”斑斓用右手轻点湖面，湖面恢复了原状，依然在月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啊，该睡了，明天还要早起那！”她打了个哈欠，在篝火旁边铺开毯子，盖上披风，在大自然中沉入梦乡……
　　当天边曙光微露的时候，斑斓便醒了，她先坐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到湖边洗漱，接着盘膝坐在湖边，面向东方，静待朝阳升起。天边先是一抹鱼肚白，然后渗进浅浅的蓝色，接着转成粉红，颜色渐次加深，最后变成了通红，这时太阳从湖边探出了头，一点一点地往上升，最后奋力一跃，跳到了半空，就象个生蛋黄一样清新，然这清新只维持了几秒种，它便开始散发出所有的热情与光芒。斑斓的双眼和长发也变成了银蓝色，她闭上双眼，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下，尽情吸收着太阳的力量。打坐完毕，斑斓收好毯子，披好披风，收拾妥当后到湖边把水壶灌满。
　　当斑斓正要离开的时候，一个提着水罐漫步而来的人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有着曼妙的身姿，轻快的步伐，一双如小鹿般无辜的大眼里闪着清澈的光。“唔，是个好孩子呢，不知是谁家的，教得这么好！”斑斓既为精灵，自然喜欢和欣赏美丽的东西，不由多看了那女孩几眼。
　　女孩也感觉到了斑斓的视线，抬眼看去，发现一个年轻清俊的男子正用和善欣赏的眼神看着她，她的脸蓦地红了，要命的是斑斓还在对她笑。这一笑，就象一粒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激起阵阵涟漪，这下，她的脸更红了，可媲美初升的太阳。
　　斑斓一面为自己的魅力而窃笑，一面向那个女孩问候到：“早上好，可爱又美丽的姑娘！”
　　“啊，早上好，陌生的旅人！”那女孩连忙回礼。
　　“你是要打水吗？”斑斓又问。
　　“是的！”女孩点头。
　　“怎么能让这么可爱的姑娘做这种事呢，如果你允许的话，请让我为你效劳！”斑斓展现出她魅惑人心的笑容和无可挑剔的风范，那女孩被她迷得晕头转向，乖乖地把水罐交给了她。
　　斑斓接过水罐注满水后，并没有把它还给女孩，而是继续劝说到：“这罐水很重，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让我为你把它送回去呢？”
　　“好！”女孩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于是斑斓一手牵着马，一手提着水罐随女孩一起走了。
　　斑斓和女孩边走边聊，很快斑斓便得知了女孩的身份：她叫希娅，是风凌族族长第十八位夫人的贴身侍女，她每天都要到湖边为主人打水。听到这里，斑斓心里一动：“既然是族长夫人，身边自然有许多仆人，象打水这种小事根本用不着贴身侍女去做，除非她不受宠！”想到这，她便向希娅打探着：“希娅，你的夫人她是不是不太受宠呀？”
　　闻听此言，希娅原本微笑的脸庞立即拢上一层忧伤：“是啊，族长有许多位妻子，是按照娘家的背景和势力排名的，我夫人的娘家最弱，所以她排在最后，也最常受到欺负！那么柔弱、善良的夫人，又对我那么好，却常被人欺负，真的好可怜！”她的神色更黯淡了，完全能使人体会出她对自己主人的敬爱与同情。“不过，我家公主很厉害哦，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还会医术呢！”当希娅谈到自己的公主时，脸上又焕发出了光彩，“虽然她自己的身体也不是很好，却还经常微笑着去帮助别人。对了，她还很勇敢哦。当她十一岁的时候，夫人被族长鞭打，她不但用身体护住夫人，还用眼睛瞪族长，一点都不害怕！”希娅一脸神往，对她的公主充满了崇拜。
　　“的确是个不一般的公主呢！”斑斓也赞叹着，“如果可能，我还真想见见她！”
　　希娅笑到：“公主现在不在族里，她外出游历去了，她说她要去结交医者，发现更多治病的良方。”
　　“这样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斑斓故做惋惜，心里却暗自猜测着这个公主外出游历的真正目的。
　　“到了，就是这儿！”希娅的话打断了斑斓的思绪，她这才发现她们停在了一幢房子前，那是一幢简单朴实的房子，和其他的房子隔了一段距离，孤单单地立在那里，竟有些凄清的味道。
　　希娅接过水罐，叮嘱到：“我先进去和夫人说一声，你在这里等一下，好吗？”
　　“好的！”斑斓朝她眨眨右眼：“快点哦！”希娅的脸又红了，一转身，走进了房子。
　　斑斓站在房子外面，一面安抚着有些焦躁不安的马，一面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她注意到那些房屋群的中央是一幢最大最华丽的房子，周围的房子以它为圆心，一圈又一圈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同心圆，而且越到外面，房子也就越简单越粗糙。
　　“呵，这可真是一目了然，族长、部下、仆从，什么身份、住在哪里，分得清清楚楚，想要做绑架、刺杀、恐吓之类的事还真方便啊！”斑斓轻讽着，在别人看来层层壁垒森严的防护对她来说不仅形同虚设，而且根本就是一个指路图，蓦地，她顽皮心起：“那今天我就夜探核心，吓吓那个族长吧！”
　　正想着，看见有一群人朝中间的那幢房子走去。那些人全都英姿挺拔，气宇轩昂，让人一看便知绝非普通人物，尤其是带头的那个，有着一头淡灰色的长发，褐色的双眸，如刀刻一般刚毅深邃的五官令人印象深刻，他的眼神坚定而充满智慧，又带着一种天生的傲然与冷酷，让斑斓想起了沙漠里的狼。
　　“他是谁？风凌族里好象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啊？”她努力搜索着脑海里的资料，一个人名猛地跳了出来。“啊，是他！”斑斓掩住差点惊呼出声的嘴，愣愣地盯着那个人瞧，“早就听闻他的大名了，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他本人，真是太幸运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观察他，回头好向洛安炫耀一番！”
　　可能是她的注视太明显了，那个男人竟也停下脚步向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会。斑斓坦然地接受他的凝视，也毫不畏惧的回视他。那男人牵动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即走进了那幢房子。
　　“他到风凌族来干什么呢？他和风凌族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这次异变已经连他都影响到了吗？”斑斓心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却没有任何结论，“哎，算了，反正今晚我要去找族长的，到时再问他也不迟！”
　　她刚打定主意，希娅走了出来：“先生，夫人想见您，请进！”
　　“谢谢！”斑斓随她走进了房子。来到客厅，她见到了一位身着黑衣，体态娇小的妇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肤色白皙，有着端庄高贵的气质。
　　“这是族长夫人！”希娅说道。
　　斑斓连忙行礼：“小可见过夫人！”
　　“不用客气，请坐吧！”夫人露出一个慈蔼温柔的微笑。
　　“谢夫人！”斑斓微一弯腰，坐了下来。
　　“刚才希娅已经向我说过你对她的帮助了，为了表示我的谢意，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只要我能做到！”夫人依然温柔微笑。
　　“夫人客气了，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斑斓并不是谦虚，只是实话实说。
　　“无论怎样，我还是要谢你，请提出你的要求吧！”夫人坚持。
　　“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要一些食物吗？我携带的干粮在昨天晚上已经吃完了，今天还没吃早餐呢！”斑斓提出了她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你的要求还真简单那！”夫人失笑，“希娅，去给先生拿些食物来！”
　　“是！”希娅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她拿着一个装满食物的托盘走了进来，放在斑斓的面前：“先生请慢用！”
　　“啊，多谢！”斑斓微笑，又一次逗红了希娅的脸庞。斑斓在吃东西时，夫人一直在观察着她，她发现斑斓虽然吃得很快，动作却仍保持着优雅，甚至带着一丝秀气，再看看斑斓那漂亮得过火的脸，心里也明白了几分。
　　等斑斓吃完后，夫人又叫希娅撤下盘子，奉上了清茶。夫人又问到：“你刚刚说你是位吟游诗人，那你一定走过许多地方了，能不能为我们说一些有趣的事呢？”
　　“当然可以！”斑斓应夫人的要求说了一些奇闻逸事，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和风趣幽默的语言引得夫人和希娅笑声不断，接着她又弹起七弦琴，用精灵特有的动人嗓音吟唱出古老优美的歌谣。琴声和歌声飘出房子，由风吹送进每个人的心里，连在同心圆中央的房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他们停止了谈话，专心欣赏着这难得听到的天籁之音。
　　斑斓一曲唱完，希娅立刻鼓掌：“先生，您的歌声和琴声都太美妙了，我听了连心都要醉了！”
　　斑斓的眼睛变成了柔和的粉色：“谢谢你的赞美，如果没有这把琴，我唱得再好也难打动人心！”
　　“这可真是一把好琴，它是什么琴呢？”夫人对乐器也颇有研究。
　　“这琴叫‘天醉’，因为它的琴声可响彻云霄，又婉转悠扬，连天听了都会醉，所以叫‘天醉’！”
　　“天醉？可真是既好听又恰当的名字！”夫人注意到了天醉的琴身上有着奇异的图案：“请问先生，那琴身上是什么图案，又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啊，这是精灵族的图案，它代表了地、火、水、风这自然界中的四大元素以及由此孕育出的世间万物！”还有一点她没说，那些图案中含有精灵的力量，必要时可用来保护她。
　　“哦，原来如此！”夫人点点头，继续问到：“既然这琴上有精灵族的图案，那你是精灵族的人喽！”
　　“是的，我是精灵族的彩虹精灵——斑斓！”斑斓说着，脱下兜帽，露出了那对尖耳朵，同时眼睛和头发都变成了嫩绿色，使人想起了那座遥远神秘，美丽非凡的妖精森林。
　　夫人对她的变化先是惊讶，继而释然：“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是彩虹精灵，而名字为何叫斑斓了，因为你的眼睛和头发象彩虹一样拥有七色斑斓的色彩，并且可以随时变化，对吗？”
　　“对！”斑斓微笑着，眼睛里有树影婆娑。
　　“真是神奇啊！”希娅赞叹着，“如果我能有这样的眼睛和头发就好了！”
　　“这是不可能的！”斑斓笑眯了眼，“整个妖精森林里也只有我才有这种头发和眼睛，精灵是受天地精华而生的，已是十分稀有，而我是直接从彩虹中诞生的，那就更稀少了，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我一个，我是独一无二的彩虹精灵，所以啊，你是不会有这样的眼睛和头发了，物以稀为贵嘛！”说话的同时，斑斓的眼睛和头发又开始变了，而且过程极为明显，等她说完，夫人和希娅亲眼见到了原本嫩绿色的长发变成了金黄色，并且掺杂着缕缕紫色，而一双眼睛却在紫雾中闪着金光。
　　“好神奇哦，就象魔术一样！”希娅更羡慕了，“真的好漂亮，唉，如果我是你就好了！”她那满是期盼的神情和哀怨的语气又引起夫人和斑斓的笑声。
　　“你们在聊什么，笑得那么开心？”一个突如其来的男声使她们同时停下笑，看向来人。他是斑斓刚才见到的那个有着淡灰色头发、褐色双眸的男人，他虽然面带微笑，一双锐利的眼却直盯着斑斓不放，那放肆而带有探究意味的眼神惹起了她的不悦，她表面波澜不惊，一双眼睛却毫不退缩地回瞪他。
　　“好，有胆识，有气魄！你是第一个敢这样直接挑衅我的人！”那男人赞赏地笑了，斑斓只是淡淡到：“首领过奖了！”
　　“你知道我是谁？”他挑眉。“当然！”斑斓泛起一个绝艳的笑，“你是阿法斯最大部落——干塔族的族长，同时也是沙漠部落联盟的首领——凯尔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