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血天师》闭目繁华

13、狼

　　隔天庄易接到余晖电话，说请他们吃饭，地方选在了山上，一处风格别致的小餐馆里。

　　夕山上充满文青气质的店铺有很多，有些还坐落在深山老林里，大多把“远离尘世喧嚣，回归自然”作为卖点，余晖找到的也是这样一个地方，这里的主打菜是参鸡汤。

　　庄易到的时候陈骄正在听余晖讲陈年旧案，陈骄听得津津有味，而水为泽还穿着道袍，估计是直接从老君宫给挖出来的，他靠在窗边，看也没看那两个人，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看到庄易过来，余晖跟他打招呼：“小庄来了，快坐，菜我已经点好了，这家就只有参鸡汤。”

　　余晖一抬头，庄易就看到他眼下两个巨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就跟一晚上没睡一样，同时他也注意到陈骄穿了一件厚外套，他都穿短袖出门了，陈骄却像是十分怕冷。
　　庄易也没多问，坐下来跟余晖寒暄：“晖哥你昨天晚上一夜没睡？”

　　“没有时间睡，忙了一晚上，”余晖喝了口茶，虽然顶着黑眼圈，但他看起来还算精神，“昨天晚上我们根据水道长提供的线索，连夜搜查了相关的人，终于找到了凶手，局里的兄弟们还在审问，我累得要死，现在是溜号出来找你们吃饭。”

　　“哦？找到了？”庄易露出感兴趣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祭祀呗，把别人心给挖了拿去祭祀。”余晖道，“多的不能跟你们说，细节部分不能透露，不过这件案子差不多就这样了。”

　　陈骄在旁边惊讶道：“□□？这些人为什么要信这个？为什么现在还有人会信鬼神？”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余晖道，“我办的案子也不少，见过许多脑子有病的人，几年前还碰到个说太喜欢对方所以把对方杀了吃的……”

　　“还有这样的事？”陈骄更加惊讶了，于是余晖又给他讲这个案子，不过略去了许多细节，就讲了个新闻报道都能查到的大概。

　　庄易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那我听到的脚步声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余晖看了水为泽一眼，发现他还在闭目养神，停顿了一秒才道，“这个还没有查出来，可能跟这件事没关，也可能有关，如果到时候查到有关系，会通知你们的，今天就主要是谢谢你们昨天来帮忙查案，我代表临水公安感谢两位同学！”

　　说着，余晖举起了桌上的茶水要跟他们碰杯，庄易也端起杯子，笑道：“你们临水公安这么有钱的吗？请我们吃参鸡汤。”

　　“没没没，我这是私人掏钱，昨天我没保护好水道长，我的错。”余晖道，“原本水道长就是来帮忙的，没想到最后让水道长从楼上掉了下去，真是对不住。”
　　没有特殊情况，一般请人吃饭也不会来吃参鸡汤，余晖也是考虑到了水为泽的身体情况，估计想要给他补补。庄易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的素菜馆，估计余晖也就是想请水为泽，他跟陈骄是顺带的。
　　他心里还疑惑着水为泽看起来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请他吃饭都要来这种地方，他之前投喂的荷包蛋跟小笼包看起来突然就没了档次，看来下次得弄点有档次的来投喂。

　　吃完饭余晖打了个哈欠说要滚回去睡觉，庄易就说送水为泽回去，顺便去老君宫坐坐，拜拜太上老君去去霉气，而陈骄则是下午有课，大家就散了。

　　从他们喝汤的地方到老君宫也不远，走路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路旁是遮天树木，很是阴凉，庄易跟在水为泽身旁慢吞吞走着，时不时转头看水为泽一眼。

　　脸色更白了。
　　身体看起来变坏了，脚步虚浮。
　　之前明明养回来了很多……

　　“你要听真相吗？”水为泽突然问了一句。

　　“啊？”庄易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水为泽的手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连忙抬头道：“你是说这个案子的真相？余晖是的是假的吗？”

　　“假的。”水为泽道，“犯人没抓到。”

　　“哦？”庄易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水为泽微微抬起满是伤痕的手腕，语气冷漠：“有人养鬼，鬼被我除了，养鬼人没有找到，你还是要小心，他说案子结了，是在骗陈骄。”

　　“等等。”庄易轻轻抓住了水为泽的手腕，低头看他伤口，“你说的鬼被你除了，是怎么回事？这道伤口到底是为什么？”

　　水为泽皱了下眉，似乎不太适应有人握着他的手腕，他稍稍用力，庄易也不敢跟他争，让他把手抽了回去，然后藏进了宽大的袖袍里。

　　“是我想的那样？”庄易问道，他还想说什么，触及水为泽毫无波动的眼神，他又不说了，转而道，“既然要骗陈骄，那为什么要对我说？”

　　“你早晚会知道。”水为泽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一件奇怪的事。”

　　庄易看着他三秒，突然笑了起来：“水道长，修道是好事，但神神鬼鬼这些还是不要太入迷了，道家思想又不是讲如何驱鬼的，修身养性多好，这世界上哪来的鬼，道家，也是讲思想不是讲鬼神。”

　　水为泽并没有跟庄易讨论道家思想，而是道：“那天的凶杀案，十分钟内，那种情况，只有鬼能做到。”

　　“不哦。”庄易笑道，“如果是个医生，或者不用医生，只要胆子够大，杀人取心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完成，而为什么死者没有叫喊，只需要一点麻醉药物——□□你知道吗？就是电视剧里经常用来绑人的那个，或者一些毒素，都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放倒。”

　　“楼道后面没人。”水为泽提醒他。

　　“说不定就是他的朋友干的？”庄易又看向了水为泽的手，“或者是他朋友认识的人干的，为了包庇凶手，他们都隐瞒了真相，说里面没有人，人心可是很险恶的，水道长，以后别动不动就割自己手腕了，你要实验祭祀方法，用水就……行……”

　　庄易絮叨的说着，抬起头来看水为泽，突然发现水为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他说话越来越轻，最后几个字微不可闻，转而问道：“怎么了？”

　　水为泽却摇了摇头，嘴角微微扬起：“我早该知道。”

　　庄易瞬间满脑子都是“水为泽笑了”“水为泽在笑”“水为泽笑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他这个时候笑这是犯规”。
　　——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想要说什么。

　　从老君宫回去的时候，庄易是提着一大把护身符回去的，按水为泽的说法，全给他高兴戴哪个就戴哪个，可以天天换着戴，庄易直接将全部护身符都丢到了抽屉里，然后打开电脑玩游戏，他终于可以体验一下自己的新电脑了。
　　游戏昨天晚上就下好安装好，他趁着打开游戏的间隙，想了想，还是打开抽屉摸了个护身符出来，他本来想挂在自己脖子上，但夏天的衣服太薄，挂脖子上有些奇怪，他比划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扔兜里带着。
　　虽然他觉得带不带都一样，但这是水为泽给他的，还是带着吧。

　　游戏装好了，电脑流畅，又没人来打扰他，水为泽还让他平时小心一点，庄易觉得不出门才是最安全的，于是点了两天外卖，没日没夜的打游戏，而且美其名曰体验一下新电脑的配置，到了第三天才走出门一步，还是因为外面太吵他出门看看。

　　楼道里传来说话的声音，庄易一开门，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他门口，远远抬头看着一个土堆模样的东西啧啧称奇，还有消防员在楼梯口进出。

　　“怎么回事儿？”庄易问站在他旁边的一位大哥。

　　大哥看他一眼，奇怪道：“你不是住这里的吗？你不知道？”

　　庄易：“不知道，没注意啊，怎么回事儿？”
　　他两天都没出门了，当然不知道。

　　“年轻人啊，还是要多出门，你看你门口有个马蜂窝你都不知道。”大哥对庄易投以敬佩的眼神，“就楼道进来那里，看见没有，这两天搭起来的，怪不得这边马蜂这么多。”

　　庄易抬头看了看，发现那个土堆模样的东西周围的确有很多马蜂在飞，消防人员都穿着防护服在取蜂窝，他看了一会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打游戏比较有趣。

　　今天打游戏一不小心玩得有些晚了，庄易一看外卖单，发现想吃的都过了送餐的点，他对着新电脑犹豫半晌，还是不情不愿的选择了下楼吃饭。

　　出了小区来到烧烤一条街，孜然跟辣椒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油烟味升起，路边皆是穿着短袖撸串的学生，庄易这才惊觉，自己是不是宅得太久了点，期末作业好像还没做，题目是什么来着？

　　庄易去吃了碗面，拿出手机关心了一下期末作业的问题，发现他们小组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十分安心的放下手机，决定回去继续打游戏。

　　吃完面，庄易又去超市买了一个组合装的方便面，准备提回去屯着，以防不时之需，就比如今天这种忘记点外卖的情况。

　　小区里很安静，庄易远远的听到了猫叫声，一开始以为是春天发-情，还在想着今天晚上可能会太吵，有点不容易睡着，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走到了楼下。

　　一只狸花猫从草丛里窜出来，庄易看了一眼，那猫跑得很快，眨眼睛就消失在了另一边草丛里。

　　就在他的视线落在狸花猫身上时，他突然听到了风声，还有爪子敲击水泥地面的声音，他曾经养过一条狗，那只狗每次向他跑过来时，爪子敲打在水泥地面上就是这样的声音。

　　庄易下意识选择了侧身一躲，只见一只灰色的大狼落在他原来的位置，表情凶狠，从喉咙里哈出气来，口水滴答滴答从锋利的牙齿上滴下，而这些狼从脖颈往上，都是十分漂亮的赤红色。
　　不是一只，这样的狼一共有四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