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血天师》闭目繁华

11、护身符

　　庄易下楼的时候，看到水为泽双眼盯着地面，他也看了一眼，地上也就一些小虫子，奇怪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水为泽收回目光，“车在门口，你帮我走一趟荣利街，我请你吃麻小。”

　　“犯罪情景再现？”庄易又问，警匪片他还是看了不少。

　　“不是。”水为泽道，“是引诱罪犯出现，你放心不会有事，我就在旁边。”

　　庄易跟水为泽上车，一拉开车门，赫然发现陈骄也在车上，正在百无聊赖的玩车上的收音机，一看到他过来，眼睛都亮了起来，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跟庄易打招呼：“学长晚上好！”

　　“他来干什么？”庄易问水为泽。

　　“有备无患。”水为泽拉开车门上车，庄易能从后座看到他清冷的侧脸，“他不行你再上。”

　　水为泽开车很稳，他们没说几句话就到了山下。
　　庄易看了眼时间，晚上七点半，水为泽将车停在了荣利街上，这条街冷冷清清，连监控摄像头都没有，也没人来贴罚单，在水为泽这里，也就意味着随便停，他就停在了凶案现场对面。

　　刚停好车，之前庄易见过的那个警察走了过来，他穿着便衣，庄易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是之前见过的警察。那位警察跟他们打招呼，介绍自己叫余晖，大家可以叫他晖哥，这次多谢大家来配合调查。

　　“你们……”等几个人寒暄完了，水为泽才转头看两人。

　　“我先去。”陈骄率先道，“如果真的是恐怖片的套路，那我危险性比学长小，他比我先听到脚步声，而且我也比学长厉害！”
　　说着，陈骄还秀了秀自己的肌肉，庄易也不跟他争，余晖则是在旁边狠狠的表扬了一通陈骄，说他十分勇敢，夸得陈骄喜形于色，差点走错方向。

　　“走反了。”水为泽提醒陈骄：“带好耳机，保持通话。”

　　“明白明白。”陈骄看起来没有一点紧张的神色，水为泽拨通了他电话，他试了下耳机没问题，就挥挥手继续走。

　　庄易看着陈骄往街的另一边走去，问水为泽：“没问题吗？”

　　“我在他身上……”话说到一半，水为泽似乎是考虑了一下，才继续说，“放了点东西，放心。”

　　之前下山的时候，水为泽跟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他重复走了这条路很多次，没有听到脚步声，也让其他人来走过，在不同的时间走过，都没有人说听到了脚步声，所以到现在，听到脚步声的就只有庄易跟陈骄两个人。
　　为了弄清楚这个神秘的脚步声，所以水为泽希望他们两个人能再走一遍这一条路，看能不能再次听到。

　　陈骄对于搞清楚脚步声这件事十分积极，对于一个会说出“找到罪犯然后交给警察”这样的话的人，庄易一点都不觉得陈骄的积极奇怪。

　　两人就坐在车上等，陈骄慢慢往前走，身影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变得越来越小，后来几乎都快看不见了，水为泽又让他回头。

　　于是陈骄又往回走，回到车前，对两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发生。”

　　庄易：“那我……”

　　陈骄又道：“没事，我再走一遍，上次听到声音的时间还要再晚点，现在有点早了。”

　　余晖道：“小心，有什么事立刻喊。”

　　陈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去了马路对面，这次他往另一头走了一会儿，这才掉头往他们所在的方向来，他这是在模拟那天晚上听到脚步声时所走过的路。

　　庄易跟水为泽坐在车里，看着陈骄慢慢从他们车前走过，陈骄还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挥挥手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继续走。

　　前面有两盏路灯坏了，陈骄的背影进入了黑暗里。

　　“陈骄？”水为泽突然喊了一声。
　　陈骄没有从黑暗另一头走出来，手机里一片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车并没有熄火，水为泽一踩油门，直接开向了陈骄消失的地方，车灯光一照，发现那也是个楼道，跟之前死人的楼道一模一样的楼道。

　　“你留在车上。”水为泽迅速打开门下车。
　　“自己小心，不要开车门。”余晖嘱咐了一句，拿起车上的手电跟着一起下车，奔向楼道。

　　庄易眼皮突然一跳，他抬头想说什么，却看到两人已经消失在楼道里里。

　　水为泽跟余晖进了楼道，手电的光一闪，两人先在楼道后面看了一眼，没看到陈骄，拿着手电立刻回头往楼上走。

　　手电的光消失在楼道，车灯将楼道的位置照得纤尘毕现，还有几只飞蛾在灯光中飞舞，周围突然就安静下来，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街道，发现他们已经到了拆迁区，刚刚拆除的楼房是一个黑压压的洞口。

　　有红色的微光亮起，庄易看向车前，后视镜上挂着的一个红色荷包发出了微弱的光，庄易认识这个东西，跟水为泽拿给他的一样，同时还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糊味，像是纸张燃烧的糊味。

　　他疑心是自己看错了，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眼镜，又看了几眼，红光慢慢增强，又弱了下去，难道水为泽这个荷包还是发光的那种？

　　在车灯之下，庄易看到一个人走过来，他移目望去，发现陈骄不知道从哪里过来了，快步往车边走。

　　庄易伸手拉车门，手指刚刚触到门把，他突然发现陈骄的模样很不对劲，双眼发红，走路的模样像是憋着一口气，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盯着陈骄看了三秒，庄易摘下鼻梁上的眼镜，打开车门。

　　楼上。

　　水为泽跟余晖一直爬到了五楼，水为泽才在楼道里停了下来，这是一栋已经买了的旧楼，正在等待拆迁，楼里面空无一人，连只猫都没有。

　　“太安静了。”余晖跟在水为泽的后面，搓了搓胳膊，“这里怎么这么冷。”

　　“你在外面等我。”水为泽看向502室的大门，有冰冷的气息从门缝里往外扩散。

　　“不行！”余晖立刻道，“我跟你一起进去！”

　　水为泽的视线落到他身上，既没有高兴，也没有厌烦，那是一种很冷漠的眼神。

　　余晖被看了一眼，顿时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想要解释什么，水为泽却开口道：“你不应该上来。”

　　“我也知道，但是——”

　　“他们让你看着我，不是要你跟着我去送死。”

　　“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总不能……”

　　水为泽推开502室的门，一阵冷如寒冬的风从里面吹了进来，余晖不由得退了一步，剩下的话也没有说出来，他也没有跟着进去。
　　其实他想说“我总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对付敌人”，但这扇门一推开，他却不敢再说。
　　在他眼里，那间屋子里空空荡荡，他却突然知道，那绝不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进去的地方，即使他是一个警察。

　　“啪嗒”一声，502的门在他面前关上。

　　楼下。

　　庄易一拳将陈骄揍得一个趔趄，他本来想制服陈骄，却发现这个人的力气大得出奇，他拿外套绑陈骄的双手，直接让他把外套给撕烂了，而且还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没办法，庄易决定先把他给揍趴下再找东西绑起来。

　　陈骄被揍了一拳，神情更加暴戾，森然道：“我要杀了你——”

　　同时他用蛮力一拳挥出，庄易没有跟他来硬的，拼力气他根本不是现在的陈骄的对手，只能避其锋芒攻其不备。他稍稍一矮身，避过这一拳，旋即抬腿攻击陈骄膝盖，这是人体脆弱点，庄易轻轻一踢，陈骄立刻站立不稳，单腿跪倒在地。

　　庄易捡起被撕烂的外套，在手掌上绕了两圈，用作防护，他转头看陈骄，突然感觉胸口隐隐发烫，随后一阵焦糊味从他胸口传来，他不用低头也知道，是水为泽给他的护身符。
　　刚才车里面的护身符也有了焦糊味，看来他戴着的护身符，也跟那个护身符一样有了反应。

　　“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突然在庄易背后响起，他避开陈骄攻击的同时迅速转头，只见一个双目瞪圆青面獠牙的东西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嘶声喊叫，那东西七窍流血不说，还全身是血，像是从红色颜料缸里捞出来一样，身体还扭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庄易一转头，立刻看到那双几乎要掉出眼眶的眼珠子恶毒的看着他。

　　一般人看到这个东西，估计都要大喊一声“鬼啊！”，但庄易明显不是一般人，他怒骂一声：“谁装鬼还装得这么丑！滚啊！”
　　随即他一拳挥出，只觉得自己捶到了一块冰块上，隔着几层布都能感觉到寒意，拿东西被他一拳打飞，轻飘飘的飞出好几米，庄易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拳头，他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小心！”
　　陈骄从地上爬了起来，抬手去锁庄易咽喉，一个身手矫健的女人一手撑着车前盖飞过来，穿着高跟鞋的双腿直接踢向陈骄后心，陈骄“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这样还不算完，庄易目瞪口袋的看着赶来的武罗以单膝跪地的姿势落地，随后抓着陈骄的短发，按着他的头哐哐往地上撞。

　　“武罗姐够了够了！别弄出人命来！”庄易连忙出声制止。

　　“死不了。”陈骄满头是血，武罗见他也没反抗了，放开他拍了拍手看庄易：“你练过？”

　　庄易见她收手，走过去蹲下身查看那装神弄鬼的人，点头道：“小时候我爷爷找人教过我，不过太久没练有点手生。”

　　那从红颜料缸里面捞起来的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庄易看着无处不在的颜料，想了想，还是没上手，决定等余晖下来再说，这种破坏社会秩序的人嘛，自然是要交给警察叔叔。

　　就在这时，庄易发现周围的环境又冷了几分，像是突然就到了冬天，他冷得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转头看武罗，正想问什么，突然一个人从楼上掉了下来，那种阴冷的感觉也消失了，那人正好掉在开着的车灯里，庄易一看，是水为泽！

　　“水为泽！”
　　楼上传来余晖的呼喊声，庄易立刻站起来两步跑过去，只见水为泽闭着双眼，手腕上有一道血痕，还有鲜血往外冒，他立刻解下裹着自己手掌的外套，往水为泽手腕上缠，帮他止血，一边缠一边问他：“水为泽？水为泽！能不能听到我说话？你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武罗也走了过来，看了两眼说道：“他应该没事。”

　　“就算是从二楼摔下来也不可能说——”

　　“我没事。”水为泽突然睁开了眼睛，用还流着血的手腕按住了庄易的手，“就是有点头晕，没站稳才摔下来。”

　　庄易：“先去医院。”

　　水为泽：“不用，一点外伤。”

　　庄易还想再劝，武罗却走过来问：“楼上有什么？”

　　水为泽似乎有些难受，闭了下眼睛，这才问道：“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