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失败狐狸精》元亨利贞

7、王

　　第二天简单地用了早饭，郁天泽把惨死的村民们全都埋在了村后。

　　除了一个集体坑外，另外单独还有一座小坟，埋的是那个惨死的老鬼，坟前立了块木头，上面写了几个毛笔字。我不识字，暗暗记住了那几个字的形状。

　　那把没有子弹的长枪用油纸包起来，和军装一起埋在了坟前。

　　郁天泽背了一只竹背篓，背篓里有几件换洗衣裳、一把伞、两双布鞋，还有一大块牛肉，整个人看起来就象普通的乡下少年，他对在一旁晒太阳的我说：“我要去找大部队，你跟我一起吗？”

　　我已经认定了他是我的储备粮，怎么能放他溜了？

　　我果断地跳上了他的背，回头一看，那些厉鬼都变得平和了许多，在老鬼的带领下一起跪着给我们叩头。

　　离牛肉太近，我怕自己忍不住又吃了，惹得他翻脸，想了想还是回到他的兜里。

　　一路颠簸，我的肚子再次饿起来，钻出他的兜，只见我们已经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县城，他正在菜场把最后一块牛肉给卖了。

　　发觉我在探头探脸，他变戏法似地又拿出些花生：“给，吃吧。”

　　狐狸是杂食动物，这会儿正饿着，讲究不了许多，我接过一颗，跳上他的肩头，捧着卡嚓卡嚓吃开了，吃完一颗，他再送上一颗，配合得倒也算默契。

　　路人看到惊奇地指着我说：“看，小松鼠，真招人待见！”

　　“是啊，爱死咯人呢！”

　　没一会儿就围了一群人，小孩子拿糖给我吃，还有人问卖不卖，愿意出五十法币。

　　郁天泽似乎有点儿不高兴，把我收进兜里，急匆匆地走出人群，到了僻静处，说道：“不行，今天还不能让你露脸，忍一忍。”

　　既然不准我露面，我就把他的衣兜咬了一个口子，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从小小的孔里看世界。

　　他对这个城镇很熟，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片贫民区。

　　青石板被踩得光溜溜，两旁是前店后家的木板房，油漆斑驳，有些人家把炉子放在了外面，把过道当成了自家厨房，还有的趁着天晴晾晒衣服，煤灰杂物随处可见，无知的孩童在小巷里跑来跑去欢快地玩耍。

　　一户人家门上贴着张招租的小广告，郁天泽进去问了问包租婆，讨价还价后交了一周的房钱。

　　那是一个小小的房间，因为不向阳，再加上窗对面不到一米就是堵墙，大白天里也很昏黑，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只小小的床头柜，柜上一盏油灯。所谓床只是用砖头砌了两边，上面铺几块木板，再罩张打了补丁的床单。

　　对于行军打仗，经常餐风露宿的郁天泽来说这里已经太好了，他把背篓放在了墙角，坐到床边说：“我想睡一觉，你自己玩吧。”

　　我从窗户钻了出去，上了房顶，在屋脊上晒太阳。

　　一时冲动救了他，损失惨重，一点法力都不用，每天抓修炼，至少也得要两个月才能变成人形，我哀叹了一声。

　　这时，一只花猫从我的后方上了房，还以为我不知道，悄悄地摸了过来，想把我当做它的早点。

　　在它离我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我缓缓转过头，眯起眼对它微微一笑。

　　花猫象是被人踩着了尾巴似的“喵”地尖叫一声，偏偏又不敢逃，俯低了身子，头也不敢抬，象大臣退朝一样一步步乖乖地往后退。

　　还算是识相，我对它吱吱叫了几声，它飞快地窜下了房。

　　接着，我继续趴着晒太阳。

　　几分钟后，这只花猫又上来了，嘴里叼着一只死老鼠，是来孝敬我的。

　　我瞄了一眼，鼓励地用爪子拍了拍它的头。

　　花猫又象刚才一样退了下去。

　　没过一会儿，只听外面一阵嘈杂，包租婆骂道：“这些死猫愣个啥泥（干什么呢）？再乱跑，弄死你！”

　　“哎哟，我的新瓦罐！”

　　“将将洗的褂褂儿（刚刚洗的衣）就弄脏了，气死个人！”

　　我变回原形刚把这只老鼠吃完，大大小小十几只猫上来了，每只猫嘴里都叼着一只老鼠，全都摆放在我的面前。

　　相比老鼠，我更爱的是吃鸡，不过比起花生还是强多了，总算是肉。

　　那些猫见我勉强接受，如蒙大赦地就要散去，我把其中一只没有一根杂毛，身材纤长的白猫留了下来。

　　那是只猫中的美男子，不过此时它没有了半点风姿，吓得筛糠一样，腿都软了。

　　我拎起面前最小的一只老鼠赏赐给它。

　　它瞅了我一眼，小心翼翼地挪过来。

　　真麻烦！我扯住它的尾巴，把它拉到我的身下，躺在了它的肚子上。这个枕头肉肉的，毛茸茸的，正好当个替代品。

　　我吃饱后心情大好，白猫见没了生命威胁，谄媚地把那只小老鼠还给我，说道：“小的叫白公子，不知大仙怎么称呼？”

　　“就你也配叫公子？”

　　白公子忙说：“不敢，这是我家主人给起的名字，他们一家子都这么叫，我也没法子。要不然，大仙给取一个？”

　　然而我连个名字都没有，郁闷。

　　被我枕在身下，没法察颜观色的白公子不知趣地又问：“我邀末（猜想）下面那个是大仙的主人，他对你好不？”

　　主人？我都要炸毛了，它是从哪里看出那小子是我的主人？它把我们狐狸精当成小猫小狗了吗？

　　白公子急于抱住我这根大粗腿，滔滔不绝地说开来，说它主人全家都喜欢它，每天都给它吃小鱼干，特地在墙上开了张小门，就是为了方便它的进出，有一回男主人不小心踩着了它的尾巴，女主人不依不饶差点罚她男人跪了搓衣板。

　　旁的我倒没有兴趣，只是“小鱼干”钩起了我的心思，如果能有法子哄得郁天泽每天弄只鸡伺候，小日子就美了。

　　得到了我的首肯，白公子卖力表演了起来，先是一扭一扭地走了会儿猫步，然后又是舔又是蹭种种卖萌。

　　如果铲屎官看到一定会喜欢得不要不要，而我却气得呲牙：你要我这样做？你是不是疯了？

　　它吓得差点从房顶上摔下，颤颤微微走到我身边肚子朝上躺下。

　　过了足足五秒钟我才懂明白它想要干嘛，气得我重重地一脚把它踹了下去：尼玛，少儿不宜，打死你个心机喵！还想跟本大仙来一场跨越种族的恋爱，想得倒挺美？

　　没一会儿，白公子又原路回来了。

　　猫有脚掌上有肉垫，它倒没有摔得太惨，只是装做一瘸一拐的搏同情，被我瞪了一眼后腿马上就好利索了。

　　这样的猫咪迟早是会成精的呀！不，它已经要上天了！

　　被我给了点颜色，又狠狠地训斥一番，白公子老实了。

　　从它的口中我知道了许多世间事，我们聊着聊着，不觉夜已经深了。

　　这时，出租房里有了点动静，没过多久只见郁天泽悄悄地出了门，在门口还左看右看了一下，确认了没人才蹑手蹑脚地沿着路边走。

　　乌漆麻黑的也不带灯笼，他这是要去干嘛？

　　居然敢背着我单独行动，不会是想把我给甩了吧？

　　我变成小松鼠，骑在了白公子背上，揪住它后脖颈子上的一撮毛：给我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