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暖|尼洁]罪与罚》入弓

1、第 1 章

　　#奇迹暖暖# #尼洁#《罪与罚》，战后，#尼德霍格#×#洁洁云#

　　那场战争的终焉，在奇迹大陆七世纪的末期画上了句号。来自异世界的少女暖日天（划掉）暖暖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好吧其实并没有什么暖女皇。这位天选的粉发少女为整个大陆带来了新的和平。
　　“和平”是个相当微妙的词汇，物质上来讲，它最基础底线是没有兵戈相见的战争。然而，对于刚刚从无尽伤痛中走出的七国子民们而言，谁又能轻易地冰释前嫌呢？

　　“政治！一切不过是政治！”□□的社会运动搭配师在奇迹大陆的电台上拍着桌子叫嚣，“新政的首脑们谈笑着签了协议，就好似把我们战士们的牺牲全部抛在脑后一般！！血债血偿，我们要求清算一切！”
　　“新政府没有忽视我们的伤痛，”与此同时，另一个电视台上的拥护者们列举着这一系列战争的伤亡表，分析道，“战犯已被关押至苹果联邦的○城监狱，距离审判已经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一个月后，他们会面临怎样的局面？今天我们请到了法学博士XXX为大家带来专业的分析。”
　　报纸上的檄文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痛斥着战时惨无人道的经历。记者们找来了无数边界的居民，开始了例行的比惨大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添油加醋，哭着回忆那段不算长的日子。
　　……
　　审判日即将到来。对于奇迹大陆的狂热群众来说，这是一个无比振奋人心的日子。或许，这里的狂热群众前还要加上一个定语，对于“胜利的”他们而言，是这样的。
　　就在昨日，奇迹大陆临时联合中央政府的发言人还在电台中强调“人道主义”和“程序正义”，面对愤慨的质问也面不改色地强调，在法律的裁定之前，会给予发动战争的嫌疑犯们最完善的保护。

　　比起外面的喧闹，世界上总有角落平静得像是凝固的时间。
　　苹果联邦，○城监狱——

　　重症监护室内，昔日提尔联军的首脑状况并不乐观。准确来说，这已经不是现代医学能够有所作为的事情了。而那个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奇迹大陆诅咒的反噬。
　　唯有此点，连那个粉红头发的少女都无法改变。

　　被世人咒骂为“战犯”的尼德霍格躺在重症监护室内的病床上，呼出的气体在罩在口鼻处的氧气罩上打出了淡淡的白雾，安静的室内，只能听到点滴的滴答声和心电图发出的滴滴声，二者逐渐合二为一。

　　滴——
　　滴答——
　　血液还在体内流动，心脏还在跳动，生命仍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从最初开始，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终焉。”审判长在卷宗中，如此写道，“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诅咒的反噬会带来什么。”
　　很多年后，当洁洁云能够平静地阅读历史文献时，看到了这样的评价。然而，现在的她却无法猜测，或者说，作为公务员不想去依据法律推断那个既定的结局。

　　莉莉丝王国的公务员按照程序，提出了探监的书面申请：她要探视关押中的前提尔联军指挥官尼德霍格。
　　洁洁云说不清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交上了这样一份正规的书面申请，也不明白等见到后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但她想，总要见一面——在最后。这只是一份最单纯的冲动，想要见他，想要见他，想要见他……

　　上次的碰面还是在暴雪纷飞的战场上，她只是远远地望到了他的身影。那抹黑色带着暗夜的凛冽，像是北地深山中的孤狼，撕裂了苍白的天际。那个时候，洁洁云的同僚嘲讽道：“看，那就是罪孽的颜色。”

　　黑，深黑，漆黑一片，没有光亮。
　　与莉莉丝的粉红小可爱截然不同。

　　是啊，被奇迹大陆禁止的东西，自然被称之为“罪”。面对同僚的讽刺，洁洁云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能听见寒风的呼啸。
　　她想说，总理，很喜欢蔷薇的设计。
　　但是，在刀光剑影之中，一朵裙子边角上的蔷薇，又能代表什么呢？

　　安静地，洁洁云一如既往地安静地把去苹果联邦○城监狱探监的书面申请提交了上去，等待着结果。
　　在交上去的一瞬间，她又回忆起了战争收尾时的工作。

　　北地的女军官、那个如烈火一般的女子，奥杰卡在被俘时失态地怒吼：“为什么要用‘战犯’这样的词汇来侮辱我们？难道就因为我们输了？”
　　信鸽的铁血女皇艾莉冷漠地握着权杖，当即就简短地反驳道：“没错，成王败寇。”
　　奥杰卡说：“我们要解放的是整片大陆！”
　　艾莉答道：“自以为这片大陆需要你们，自以为是地自我感动，最后就只能自我抚慰地度过余生了，对吧？”
　　……

　　输者，有罪。
　　这是世俗间最残酷的道理。

　　而接下来的，自然就是：
　　有罪者，当罚。

　　在公务员机械化的工作中，洁洁云等待了两周，得到了自己提出的书面申请的结果。
　　似是心中早就有了类似的答案，在得到结果的时候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只剩下一个程式化的弧度挂在嘴角。她只能说：“谢谢。”

　　洁洁云前往苹果联邦○城监狱探望尼德霍格的书面申请，被拒绝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公务员，洁洁云早已把各类规章制服背得烂熟于心，所以她看到拒绝的理由时仿佛在读课本：鉴于莉莉丝公务员洁洁云曾为原莉莉丝总理尼德霍格的秘书一事，为避免在最终审判前与战犯嫌疑人串供，奇迹大陆临时联合中央政府驳回了其的探监申请。
　　同时，附带的，洁洁云还需要为此专门写一份报告书：上面怀疑她的动机，所以她必须澄清自己，说清自己想要见尼德霍格的原因。

　　哈——听起来很搞笑是不是？
　　但是，这就是社会啊。

　　距离审判日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可洁洁云握着钢笔，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能够在写进报告书的合适理由。一切又回到原点，她为什么想要见他呢？
　　明明，在审判的时候，通过电视转播也能看到那张卸下面具的脸。

　　是的，不是戴上面具，而是卸下面具。
　　尼德霍格的叛变几乎改变了洁洁云的一生。现在她再回想起来，莉莉丝总理时代的他也一定十分厌恶那份虚伪的和平吧。看，连洁洁云这个公务员都会用“虚伪”这样的形容词来诋毁自己的国家了！她摇摇头，心想，常人都以为冷酷才是面具、柔软是真实，但在尼德霍格的身上，一切都是相反的。在战场上沐浴鲜血，反而是那个男人的天性。
　　深深呼吸，洁洁云终于把思绪收起，面对空白的纸张，开始写自己的那份澄清报告……

　　其实，有什么可澄清的？在尼德霍格刚刚叛变后不久，她也不是没有被连坐进过监狱。那么，她有罪吗？她需要受到惩罚吗？

　　手下微动，她写道：
　　洁洁云，女，24岁，莉莉丝公务员，身份证号XXXXXXXXX。
　　本人于新历XXX年X月X日提交了前往苹果联邦○城监狱的探监申请，其缘由是

　　她的笔停在这里，再次陷入了思考。其缘由是什么……呢？

　　那是尼德霍格还是莉莉丝总理时的事情了。
　　莉莉丝王国的少女们都把他当做梦中情人，疯狂地追随他设计的同款时装，然后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开起茶会，享受精致的和平。人们也毫不忌讳地谈论现任总理是北地出身这件事，就好像由一个外国人来担任政府要员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和平久了的莉莉丝王国变得迟钝了。
　　那个时候的洁洁云作为尼德霍格总理的秘书，忙前忙后也听到了不少的传闻。比如说什么尼德霍格设计的仙女棒啦，比如说什么尼德霍格最喜欢的蔷薇花啦，比如说什么尼德霍格身边的那个傻白甜白莲花真恶心……啦。
　　她噗嗤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尔后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沉默。

　　尼德霍格叛变了，洁洁云的总理，从此消失在了她的人生中。
　　也多亏了他的消失，让她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公务员。
　　毕竟躲在男人身后的傻白甜白莲花什么的她自己也觉得恶心。

　　微微一笑，洁洁云手中的钢笔笔尖与纸张摩擦，她在缘由处简短地写道：
　　——我爱他。
　　这三个字出现在这么严肃的报告中，滑稽又突兀，却掩饰了一切冗余的理由。

　　正如走到尽头的科学家们喜欢把锅甩给神学，在社会中，遇到无法解释的缘由，只要把锅甩给感情就可以了。
　　因为那是无法证明的答案，也没有人会在乎所谓的真相。他们只会嘲笑那样的描述本身，就像之前的无数次一样，或许还会嘲笑被描述的当事人。

　　写完报告书最后一行时间的落款，洁洁云拿起整张纸，整打算起身——

　　她所在科室的的科长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打开了办公室电台的广播。同僚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工作，略带疑惑地望了过去，但这样的疑惑在几秒之后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广播中，标准的女声插播着刚刚到手的新闻：“……本台刚刚得到来自苹果联邦○城监狱的最新消息，今日中午12时32分，备受瞩目的战犯嫌疑人、原提尔联军的尼德霍格因诅咒反噬不治身亡，无法出席奇迹大陆临时联合中央政府的最终审判……”

　　她手中刚刚拿起的纸张悄然落下，躺在桌面上，清秀字迹上的墨水还没有干透，在头顶白炽灯的灯光下微微闪烁着泪光。

　　……

　　群情愤慨。大家都在咒骂，最应该死的那个人竟然如此轻而易举的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媒体们策划起了新一轮的节目单，尼德霍格生前在莉莉丝时就占据了少女们的美梦，死后依旧霸占着人们的视线。这匹来自北方的孤狼被永远地打上了战争发起者的烙印。那是他的罪，却不是他的罚。诅咒反噬是天罚，但还有人罚在，不是吗？
　　然后，健忘的群众花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把这一切再度抛到了脑后，过上了永远比拼服装的欢乐生活。
　　或许吧，偶尔，在老一辈谈起那场把整个大陆搅得天翻地覆的战争时，还会谴责着现在的年轻人，再骂上几句，那年，有一个叫尼德霍格的魂淡……

　　奇迹大陆有着自己的尺子，丈量着一切的长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