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ro（圣斗士冥王神话LC）》五釐九扣

60、Chapter 17（2）

　　风暴吹散女孩额前的短发，却致使她一双绿色的眼眸变得愈发坚定而有神，握紧手中的权杖，勇敢地迎着光芒走上前。
　　直插云霄的猛烈冲击突然向两端张开双翼，盛大的金色光芒伸展为修长宏丽的尾翼，熠熠生辉。强焰向着翼尖流动而渐行趋弱，缓缓被夜色吞没，光焰如同粉末般逐渐散去。
　　尘埃落定之时，一切重归于沉寂。
　　布满裂纹的废墟中央，金发青年仰头瘫坐在地，靠着半截廊柱。从衪起伏的胸口不时冒出阵阵奄奄的吸气声，嘶哑的嗓音重复着几个无奈的音节：“真不愧是雅典娜，也不愧是昔日……”

　　宙斯最忌惮的女儿。

　　衪昂首，睁大灰色的眼眸，像是想要看清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衪输了。
　　——不过……从神话时代开始，衪就从未赢过雅典娜。

　　普罗米修斯扬起一丝自嘲的苦笑。

　　——最终，失去「心」之后……迷失的是他自己吗？

　　衪握紧的拳头忽而松开了。

　　“结束了……？”女孩握紧权杖，似乎不确定地说道。她脸上还脏脏的，一双眼睛意外明亮。

　　“当然结束了。”看到她的反应，普罗米修斯轻笑出声，“雅典娜啊，最终还是你赢了。”

　　女孩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认真地看向普罗米修斯，“你应该好好和厄庇米修斯谈一谈。”

　　“……在关心这件事之前，你应该先好好想想怎么在这个空间里找到‘希望’吧。”祂看向不远处空空如也的陶罐，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到，“好在我还没有狠心到把它放出这个空间。”

　　萨沙看了看希绪弗斯，又看了看阿斯普洛斯，再看了看陶罐，才小声地嘟囔道：“可是‘希望’——它好像不在陶罐里。”

　　“这不可能。”普罗米修斯瞪大了灰色的眼眸，“我亲眼看见……”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我只是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拉住了陶罐的锁链……”

　　——「哥哥。」

　　被衪封闭的内心传来了那个小小的呼声，看向陶罐的普罗米修斯突然一顿。

　　“……原来如此。”

　　半晌，他露出一丝苦笑。

　　“你亲自和她说吧，厄庇米修斯。”普罗米修斯转过头看向萨沙，“雅典娜，厄庇米修斯还有话想对你说。”

　　希绪弗斯冲萨沙点点头，跟在女孩身后走近普罗米修斯。只见祂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绿眸已取代灰眸。

　　“厄庇米修斯。”萨沙跪坐在他身边，轻声唤道。

　　他点了点头，“是我。”

　　“不用担心，雅典娜。”他露出一个温暖而释然的笑容，“‘希望’——早就不在陶罐里了。潘多拉打开陶罐之后，它就被我存放到了人类的这里。”

　　他指着自己的左胸，那显然是心脏的位置。

　　“我将它分成了两半，一半熔进皮拉的心脏，另一半熔进丢卡利翁的心脏①。所以——借由他们而新诞生的人类，世世代代都携带希望出生，携带希望逝去。谁也无法剥夺，也无权剥夺，哪怕是神灵。希望早已独属于人类，那是我在生命最后，想到的能够给予人类的天赋。”

　　他脸上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容，“这也是我彼时所能想到最好的、拯救人类的办法。事实证明我还是做对了一件事，不是吗？”

　　回想着幻境中所见的记忆，雅典娜忽然抢先说道，“吾还有一个问题。”

　　厄庇米修斯眨了眨眼睛，“你说。”

　　“汝是不是也盗过神火②？”

　　话一出口，萨沙惊讶地看着厄庇米修斯，后者显然没料到她会知道，怔了半晌后才无奈地笑道，“也对，因为你曾在赫菲斯托斯的工坊前抓住了我。知道我和哥哥共同拥有身体之后，你应该也猜到了。不过，当时你明知道我盗走的可能是‘创造之火’，竟然还将我放走了。”

　　女孩不语，只认真地聆听着。

　　“在哥哥将神火送给人类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因为我的考虑不周，人类没能获得任何天赋，但这世上还有一样天赋适合人类——”

　　“独一无二的‘创造’。”

　　他仰望着天空说道，“我用‘创造之火’，将‘希望’熔进了皮拉和丢卡利翁的「心脏」。因此，人类的生命里，创造先行，希望必将同随。”

　　一直沉默的雅典娜突然开口：“从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满怀着希望爬起，‘后知后觉’地成长和进步，才更像人类的风格。先见与创造固然重要，但对于人类来说，后行的反思也不可或缺吧，厄庇米修斯③。”

　　厄庇米修斯轻笑起来，“……我只是想一直追随哥哥的脚步而已。哥哥与我，无论是先见还是后行——谁都无可替代。”

　　阿斯普洛斯注视着厄庇米修斯那双艾草般的绿眸，神色一黯。

　　“哥哥想说一声抱歉。”他露出一丝为难的笑容，“惹出了这些麻烦。”

　　“光是说一声抱歉可能不够吧。”阿斯普洛斯用手背擦去脸上的血迹，“雅典娜大人被你们两兄弟无缘无故地牵扯进来，我和希绪弗斯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差点被普罗米修斯塑造的空间给活活困死，还有那一群看起来恶心的死人，还有……”

　　“阿斯普洛斯。”希绪弗斯轻轻撞了一下蓝发青年的手臂。

　　“……还有他的头带被我扯坏了，用来解释空间的构造。你们得负责还他一条新的。”
　　阿斯普洛斯瞥了一眼希绪弗斯，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

　　萨沙这才注意到，希绪弗斯的头带不见了。

　　“这个我们自然明白，只是补偿的方法——”
　　厄庇米修斯伸出手，掌心安放着一颗小小的紫色菱形石英。
　　女孩接过石英，抬头就着星光端详起来，透明的内部看上去像是孕育着什么活物，里面的东西正悄然转动着。

　　“这个是……？”

　　“听说你们要去找父神。”他轻声说道，“这是哥哥让我给你们的、通往灵魂之神属地的道路。只需要将它打碎，就能通往父神所沉睡的地方。”

　　“就当是哥哥衪对你们的弥补吧。”

　　“太好了，希绪弗斯。”萨沙开心地望向希绪弗斯。

　　棕发青年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的话，还请你代我谢谢墨尔波墨涅大人。”

　　厄庇米修斯显然一愣。

　　“哥哥还说，很抱歉，衪说谎了。”金发青年的神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因为告诉祂你们在寻找父神消息的人，并不是墨尔波墨涅。”

　　“什么？”

　　“告诉祂的人是……”

　　“——真没用啊，普罗米修斯。”

　　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幽冷声音。面前的厄庇米修斯神色一变，萨沙他们闻声转头，只见山崖上，一个穿戴黑色斗篷的身影逆光而立，斗篷随风轻轻飘摇。
　　借着星光，女孩看到他手中拿着一个银制小盒子，在压低的兜帽之下，露出似笑非笑的唇角。

　　“你和伊琴娜小姐说好的，是用雅典娜来交换厄庇米修斯灵魂。如果失败了，她就会取回厄庇米修斯的灵魂哦。”

　　——这个声音？！

　　萨沙紧张地捏紧权杖。

　　山崖上的身影缓缓抬手，取下头顶的兜帽。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瞳，以一种熟悉的冰冷视线，注视着萨沙。

　　“特纳！”

　　希绪弗斯一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少年。

　　——特纳·奥林。

　　“我现在可不是特纳哦，小姑娘。”少年嘴边扬起一丝冷笑。

　　希绪弗斯对上他的目光，浑身一僵。

　　熟悉的、阴戾的目光。
　　他所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质，以及——熟悉的压迫感。

　　希绪弗斯不由地握紧了拳头，因为急促的吸气，肋骨的旧伤隐隐作痛，牵扯着他的神经。

　　“哦对了——”黑发的少年轻轻歪头，面向棕发青年，犹如戴着面具的脸上，露出一个诡秘而莫测的笑容。“好久不见了啊，希绪弗斯。”

　　“真没想到，我还能再次与你相见。”

　　他用另一手抚上银盒边缘，笑着说道。

　　“——你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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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①原句出自埃斯库罗斯悲剧《普罗米修斯》第245行，普罗米修斯：“我把盲目的希望放在他们心里。”
小诺借此引用至本文，以厄庇米修斯之意愿，将希望放进皮拉和丢卡利翁的心中。
②见普罗米修斯的维基百科，Plato and philosophy中提到：Prometheus then steals the fire of creative power from the workshop of Athena and Hephaistos and gives it to mankind.
对于普罗米修斯盗火存在两种说法，本文在这里私设为两次盗火。一次以普罗米修斯的意志，前往太阳车窃火，将火焰藏在空阿魏杆中。第二次是以厄庇米修斯假扮普罗米修斯的身份，前往工坊盗取创造之火。
③普罗米修斯（Προμηθε??，Prometheus意为：先知先觉），厄庇米修斯（Eπιμηθε??，Epimetheus意为：后知后觉），于此小诺将其引申为“先见”与“反思”（或先见之明与后见之明）。
本部分最后一个新角色也终于出场了_(:з」∠)_将与希绪弗斯来一个“亲密的”叙旧。
小诺最近用眼过度，眼睛疼得厉害，这周周天的更新可能会延到下周周一或周二，请大家等我一下哦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