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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幻境(中) ...

  •   顺着桓痕的目光,我看到一队人马正衣甲鲜明地向金不换宫急驰。
      为首的赫然便是明珂,明珂的左侧是如花夫人,右侧却是面容依然娇媚眼神却颓丧的水悠扬。明珂手执斩心魔剑,那是日月魔宫王权的象征。如花夫人手右手上不停地转动着两颗水晶球,水悠扬却只看着自己的无骨小手,剪眸无瞳。
      三人身后的赫然便是那令人生畏的时序四使。
      七个人倏忽而至并不算是人多士众,却挟了隐隐风雷,层层横浪,七人背后的是涛走云飞,雨雪纷纷,仿佛千军万马一时俱至。
      七人慢慢从云端走到桓痕面前。
      我转过头去看桓痕,他竟然还是那般慢调斯理地在吹他的萧,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七个活活生的魔界高手,而真的是天际的一抹浮云。
      我见惯了岑刀的不动声色的冷傲,修罗神静若深渊的阴狠,却仍然为桓痕的定力震撼。
      明珂亦不惊扰他,直到桓痕一曲终了才开口,金无痕,别来无恙。

      我紧张地看着桓痕,我对明珂的印象不算坏,可是我更不愿意看到桓痕有差池。
      桓痕抬起头,淡淡道,你错了,第一,我不叫金无痕,我叫桓痕。第二,我们并未见过,所以没有别来这回事。
      桓痕的目光划过水悠扬的脸,便凝住不动,这时眉目间才现出痴惘。
      我想,他说自己叫桓痕是因为我么?可是为什么他看水悠扬的眼神那么专注呢?

      明珂哈哈一笑,你说你不叫金无痕,那么你是说你并不姓金?
      桓痕只是看着水悠扬,道,这重要么?
      明珂笑声一顿,当然重要,请问你脚下的宫殿叫什么名字?
      桓痕还是用力地瞧着水悠扬,半晌方转过头来,道,叫金不换宫。
      明珂仰头大笑,你都不姓金了,怎么来做金不换的主人?
      桓痕忽然扬起他好看的眉,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么依你来看,由谁来做这金不换宫的主人比较好?
      明珂朗朗道,当然是我,你纵然未见过我也应知道我就是日月魔宫的宫主了,我在数天前将修罗神煞击败,令他若丧家之犬不敢再出来为害三界,论文治论武功,我都觉得我来执掌这金不换宫较为妥当。
      桓痕忽然展眸一笑,道,我想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明珂道,是你中了二郎神的封印被金行天送到凡间时我正好路过看到你的。
      桓痕道,哦?
      明珂道,当日如来佛祖和菩萨创出如意宝典,为防落入小人之手,所以在大限来临时托付二郎真君找到朋缘人再将佛光发扬光大,二郎真君不久也算出自己将被一十三路魔人围攻将消亡于三界,于是他暗暗来到金不换宫,说服金行天将如意宝典封印在你身上带到人间。
      我听得心惊胆战,我终于知道关于如意宝典的真相了,那么如意宝典不就是与我无关了么?可是明珂,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呢?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为什么还说我身上带着如意宝典?
      桓痕说道,哦?可是当时不是盛传如意宝典在玉帝那里么?
      明珂颔首道,那道也不错,可是在十万年前,灵霄宝殿快要被攻下时二郎神突围而出,来到金不换宫,他表面上是暗中潜行,其实却有意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让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如意宝典已经随着金行天的儿子,也就是你流落到了人间,而玉帝,也就是在群魔离开的那一瞬间凭空消失,到人间变成了荆芜帝国国王,当然这到了很久以后才被发现。
      桓痕道,你如何知道这些呢?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明珂道,魔界诸人最先冲到金不换宫的人是修罗神煞,可是在他去之前我已经埋伏在金不换宫了,因为我父王早已算定在天道沦丧的时候金不换宫会成为三界重地,所以早早将我安排在那里当卧底,当二郎真君到金不换宫的时候他的法力过于强大,我连向父王示警的信号都不敢发,可是我却真看到了你被封印上二郎真君的法力被送到凡间。当二郎神将法力全部输到你身上之后便溘然而逝,而你却在那一瞬间便从金不换宫消失,我便急速向我父王示警,我父王便火速赶回灵霄宝殿,却只找到装着如意宝典的盒子,那如意宝典和玉帝都已不知所去,我父王便将那盒子瞒着诸神收好,后来他发现那个盒子上也是一套极为高深的法术,便依法修行,这便是我父王从灵霄宝典出来后功力大增的原因。
      桓痕道,可是我听说不久前修罗神也得到一部如意宝典。
      明珂道,那是因为四百年前,修罗神煞与我父王在抢夺如意宝典的时候中了我父王的计策伤了元神,精神遭受严重的打击,在他疲于疗伤之时,我宫因夺得如意宝典而法力大进,于是潜入修罗神的意识里用姒雪的一幅画骗取了他的意识,借姒雪之手给了他一本魔功----典宝意如,其实那便是倒着写的如意宝典,若是修罗神处于正常状态下便可以轻易分辨出来,可是他在元神剧损之下意识都是颠倒模糊的,哪里还能分辨出真伪,于是我便将他的记忆全盘打乱,让他将生前和后世的记忆混在一起,这一切均在我父王的算计之中,我父王在被他击杀的时候早就算好了诛杀他的步骤,他多活的这些岁月不过是敬延残喘,可笑那修罗神还以为日月魔宫的法术远逊于他,他还拿着一部颠倒的如意宝典以为可以统一三界找到姒雪呢,实在可笑啊可笑,汗,我说桓痕,你没觉得这些非常好笑么?
      我大吃一惊,难道修罗神关于生前的梦的记忆都是明珂搞的鬼?
      那他爱上的便只是我的画,那么他爱我么?我与我的画是一样的么?如果不一样,那为什么叫作我的画?如果一样,我可以像画一样无限复制吗?
      我的脑袋疼痛欲裂。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修罗神在回到修罗地府之后那么孤独痴惘空洞的表情。如果你一直坚守的信念结果只是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你会痴惘么?如果以为前世今生都将爱之不渝的只是没有灵魂的一幅画,只是一个幻影,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树的影,波的痕,这世间根本没有那个人存在过,你爱上的执着的只是一个虚空,你会感到空洞么?
      修罗神说岑刀只是一介凡人,这便是真相么?
      关键是谁来证明真相的真实性?

      耳边响过一声沉重的呻吟,我知道那是修罗神的劫。我亦长叹,更关键的是你不能为别人的劫做任何事情。
      桓痕望定了明珂,突然道,原来这天下数千年的兴衰交替,都在你父子算计中的,那么你今天到这里想必是要将金不换宫收于旗下的了。
      明珂袖着手道,那是因为我日月魔宫在这数万年间为这三界做的事情最多,为了消灭为害三界已久的修罗神煞,我父王宁愿以死相欺,为了在修罗神疗伤时扰乱他的心神,我皇弟明玉愿意拿自己最爱的女子的画像为诱饵,为了这三界的秩序,我在修罗神受伤后与修罗七护法大小百余战,才使得你这金不换宫屹立到今天,而你们父子呢?在大难来临时你父王拚死将你护送到凡间,以续金不换宫香火,你们考虑的只是自己的一已私利,你觉得你适合呆在这五行之首的不换宫吗?
      桓痕道,你若指责我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当初若不是我父王掩护我下凡,吸引住修罗神的注意力,恐怕玉帝连同那如意宝典早已落入修罗神的掌中了吧,哪里还有你的今日。

      明珂道,你若这样说也未尝不可,只是你觉得我今日对你说了这么多,你还能在这里呆到明天的太阳升起吗?
      桓痕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他道,你若一上来就讲明强行索要岂不甚好,只是你既然知道我身上被封印了二郎真君的法力,你觉得凭你没有练到纯熟的如意宝典就占得好处吗?

      明珂笑道,二郎真君的法力和齐天大圣相若,齐天大圣不过是如来佛掌中的玩物,二郞神的的法力恐怕还要略逊孙悟空呐。再者,当年齐天大圣和二郎真君的法力加起来也未必敌得过修罗神煞,而今修罗神煞都在我掌中仓皇而逃若丧家之犬,你又何必作困兽之斗呢?二郎真君的法力若毁于一旦你若死了你如何去面对你的父王呢?哈,哈哈。
      桓痕的眉渐渐皱了起来,他道,是么?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有十成把握了,若果真如此,你对阵修罗神的时候为何用七星绝天灭地阵法?嗯,不错,你今天来的也是七人,你若有完全的把握,你只自行来便是,又何必七人齐来,你若有胜我把握,只管上来便将我擒杀便是,又何必跟我说这么多呢?嘿,嘿嘿。

      明珂的眼神也渐渐凝住不动,若一川春水突然化作了万丈冰川。
      他的长袖无风自舞,他大喝一声,空气为之震颤,我第一次看到明珂真正的功力,直看得我心惊胆战,在群殴修罗神的时候开始时明珂有意示弱直到最后一分钟才使出全力,却也不甚好看,而现在他盛怒而出,真真是天地变色,日月无光,山河失衡,江海倒流。
      明珂的吼声未歇,时序四使已脚踏生死,分四边围住我桓痕,而如花和水悠扬也再次分三面向桓痕逼近。
      而桓痕,竟再次看定了水悠扬,宛若场中的其余六人都是虚无的空气一般。
      水悠扬低眉侧目,再也不见昔日的万种风情,千般态度。她在躲避什么?
      而明珂的眸子却闪过一丝得意的微笑,这微笑看得我心胆俱裂,这是猎人面对他箭下的猎物的笑容,这是猫将老鼠置于掌中时才有的笑容,明珂笑容一紧长袖若刀这七星绝天灭地大阵就要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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