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汹涌时》月逢星

13、体检

　　　　申云烟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答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了宿舍。

　　林可见她呆愣愣地走进来跟丢了魂似的，便走到她跟前晃了晃手，叫了一声：“云烟姐，你没事吧？”

　　申云烟倏然抬眼，看见林可面带关心地看着自己。

　　思绪回笼，她下意识地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

　　她和魏延的关系说出来也只会说不清，理还乱。

　　“真的？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林可反坐着椅子，双手放在椅背顶端，下巴抵着胳膊，满脸不相信。

　　刚刚从杨姐家出来的时候她就看见魏延在门口等，那副高冷不近生人的模样和在申云烟面前时完全不一样。

　　申云烟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真的，他没有惹我生气。”

　　“我们昨天都在猜你们的关系，方嘉树猜是你抛弃了他，我猜的是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云烟姐你快告诉我，他一定是个负心汉对不对？”林可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不对，所以她故作夸张，颇有些搞笑。

　　申云烟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你们都在想什么呢。”

　　“真的，”林可解释道：“你不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小说里的那种霸道总裁的感觉吗？”

　　这种类型的男人放小说里，大多都是自以为是，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公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申云烟想了想，倒确实有那么点相似，于是也点点头。

　　“不过，”林可话锋一转，“我能感觉出他好像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的所有目光都落在了你身上。”

　　凭她十年资深小说爱好者的经验，魏延肯定是上飞机前给申云烟打了快二十个电话的人。因为只有如此迫切的人，才会一路从A市追到应城。

　　在她身上吗？

　　申云烟向来平静的眼底终于掀起一丝波澜，但只是一瞬，又很快恢复平静。

　　他和她之间不单只隔着是否相爱，还隔着魏家。

　　所以她低头伸手抚平皱起的衣角，淡淡道：
　　“也许是你看错了。”

　　或许对于魏延来说，她确实有那么一丝丝重要，但那又怎样？

　　在魏延眼里，或许她仍旧只是一尾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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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准备出门，魏延匆匆忙的从房间里冲出来：
　　“我……我也去。”

　　因为学校要上课，林可几人已经提前走了，现在就剩下申云烟，李柔嘉，陈济三人准备前往小学继续体检。

　　魏延摆明刚睡醒，头发乱糟糟，连眼皮都还没完全睁开。

　　申云烟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冲出来，一时杵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道：
　　“你去干什么？”

　　魏延义正言辞：“帮忙。”

　　他总不能说因为昨天申云烟回的随便那两个字想了一晚上都没想明白什么意思，所以今天势必要问到吧……

　　申云烟就没见过魏延干过活，以前住一起时她没时间打扫卫生，大少爷就请了两个保姆，一个打扫，一个煮饭。

　　现如今听他说要帮忙，倒是稀奇得很。

　　她正要拒绝，一旁的李柔嘉却是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啊，我们刚好忙不过来，你能来真是再好不过了。”

　　“好，我这就去换衣服。”说罢转身关门，动作之迅速，让人根本无法拒绝。

　　申云烟无奈，伸手揉了揉隐隐做痛的眉心，开始担心今天的工作是否能顺利结束。

　　等魏延洗漱完，三人再过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二十分钟，镇上卫生院来帮忙的护士已经抵达，小朋友们也已经在门前乖乖排好了队，所以众人急匆匆换上衣服准备开始。

　　护士见过魏延，知道他是申云烟的朋友，于是便打趣道：“呦，申医生，今天还带男朋友一起上班啊。”

　　彼时魏延跟在申云烟身后转来转去，长手伸出想去接她手里的东西。但奈何申云烟直接无视，每一次都精准避开他的手放到桌上，显然并不需要帮忙。

　　听到声音，两人都齐齐转过头，动作之一致，像极了两只在枝头吵架的小鸟突然被路过的脚步声惊动，于是一起探出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护士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们小情侣可真有意思，连转个头，动作都一模一样。”

　　对此，申云烟只是笑了笑，回答：
　　“您误会了，我们只是朋友。”

　　魏延刚开始听到情侣两个字时，眉梢当即就抬了起来，可下一秒听到朋友两个字，他的表情就以可见速度耷拉了下去。

　　申云烟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转身将血压计塞到魏延手里，声音闲闲道：
　　“我说了，你要是受不了，随时可以离开。”

　　魏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表情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
　　“妄想。”

　　他知道申云烟是在激自己，但是他从来就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

　　“会量吗？”申云烟又给了他一支笔。

　　现在的血压计没有以前复杂，都是自动的，只要绑在胳膊上按启动键，一分钟就可以完成。

　　魏延拿着血压计，在桌前坐下，强装镇定：
　　“当然。”

　　不，他根本不会。

　　申云烟也不戳穿他，点了点，带上口罩，道：“那就开始吧。”

　　今天申云烟负责的是女生的内科检查，陈济则在隔壁教室负责男生的。在做检查之前，进门都要先量血压并在体检单上进行记录，所以除了魏延，对面还坐着李柔嘉。

　　李柔嘉还非常贴心地问他：“魏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魏医生当然只是尊称。

　　魏延手忙脚乱的带上手套和口罩，点点头：
　　“可以。”

　　得到答案，李柔嘉开始给了一旁的小朋友一个手势，大家便立即有条不紊地上前。

　　魏延负责的是男生区域，所以上来就是一个吸着鼻涕的小男生。

　　他将体检单放到魏延面前，不时吸溜了一下鼻涕，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问：
　　“医生，你是不是前天在我们学校门口摔了一跤？”

　　魏延表情瞬间凝固，而那天的记忆也翻涌而来。

　　如果问魏延人生中最糗的时刻是什么时候，那他肯定会回答是现在。

　　他怎么也没想到小朋友上来问的就是这个，他能承认吗？当然是打死不认。

　　于是他僵硬地回答：“不是。”

　　“可是我觉得你和他长得好像哦。”小朋友凑的更近了，近得魏延都能看清他的干涸在人中的鼻涕了。

　　魏延打开血压束带，硬着头皮没有躲开，并心平气和地道：“一定是你看错了，快坐好。”

　　一边说的同时他还看了对面的李柔嘉一眼，先是脱掉外衣，然后在上臂绑上一圈，再按下按键。

　　魏延几乎是照猫画虎般跟着她的动作绑上了束带，然后按下开始，机器嗡嗡地开始运作。

　　魏延挑眉，看来这也挺简单的，根本难不倒他。

　　见机器开始运作，魏延便打开体检单准备记录。可是他才拔开笔盖，机器就突然泄气，并传出响亮的一句：“量测失败。”

　　失败？怎么会失败？

　　魏延僵住，下意识地又去看另一侧的李柔嘉，只见她面前已经换了第二个人了。

　　于是他又按照对方的动作操作了一遍，但仍是量测失败。

　　小男生天真无邪地问：
　　“医生，你不会量血压吗？”

　　“……”魏延胸口仿佛被插了一刀。

　　“你要是不会量我就去那边的姐姐那里量吧。”

　　魏延嘴硬：
　　“不是我的问题，是机器的问题，我们再量一次。”

　　一分钟后，机器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
　　“量测失败。”

　　两人面面相觑。

　　随后小男孩撑起下巴，故作成熟的看着啧了两声：“医生，老师说好孩子不能说谎哦。”

　　魏延第一次发现，原来小孩子也能让你气的牙痒痒。

　　一旁的李柔嘉也有时刻注意周围的状况，所以看到这边的队伍迟迟不动，她便立即起身过来询问情况：
　　“怎么了吗？”

　　魏延尴尬地站起身，道：
　　“这个机器好像坏了，一直说量测失败。”

　　李柔嘉扫了血压计一眼，又扫了绑在小朋友胳膊上倒放的束带一眼，恍然大悟地道：“这个血压计应该没问题，不过绑带好像绑反了。”

　　正常的绑束带方法应该是输气管在下胳膊的下方，并且在手肘内侧两指以上。

　　说着李柔嘉给魏延示范了一遍正确方法，这回，血压计很顺利地亮起了数字。

　　“你看，这就好了。”

　　“谢谢。 ”魏延脸上闪过一丝羞赧。

　　李柔嘉笑着摆手：“ 不客气，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就好了。”

　　话罢，她就回到了工作岗位。

　　接下来的工作倒是很顺利，除了好几个小朋友都来问他是不是前天在学校门口摔跤了以外，一切都很顺利。

　　但在里面的申云烟就没有那么顺利了。

　　在临近结束前，她在给一个六年级的女生检查时，发现了她微隆的小腹。

　　刚开始她以为只是小朋友消化不良胀气，想进一步检查时，女生却十分抗拒。

　　她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出来，便只能交代她最好让父母去镇上做个检查，女生慌乱地点点头后就跑开了。

　　约摸十一点左右，小学内的检查便全部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