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妖说》彼岸萧声莫

29、第 29 章

　　上回说道，月娘已知真相，明白自己恨错了人，悲痛万分，不能自已。却看见九公主朝地府走来。两人相遇，该是喜该是悲。这回，我将为你说来。

　　二十年生死，阴阳相隔。此恨昭昭。错，错，错。

　　不要让她看见我，不能让她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月娘呢喃着，她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心底的慌乱中带着害怕。她怕那九公主看见她现在的样子会是怎样一副表情，惊恐的尖叫，吓的倒退，亦是不肯认她。
　　我该怎么办，我好怕她看见我，可是我又怕错过她，怎么办？月娘掩面，低声的啜泣。
　　我也许可以帮你。我说。
　　月娘抬起头来，诧异的问我，怎么做?
　　做一个完美如初的你。我弯腰摘下一朵月娘的泪浇灌的花朵，在手心揉碎，花汁从手心流下，滴到地上，慢慢的灌注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眉目盼兮，笑靥如花，一身粉衣如蝶，眼波流转，如同缠绵涓涓的溪流。可是她的魂魄却只有零星的碎片，那是月娘身上的灵魂铸就的，总归是有缺陷的。
　　这是年轻的你么？真的很美。我看看她，对月娘说。
　　月娘看着那个虚造的自己，看的痴呆了，也看的怨恨了。那不是我，我现在早不是这个样子了。月娘怅然的说。再好的青春都都做了东流的水，不复记忆，再回首时，心里又怎么会好受。
　　九公主越来越靠近，她前进的脚步蹒跚，似乎每走一步，都承受着痛苦。看着她靠近的速度，觉得她的身后似乎有无数的手拉着她，让她无法动弹。
　　靠近时，才发现，她的手脚上都带着铁链，红色的巨大的铁链，锁住她的手脚，让她走路的时候都拖动着如此的重量。她的脚上手上被那沉重的铁链拖出了血红的伤口，可是她似乎都没有感觉，只是一直往前走，没有停留半步。
　　月娘不忍看，转头，不肯看她艰难的行进，那似乎疼在她自己的身上，切肤之痛，刀刀都刻在她的肌肤上。
　　白衣的女子艰难的走近这边，离我们很近，却直直的从我们面前走过，没有看见月娘和我，还有那个年轻的月娘。
　　她拖着沉重的脚镣，红色的神秘的脚镣在地上拖出一道深深的痕迹，金属撞击的声音清脆的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旷野。
　　月娘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近错过她的面前，远离她，一步两步……
　　九儿……她含泪，情不自禁的喊出那个名字。
　　听到声音，九公主突然停下脚步，茫然的转身，急切的到处看着四周，寻找熟悉的声音的来源，却看她的瞳孔扩张，神情迫切焦急却似乎找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们。
　　月娘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告诉她她在这里，却看见自己的那双手，只剩干枯的白骨，僵在半空，硬生生收回。她想要拥抱她，感知她的温度，却不能，这样的矛盾让她只能含泪。
　　月娘是你么？九公主朝她走来，循着声音。
　　月娘倒退几步，掩住自己的脸说，是我，真的是我。
　　我来了，我来找你了。九公主笑着说。我就知道你在这里等我，你等的苦么？我完成了你的意愿，现在，我可以无怨无悔的面对你了。九公主向前伸出手，想要触摸到月娘，月娘往后退了几步，惊恐的看着她，说，别碰我。
　　月娘，怎么了？为什么那么说？九公主虚张着手，在空中来回的抓着，却只能抓到空气。
　　你的眼睛怎么了？
　　瞎了，知道你死的那天就瞎了。九公主淡然的说，看不见，也好，当你还活着，陪在我身边。九公主的手爬上自己的脸，摸着那眼睛，却没有任何的怨恨。
　　你这个傻瓜！月娘哭的越来越大声，她似乎想过要用力的忍住，可是却再也止不住，最好索性放纵自己，哭个彻底，她太苦了，这么多年来，都用尽力气的去恨，最后却发现只是一场枉然。现在，无关恨，想要爱的时候，却不能了。
　　月娘别哭我们不是在一起了么？九公主突然伸手抓住月娘的手，却发现手中接触到的只是一根没有温度的坚硬的白骨。
　　她因为惊讶而放手的刹那，我分明看见月娘的身体化为了尘埃，她的身体，从飞扬的长发开始，慢慢的溶解，一阵轻轻扬起的阴风，让她的形象越来越单薄。逐渐的消逝在空中。
　　月娘，告诉我你怎么了？九公主仍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觉得一切都变的不可思议，伸长了手，想要寻找那双已经没有了温度的手。
　　月娘的身子越来越透明，她在消失，化为风中的尘埃，那些过去的事情都会跟着她消失，她似乎在一个瞬间把一切都放下了，那么爱那些恨，她不再去计较为什么她的过去那么多的悲伤，她只是想问眼前为她而哭瞎了眼睛的女人，她笑着问她，九儿，你爱我么？
　　我不爱你爱谁！九公主寻找着她，她茫然的看向四周，在黑暗里寻找那份光明，她不知道，她要抓住的那双手已经消逝在她面前，那些尘埃从她的指间飞走，她似乎永远都抓不住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是，死了也是。
　　那你下辈子来找我，我在一棵开满粉色花朵的树下等你，不等到你我就会死的，月娘的声音越来越小，飘远了，最后的那几个字被风吹散了。
　　她消失了，而她似乎明白了。
　　只是呆呆的站着，保持着刚才想要寻找她的那个姿势。
　　月娘！九公主悲愤的尖叫。你为什么不等我？她哭着说，手用力的捶着自己的腿，粗大的铁链在腿上造成伤口，血渗出她的白衣，染红了她的衣服。
　　我好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步，那么就可以和你一起走，为什么留下我一个人？
　　我拉过那个依然妩媚的微笑着的造出来的月娘的手，交到九公主的手中，她感受到别人的温度，开始的时候戒备，即使看不见，依然盯着我，我说，月娘已经走了。这是月娘灵魂的片段。
　　你知道怎么可以找到月娘么？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大的让我皱眉，那手镣带着奇怪的热度叫我觉得难受。那似乎是一种神器，为了锁住某些罪人，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九公主必定不是常人，否则为何会有那奇异的命运，死后还有用那么阴毒的神器锁住她的魂魄。
　　我说，我没有办法。但是我想你可以靠她的灵魂的片段慢慢的把她的魂魄积攒起来。也许，下辈子，她都会是一个痴呆儿，也许，你可以得到一个完整的月娘，但是，这是谁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你愿意尝试么？
　　我愿意。她握紧那女子的手，似乎在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相信，月娘还在这个世间，就如同她活着的时候相信，月娘还在一个地方默默的看着她。
　　我突然有一种冲动，想把真相告诉她，但是忍住了，这样的疼痛，一个人疼过来就足够了。
　　那月娘牵着九公主的手，笑的一脸的天真不解人事。她的魂魄纯洁无暇，却残缺不完整，不知是幸福还是不幸。
　　但是，都与我无关了不是么?
　　我原本只是一个旁观者，却参与了进来，现在，一场戏完了，我就要退场了不是么？
　　九公主牵着月娘的手要离开走向地府的时候，我说，如果你在奈何桥边遇见一个美丽的女子，她会给你喝下孟婆汤，让你忘却这世的记忆，你在喝前记得告诉她，她的相公在外面等着她，请她务必来看我一眼。
　　九公主说，我会的。为何我觉得我似乎认识你？
　　我笑着说，有缘吧。
　　她淡然的笑，牢牢的牵起月娘的手，在她的耳边温柔的说，我们走吧。两个并走走近那个黑暗的地方。那里，是我一直想入都不能入的地方。
　　我看着她们消失在黑暗里，心里希望着，她们能在喝下那孟婆汤前，替我说出那话，让我的娘子来见我。
　　我想，我也快等不下去了，好久好久，久到让一个女子都化成了枯骨，久到我想我的心都苍凉了。
　　这条路，很漫长，我不停的走着，远离了出发点，却慢慢的在忘却我的目的地。

　　九公主终于赶来，月娘的灵魂的力量却也到了尽头，月娘带着九公主最后的回答，含笑消失在空中，化为尘埃碎屑。九公主带着月娘灵魂的碎片转生，而下一世，她们的生命将会被怎么安排？而我的娘子是否明白了我的期盼，请听我在明日，为你解说。
　　——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