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韩七酒

3、美人意

　　“为什么你会抖的这么好呢？”延庆公主此时如同一个崇拜者般看着眼前变着花样转动的空竹，但更多的心思却在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子身上。
　　收回抖动的空竹，以一个漂亮的动作结束，或许这样更能吸引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
　　玉朗子微微一笑却不露齿，含蓄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这是面对昌乐公主不一样的感觉，相比较而言玉朗子更明白眼前这个看似还未长大的小女孩儿代表着什么，大公主的命令他不敢违返，但如果与延庆太过深入的交往，怕是日久会有危险，只能耐着性子，尽可能表现的像一个大哥哥。
　　“回四公主的话，玉朗子在未进宫之前是随师傅卖艺的，抖空竹或许四公主觉得新奇，但对我来说则是吃饭的家伙。”想着过去玉朗子就显得很忧郁，那时候每天都要挨打，若不是遇上了大公主，也许自己早就死了。
　　“哦。”延庆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进宫来呢？我觉得外头比宫里要好太多了。”
　　“四公主觉得宫里不好吗？”玉朗子反问道。
　　“好是好，但总觉得少些自由，每天来往的人就那么多，一天到晚还这个不能问，那个也不能问，规矩麻烦的要命。”延庆说着就撅起了小嘴，十分俏皮可爱。
　　“呵呵，公主真是率性，难怪陛下如此疼爱公主。”
　　“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到宫里来呢？”延庆公主两手托着下巴，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是因为大皇姐吗？”
　　玉朗子有些为难，眼神看向一旁的翎月，以此求助，还好翎月也是个聪明人，颔首便走了过来。
　　“公主，咱们该回去了。”
　　“可是天还没黑啊？”延庆显然是不愿意回去。
　　翎月不动声色的收起空竹，瞧了一眼玉朗子，又转身看向延庆笑道：“玉朗子要是再不回去，怕是就要受大公主的责罚了。”
　　“大皇姐不说过了，今天让他陪我的吗？大不了我再去找大皇姐说一声。”延庆说着就要去找昌乐公主，硬是被翎月给拉住了。
　　“殿下是忘了晚上陛下要来跟你下棋吗？白天的时候殿下还答应了。”
　　延庆确实把这件事情给忘了，瞪着眼睛拍了拍头，恍然大悟道：“差点就忘了，那可得回去，要是不把父皇哄好了，往后不让我出宫可怎么办。”虽然急着赶回宫去，但还是没有忘记眼前的玉朗子，看着他又说道：“明日你再教我吧，这个就先给你。”说完拿过翎月手上的空竹便递给了玉朗子，这才随着翎月回了宫。
　　“愚，恭送公主。”
　　玉朗子低头看着手中的空竹，心情很是沉重，这并不仅仅因为延庆，更为了大公主昌乐。
　　“这么早就回来了？本宫还以为泫儿会把你留在寝宫里。”昌乐公主卧在软榻上神情恹恹，翻过身子，让两边按摩的侍女退了下去“你们都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此时灯已经掌了起来，昏黄的火光，印的玉朗子更是英俊不凡。
　　“让愚来吧。”玉朗子步履轻快的走到昌乐身前，纤细如女子般的手指轻轻的在点在昌乐的肩上，时轻时重。
　　“还是你按的舒服。”昌乐闭着眼睛，鼻子里发出享受的声音。
　　“公主喜欢就好。”玉朗子不敢怠慢，可渐渐手上的力道便不受控的重了起来，眼睛也停留在胸前裸露的那道缝儿上，这跟与延庆在一起是不同的，这是一个成年男子对成年女子的向往，是欲望，更是爱恋。
　　“公主！玉郎子愿伺候公主殿下一辈子。”
　　如此热火的表白，让昌乐感觉到玉郎子身体已经内心的冲动，一脚蹬住玉郎子的胸前，让他向后退去“你总是这样控制不住自己吗？”
　　“公主——”玉郎子内心的火热瞬间就被熄灭了。
　　“玉朗子，本宫要你记着，你的名字是本宫给的，你的命也是本宫给的，只有本宫才能决断与你。”
　　“愚，记下了。”
　　“嗯，退下吧。”
　　“父皇您有烦心事儿？”延庆落下一子，抬头一脸无邪。
　　成武宗摇头浅笑“父皇只是感叹时光飞逝，想当初你才只有这么一丁点大。”手上不断比划着“不知不觉都快有父皇高了。”
　　“不管女儿长多大，永远都是父皇的小棉袄，女儿一辈子都不离开父皇。”延庆搂住成武宗的脖子，一脸贴心小女儿的模样。
　　“要是你长大，嫁人了怎么办？”
　　“那又怎么样，就让驸马住进宫里来，反正寝宫那么大，随便够住的了，再说了做天子的女婿，这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好事。”
　　“呵呵，果然是朕的女儿。”成武宗抚着胡须，刮了刮她的鼻子“那你可有中意的人？”
　　延庆抿嘴故作深思的模样，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只是她不知道，一旁的翎月看着这一幕，心都快跳出来了，只盼着这个小祖宗千万不要乱说。
　　“父皇——”顿了片刻，延庆忽然瞪圆了眼睛，望向成武宗“这个可以赐给女儿吗？”
　　成武宗顺着延庆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腰间，这原本是西域进贡的金丝玉，之后又经过打磨，色彩明亮，异常好看。
　　“你喜欢就给你。”成武宗对待延庆向来大方，扯下便赐给了她。
　　延庆先是盯着手里的玉佩看了半天，随后又对着灯光瞧，半晌看够了才开口说道：“若是以后女儿遇到了中意的人，能把它送给驸马吗？”
　　等了半天原来在这里，成武宗笑了笑“你想自己选驸马？”
　　“可以吗？”
　　“若是他品行端正，为人谦和，又待你好，父皇自然会同意。”
　　“多谢父皇！”
　　延庆紧握着手中的玉佩，仿佛这就是未来的金牌令箭。
　　“行了，不早了，你也早点寝吧。”
　　“女儿，恭送父皇。”
　　“奴婢，恭送陛下。”
　　送走了成武宗，翎月才算是松了口气，瞧着延庆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里忍不住的也为玉朗子捏了一把汗，若是刚才延庆公主有一点差池，只怕玉朗子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公主，日后选驸马的话，可不敢随意在陛下面前说起。”翎月一边散着延庆头发，一边柔声说着，不急却也不慢。
　　“为什么？”延庆显然不明白“父皇已经答应我了，往后驸马让我自己选。”
　　翎月蹙眉不语，片刻后展舒眉，问道：“那公主心里可有中意的人？”
　　“嗯？”延庆有些为难“有，却也没有。”
　　“如何说道？”
　　延庆有些认真的转过身子，看向翎月“翎姐姐是怕我把这个玉佩给玉朗子吧？”
　　翎月愕然，看来延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我确实喜欢玉朗子，可大皇姐又带我极好，他既是大皇姐的人，我便不能去抢，就是平日里借来玩玩倒还可以，若是做驸马，我还没想那么远。”
　　延庆没有经过什么事情，年岁尚小，说话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想的简单却是真话。
　　“公主这么想自然是好事，能念着大公主的好。”
　　“唉~”延庆转过身，叹了口气“这几日估计是不能出宫玩了，快要闷死人了。”
　　翎月抿嘴一笑，继续疏散着延庆的长发“空竹不玩了吗？”
　　“不玩了。”延庆晃了晃手臂“酸疼酸疼的，过几天再说吧。”
　　翎月瞧着延庆小孩的模样，不禁在内心为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余，她还是个孩子，是自己想多了，拉住延庆的胳膊，说道：“奴婢给您揉揉。”
　　“嗯。”延庆点着头，打了个哈欠“困了。”
　　“奴婢这就叫人把熏香点上，您先歇着。”说着又唤了莲镜去点熏香。
　　躺倒床榻上后，延庆眯着眼又问道:“明日去把宫里皮影戏的老人儿叫来，那东西我在宫外头见过，可好看了。”
　　“嗯，公主放心，明日奴婢就差人去叫。”
　　“嗯。”
　　翎月轻拍着床上的人，直到呼吸均匀，进入梦乡，重新又掖了掖被子，这才离开。
　　“这是四殿下让我给你的。”翎月拿着手里的个精致的小人儿，这是今早延庆公主看皮影戏时留下的，没多久就差翎月将他送与玉朗子。
　　“四殿下说了，这小人儿长的像你，便让我送与你。”翎月说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那就多谢四公主了。”玉朗子刚想伸手去接，但却发现翎月丝毫没有想要给他的意思，顿了顿手“翎姑娘还有什么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不过是希望您能高抬贵手，放四公主一马。”
　　“还请翎姑娘明说。”
　　翎月眯眼看向眼前这个美貌多过英俊的男子“小郎与奴婢一样都是这宫里的一枚棋子，而棋子的大忌就是不能任意放肆，尤其是感情。”
　　玉朗子大概是明白了翎月此行，低头有些嘲讽的笑道：“难道在翎姑娘眼里，咱们都是下等人？可就算是下等人也是有血有肉，被刺伤了也会疼。”
　　“疼就受着，因为疼不会要了你的命。”翎月不似平常那般和善，眼角隐隐露有杀气“你该懂的锋芒毕露这个道理，有些事还是收敛着点好。”
　　“翎姑娘此行难道是为了四公主？”玉朗子笑道：“那我日后大可不再见她。”
　　“见不见四公主由不得你，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但我们都是做奴才的，总该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
　　“难道做奴才的就要低人一等！”
　　“这是命！”
　　“那如果我不认命呢！”
　　“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翎月的话犹如一道利剑扎在玉朗子的心上，刺得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小人儿是四殿下给你的，就好生收着，这是恩赐，你该感激。”
　　玉朗子一脸疲惫的接过翎月手上的小人儿“谢，公主圣恩。”
　　一滴泪不经意的滑落，命都不是自己的，又如何能够不认，男儿又能怎样，他不过是这深宫女人中的一个面首，一枚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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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翎月是个很聪慧的女子，延庆的个性在前期都还只是小孩子，昌乐的经历迫使她必须作出牺牲，这是继《霍起忧殇》之后我感兴趣的题材，本来想写唐史，后面觉得有局限所以就改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