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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誓师 ...

  •   公孙邪告别药王后,算着时间正打算去找路无尘,却见路无尘自己过来了。公孙邪有些惊讶,而后开心地迎了上去:“无尘,你们聊完啦?”见路无尘脸色不太好,便问,“今夜我们是回镇上去吗?”
      路无尘道:“去隔壁药王谷住几日。”
      公孙邪讶于“几日”,但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牵上马儿跟随路无尘往谷外而去。
      一路走着,公孙邪看路无尘一直脸色凝重,心事重重,便试探问道:“无尘和舒将军好些年没见了,既然要在此地多逗留几日,明日再来探望舒将军也好。”
      路无尘没有立即回答,走了好远才问:“公孙邪,你觉得自己医术好吗?”
      这问题没头没脑,听起来像是怀疑公孙邪的医术,公孙邪却明白了:“无尘是担心舒将军吧?此前我与许谷主探讨了一番,无尘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路无尘沉默了稍许:“舒尺没有瞒我,但我还想知道更多实情。”
      公孙邪心中默默叹息,而后道:“舒将军确实是世间少有的人中龙凤。今日我们进去的时候,我看她面露枯木之气,最多不过半年光景。可她一见到你,却仿佛拭去灰尘的宝珠,重新焕发出夺目光彩。一个连生死气息都能掩藏的人,绝非寻常之人。她会因你而有如此变化,可见你于她而言别有不同。无尘,舒将军十分珍重你。”
      “我知道。”路无尘道,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她看重我,看重这个武林,心系朝廷、家国、黎民百姓,唯独心中没有她自己。明知自己命不久矣,却还要费心操劳管那么多事——她什么都看重,就是不看重自己。什么都珍惜,却不知道惜命。”路无尘欲说越急,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不知是在愤怒还是悲哀。
      公孙邪伸手握住路无尘攥紧的拳头:“无尘,舒将军这样的人,胸有沟壑,心怀天下,她明白自己要的什么,更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稍稍顿了一下又道,“人生短暂,若是虚度百年,临到头能感受的,可能只有对死亡的惶惶恐惧。但若志向高远,能成百年丰功、千载伟业,便是短短时日,也会绚烂如日月星光。舒将军便如那逆风而翔的隼,将供你我仰望。”
      路无尘被公孙邪握着的手一颤,过了良久终于握紧公孙邪的手低声道:“你说得对。她本就不是寻常之人,所想又岂会是寻常之事。我不应阻拦她。既然她想要天下太平,那就让这天下如她所愿!”

      公孙邪和路无尘在药王谷一住就是大半个月,待卫闲召集的人马到齐,便前往武林盟参加除魔誓师大会。
      各派精英齐聚武林盟,联合讨伐与康王勾结、反叛朝廷的武林败类——永生教。
      誓师大会当日艳阳高照,卫闲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台下路无尘靠在公孙邪肩膀睡得安稳。
      武林盟几乎把整个大院都搭了棚,仍不够遮蔽所有来到的武林人士。剩下的要么站在树下或其他物件影子底下勉强躲避阳光,要么只能在太阳底下晒着。饶是如此,因着公孙邪和路无尘的事情风传,二人周围几乎空了一圈,硬生生隔出安逸的环境让路无尘放心睡大觉。
      这些年路无尘性情乖张得罪了不少人,和公孙邪的事情又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却和公孙邪一起出现在誓师大会上,免不了被指指点点。公孙邪受得住,却是心疼路无尘。
      本来公孙邪找了借口想着不要露面,路无尘却没有答应。最后两人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反倒看呆了不少人。
      公孙邪松了口气,也想开了。虽说人言可畏,但若行端坐正自己无愧于心,旁人的指摘便不足为惧。看着纵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也依旧睡得香甜的路无尘,公孙邪不由笑了,内心一片温柔。
      路无尘这些时日着实辛苦,与舒尺和武林盟众人一遍又一遍确认了计划,中间夹杂着许多有过过节的诸如长相司符岚、天不老沈夜等等,虽然没有再度翻脸,总免不了一些鸡飞狗跳,让路无尘多伤了不少神。
      公孙邪不了解武林盟这些年的布置,能帮忙的有限,只能照顾着路无尘身体,又将在永生教的日子再细细回忆了,而后知会卫闲,帮助他们校正计划。
      台上卫闲的除魔檄文讲了大半,公孙邪不由暗暗佩服他不愧是官学出身,所讲甚能切中人心绪,让一干武林人士顶着烈日还能听得群情激奋、斗志昂扬。
      公孙邪一面为路无尘扇着扇子,没有漏听一句,也被卫闲的激扬所感染,慷慨之气涌满胸膛。
      正当公孙邪心潮澎湃,虽然碍于路无尘睡得正好没有跟着一同喊誓师辞,但也握紧拳头热血上涌,突然听一个声音插进来问:“这位武林同道,不知旁边这位子可有人了?”
      公孙邪转头,见一青一靛两名男子站在跟前。看样子问的是自己,公孙邪瞧了瞧周围空着的位置笑道:“阁下请便。”暗道也不知是哪派的弟子来晚了,只好坐到自己二人这被人唾弃的位置来。
      执扇的青衣男子朝公孙邪一拱手:“多谢。”率先坐下,另一人站在他身后,看样子是仆从。
      枕在公孙邪肩上的路无尘突然稍稍动了一动,公孙邪忙侧头看他,见他眉头蹙着,不知为何睡得不安稳,便轻轻把他往怀里拢了拢。
      周遭又起了窃窃私语,在喧嚣蝉鸣中,公孙邪仍然能听清其中的鄙夷和嘲笑。但他并不理会,清俊的脸上是对路无尘一腔的温柔。
      卓情多看了二人一眼,之后便摇着折扇望向台上,听卫闲宣讲。

      待到临近晌午,誓师大会算是圆满结束。武林各派前往安排的区域入席,周围越发空旷下来。路无尘还在酣睡,公孙邪也不急,还是安安稳稳当他的枕头。
      一旁的青衣男子也起身,向公孙邪一拱手:“在下卓情,公孙少侠,有缘再会。”便领着手下走了。
      公孙邪没来得及回答,只看到卓情远去的背影。心中惊奇,暗道这人好自来熟,不知怎么地认识自己,更不知怎么还主动对自己通告姓名。正疑惑,察觉枕在自己肩上的路无尘动了一动,似乎快要醒来,便抛下疑惑,轻声道:“无尘,誓师大会已经结束了,回去睡吧?”
      路无尘缓缓起身,伸了个懒腰,之后懒洋洋道:“六阳宫宫主纡尊降贵与你结识,你竟连声‘幸会’都不说,公孙邪,越来越像我了哦——十分目中无人。”说着俯身挑了下公孙邪下巴。
      公孙邪看着笑得狡黠的路无尘,愣了一愣,而后把人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一面道:“无尘你多笑笑,看见你笑,我一天都开心了。”
      光天化日之下,路无尘猝不及防被公孙邪拽过去,正要恼,听了他的话却是一怔,情不自禁道了句:“傻子。”便没再挣扎。
      两人这般黏黏糊糊地过了一小会儿,旁边响起咳嗽声:“我说现在的年轻人啊,都这般旁若无人嘛——老头子都看不下去了,卫闲你能忍?”
      卫闲忍住了没翻白眼,对于白前辈这种拉他挡枪已很是习惯,没有接茬,而是向路无尘道:“路少侠方才说起六阳宫,可是确切?”
      白前辈“哎呀呀”一声,抱怨道:“你上来就这样问,不是让他知道我们在这儿偷看好久了吗?”
      卫闲脑门青筋直跳:“偷看的是你,我只是恰巧远远听到了六阳宫三个字罢了。”
      白前辈砸吧砸吧嘴说:“呀呀,就你耳聪目明。那你前面的都听到了,后面的不也听到了?非礼勿听,还是偷听。”
      卫闲被气得恨不得在太阳底下蒸发,公孙邪也脸红得不行,羞得忘了起身,只能摸摸鼻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只有路无尘一点没因白前辈的取笑而羞赧,大大方方坐回去,这才回答卫闲道:“千百年前号称天下第一的□□六阳宫,今日竟光明正大混进了武林盟的地盘,而你这武林盟主还全然不知——”
      卫闲打断路无尘道:“此前已有武林盟弟子通报,在江陵一带见到过疑似六阳宫弟子之人,武林盟对此并非一无所知。再者,虽说六阳宫从前被称为□□,但已是十分古早的事情了。多年来六阳宫鲜现于世,如今是个什么光景,世人并不知晓,武林盟对待他们,也就以观察为主。以今日来看,六阳宫宫主亲临武林盟,也并未引起什么麻烦,也许他们并不是敌人。之后武林盟会处理此事的,倒是你——路少侠,又是如何确定那人是六阳宫宫主的?”卫闲反问,看向路无尘的目光带了审视。
      路无尘对卫闲的质疑只是一笑,撑着脸靠在椅子上道:“卫盟主这一番话,真是——有点道理。这祸水东引的架势,一听就是武林盟学院出师了。好,冲你这分巧辩,我回答你的问题。是我从楼外楼买了一份最新的江湖秘辛,这份秘辛只有一句话,‘六阳宫主卓情’。”
      卫闲挑眉:“所以我该恭喜路少侠运气好?”
      路无尘却道:“我靠的可不是运气,而是完全的准备。江湖秘辛我每个月都买,所知所晓比卫盟主所想象的可能要多很多。比如我就知道,白前辈对于卫盟主你,曾有过‘喂饭’之恩。”
      卫闲脸色一黑,咬牙道:“路少侠真是未雨绸缪。”转而又道,“既然路少侠月月给楼外楼送钱,掌握了不少秘辛,那卫某请路少侠务必帮忙,帮忙打听好六阳宫动向。最好能让他们改邪归正,武林盟一定感激不尽。”
      路无尘道:“有何不可。”竟是应了下来。
      公孙邪有些担心路无尘这话托大了,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卫闲则点点头道:“武林盟静候路少侠佳音。”说罢好像气也消了,转身走了。
      白前辈则嘿嘿笑了:“现在的年轻人啊——都出息了。”抽出别在腰后的蒲扇,优哉游哉摇着也走了。

      等卫闲二人走远,公孙邪问路无尘道:“无尘有法子接近那六阳宫了?”
      路无尘道:“没有。”
      “那为何要如此痛快地应下卫盟主?”
      路无尘瞥他一眼:“你不信我?”
      公孙邪道:“我当然信你。你既然应下,肯定会做成。只是如果没有很好的法子,你会辛苦。”
      路无尘听见公孙邪是关心自己,露出满意的表情:“我心里有数。偌大一个院子,六阳宫主偏偏坐到你我旁边,想来此事不难。”
      公孙邪思及六阳宫主主动向自己通报姓名,不由点了点头。
      “回去了,晒得慌。”路无尘起身,公孙邪连忙跟上。
      “卓情,如此风流名字,当成一段风流。”

      刚走出武林盟,靛衣人忍不住道:“看今日武林盟的架势,永生教恐怕难逃此劫。待永生教灭了,武林盟怕是还会盯上我们六阳宫。属下觉得宫主方才托大了,便是武林盟之人不知宫主名讳,宫主也大可不必报上真名,无端引来注意。”
      卓情闪着折扇笑了:“风长老何苦自比□□?”
      风长老道:“不是属下自比,而是在武林盟眼中,我们与永生教都是一样的,都不是他们所谓的‘名门正派’。”
      卓情挑眉道:“我六阳宫为何不是名门正派?隐世多年,根基深厚,韬光养晦,不惹纷争。而且本座还打算助武林盟铲除永生□□,如此大义凛然,正得不能再正了。”
      风长老被自家宫主一番自夸夸得一时语塞。
      卓情又道:“况且,武林盟对付永生教,是因为永生教跟着康王造反。如今海晏河清,挑起战争陷黎民于水火,本就当诛。”
      “话虽如此,但难保武林盟不是借着机会铲除异己。当年武林盟污蔑蓝莹宫主练魔功,围剿六阳宫,可没一派站出来替我们说话。”风长老想起昔日旧怨意不能平,“我们终归与他们不是一路的,得防着他们才行。”
      卓情嗤笑一声:“你防他他防你,怎么成为一路。我六阳宫曾担‘□□’之名,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与永生教大不一样。”
      风长老无奈:“人心难测啊,一不一样又不是我们说了算——”
      卓情收了笑意,打断风长老:“若果真把说了算的话柄交出去,才是真的愚蠢。我就是要借着围剿永生教的机会昭告武林,六阳宫与天下武林,乃是同道。往后若有人对六阳宫发难,就是对武林同道发难。风长老,名声这事,等着人送是不行的,得自己去挣。昔年的不白之冤,六阳宫不会再受第二次。不单如此,我还要走出六阳山,终有一日,六阳宫要名扬天下,成为江湖人人敬仰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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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誓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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