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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身陷黄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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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烈烈,直上天宇,空气中弥散着肉的焦香。面目狰狞的中年人趴在地上,咆哮怒斥道:“滚啊,小崽子,赶紧跑,永远都不要回来。快滚!记住你姓斐不姓张——一定要为张家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声音愈发低沉凄厉,显然这个只拖着半截身子的人快要不行了。
一直痴痴傻傻蹲坐地上,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孩突然嚎啕大哭,嘴里翻来覆去叫嚷:“爹爹”“大哥”。
她不过稚子之龄,遭次横祸,且不说家毁人亡,下身粉色绸缎裙裤上竟也沾有斑斑血迹。
这些畜牲,竟然连幼童也不放过。即使是在梦里,斐纪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愤怒与绝望。他站定,不知是要远远逃开这场噩梦,还是要向幼妹伸出双手。
这一瞬的犹豫间,本该已经断气的中年人猛然抽出怀中的刀,眼里映着熊熊火光,一挥便割开自己女儿的咽喉。
温热的血飞溅在青色衣襟上,热得烫人,简直要烧烂衣服里层的皮肉。
那个中年人,他的父亲,犹保持着弑女的姿势,直挺挺摔在地上,怒目圆睁,但瞳孔里没有一丝生气。只剩半截的身躯里,血已经淌干了,刀也像他的父亲一样,倒在血泊中。
直到胸前的血冷透了,站在死尸前的少年才如梦初醒一般,弯腰捡起滑腻的刀柄,边捡边仓皇奔逃。
“嘻嘻,快跑呀。”
“滚啊,小崽子,赶紧跑,永远都不要回来。”
“跑什么呢,就你一个人了,不如留下来吧。”
“阿爹,大哥,我不想死。”
“斐纪,你这个扫把精,克死大娘、兄弟们还不够么,快给我滚,别回来了。”
亡灵在背后嘻嘻伸出尖锐的指爪,撕扯他的衣角,想将他拽回燃烧的火光里。
斐纪哽咽着穿过中庭,不停歇地向后门跑去。
“所以说,没找到张家的长子?”
“大人您放心,不妨事的。那张吉虽名义上说是张□□的儿子,其实是他一个小老婆带来的。要不是没儿子,张□□早把他赶出去了。奴才平日里看过了,那姓张的从来没让张吉进过铺子,一直把他关在家里读书,而且待他还不如待我们这些家生奴才好。——他掀不起什么风浪的。大人您看我带您去取斩霜剑,这个……张家的几亩薄田您肯定是瞧不上的……小人斗胆……”
“勿要聒噪,主上说话你竟敢插嘴。”
这句话未完,就听到“扑通”一声,像是什么人被踢倒,跪在地上不断讨扰。
这自称“奴才”的人,他的声音斐纪是认得的。只是因为过分的谄媚,才一时没听出来——那是平时笑呵呵,对被父亲厌弃的他也很和善的账房先生的声音。
斐纪浑身颤抖着,趴在墙边偷听来者的对话,他好恨。
他好恨,他好恨啊!
像是被账房先生的求饶所愉悦,那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好了,初五,莫要再为难李先生了,他说的有道理。李先生,还麻烦你带我去取剑,放心,事成之后该是你的都是你的。初九你带人看着,别让无关的人进来,初五、初四跟我一起。其他人通知初八取消任务,在官道等我们。”
墙那边又传来传来账房先生喋喋不休的恭维声,一群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斐纪立即向回跑,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他暗暗发誓,就算化为厉鬼鬼,都都要从地狱里爬出来,让这些屠了张家的人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