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六、遥远的相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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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夜总会内部传来热闹的人声，守在门口的泊车仔听着客人的欢声笑语，用哈气暖暖被寒风冻僵的双手，叹起气来。曾经的泊车仔凭借着朋友的关系，如今成为夜总会的座上宾，在里面享受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泊车仔有些怨念地想着，自己有没有什么朋友也能得到老板的器重？
黑柴此刻坐在半封闭的高等包间内，这里位置极佳，既能隔断大厅中客人的嘈杂声，又能欣赏到歌女的歌声。这桌上的酒，也是上好的酒，黑柴虽不懂，但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想必足以彰显这酒的品质。
黑柴真是得意极了！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如此美妙！
过去他混荡社会，这么多年来这种体验并非从未有过，但大多数都是他坐在最角落、离大哥最远的位置，就连洋酒都只能分到一小杯——肆意续杯不是他敢做的，他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弟。可如今，他也坐在了中心人物的身边，他满怀着感激看着阿贵，也许不久以后，他也可以成为人群环绕在身旁的大哥，就像阿贵一样，成为权力的中心！也许他也应该去改改名字，加一个“贵”字，为自己的□□生涯之梦助助力。
黑柴想到这里，不禁“嘿嘿”笑出声音
华港生此时也在想这件事，只不过心情与黑柴大不相同。他抿一口杯中的酒，甘醇的口感在舌尖游荡，可他无心像其他人一样只顾品尝。
鲁德培把夜总会的实质管理交给了他，他这才明白为何那天鲁德培要带他去见识他的假_钞工厂。过去他未想明白的一些事也浮出了水面。这个夜总会对鲁德培来说不算是本业，可他的投资却一点不差，就算是个好地界，他大手笔的投资也着实有些夸张。自他接手后，华港生曾去查看过账目，发现收入的项目上数字要远高于实际的运营收入，他即刻明白了这个夜总会的真正用处。
几轮酒下来，包间内已喝的酒酣耳热。再一次的碰杯后，黑柴道：
“恭喜你升官发财，以后千万不要忘记我们呀！”
在场人听了都随声附和，华港生只是笑了笑，他拿起酒杯，眼睛却止不住望着外面。
今日是水仙的场，仍是那首《小楼风雨》，华港生听着，一时间竟出了神。
几人早知他喜欢水仙的场，并未在意，仍叫着喝酒。身旁的陪酒女发现了端倪，问道：“贵哥，你很中意听水仙唱歌的吗？”
“唱的不好听吗？”他没有明确给出答复，反问道。
“唱的不好听吗？”有人附和着，“不会欣赏，真是没有艺术细胞……贵哥，以后多关照我们啊！”
“是呀，我们一心一意跟着你啊！”
“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老友啊！”黑柴赶紧道，生怕华港生忘了他。
“还有我啊贵哥！别忘记了还有我！”黑柴一旁的小弟也赶紧着。
“你个衰仔，连我都玩”华港生指着黑柴，笑骂道。
“我们贵哥今时的地位，谁敢耍你呀？”黑柴大声的奉承着。
“别胡闹了，喝酒！”华港生举起杯子，其他人也跟着碰杯。华港生心知这些人只是因为自己得到重用才来说好话，也只是顺着他们的话说，并未太在意，其实有一些人平日里只是点头之交，他连名字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贵哥啊，有空也来捧我的场。”
“是啊，还有我。”另一个陪酒女也拉住他。
“好，捧场捧场。”华港生敷衍道，不自在地耸了耸肩，他并不习惯与这种女人打交道。
陪酒女娇嗔一声，道：“贵哥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知道贵哥为什么没诚意。”陪酒女看了一眼望着外面的华港生，得意地说道。
“点解？”就连华港生也看向她。
“因为他看中了外面的水仙嘛！你不觉得他老是看着外面吗？他是看着水仙唱歌嘛！”
华港生心事被人一语说中，闻言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太过明显。
“嘁。”陪酒女不屑道，“她的年龄都可以做你妈啦，不如回家找你妈咯。”
“你说什么？”心里的疤痕被人就这样揭开，华港生变了脸色，低声问道。
黑柴立刻注意到华港生情绪的变动，“喂，你不会讲笑，就别讲好不好？”转头安慰华港生，“这些女人说话不经大脑的，当她们放屁！”
几个人立即附和指责，“还不道歉？”
“对不住啊贵哥。”
华港生并未理会她，歌声在谈话间停止，外面的嘈杂引起了他的注意。
“好，你不想去宵夜？”一个客人指着林莲好，语气不忿，未想到会被一个歌女拒绝。转身从桌上抄了瓶酒，“这瓶酒给你，喝了它！”
“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林莲好虽然柔声拒绝，却丝毫没有一点妥协的意思。
“不会？”他带着嘲讽的话语反问，“不会喝出来混什么？赏脸不要？喝了它……”
话未说完，华港生已从屋中冲出去，用身体将男人和林莲好隔开，“你做乜啊？”
“你系边个？”对方醉意不小，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你管我是谁，你做乜啊？”
“不管你事，走开！我要见老板！老板！”男子四下大声叫着。
“你不用找了。他呢，今天晚上不在，没空应酬你，知道吗？”
同屋的人一齐出来，男子见人增多，来者个个不善，突然起了脾气，同桌的人见局势不对，急忙拉远了他，“对不住对不住！”
“什么东西你！”黑柴耍起了狠，华港生拍拍他的肩，“算了，回去吧！”
几个人忿忿地离开，华港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走，而是转向林莲好。“你冇事吧？”
“谢谢你啊，先生。”林莲好有些感激地说道。
“你不记得我了？我曾经送过你的。”华港生说这话时，心里有些激动，她那双眼望向他时，总让他有些别样的感受，仿佛她的温柔，透着那双眼就可以感受到。
林莲好一时有些不安，华港生见她脸上带着些困惑，提醒道：“鲁先生的司机啊。”
林莲好点点头，但也只是有了一个大致印象。
“你要走了吗？我送你回去。”
林莲好略一沉吟，“那好吧，我去换衣服先。”
见她未拒绝自己，华港生内心欢喜，脸上的笑容如同孩子般天真。
半夜两点正是林莲好的下班时间，小孙今日却扑了空，他一边向夜总会前台赔笑，一边暗自纳闷。有人接走了林莲好？他摸出自己的铁盒，喝了口酒，心中充斥着隐隐约约的不安。他折回去，向前台打听这人是谁，答案是如今夜总会实际的话事人。他的内心更是没了底，是Julian的人，若论关系，他真的没把握自己跟Julian的关系会比那个人更近，即使提及此事，Julian也不一定会向着他。小孙郁闷地喝了口酒，对林莲好的占有欲和对生活的无力感反复折磨着他。一想到林莲好离他而去的可能性，他就……
他早已不是当初的□□当家，他没有权力。
对，权力，他必须要获得权力，才能摆脱如今的窘困，才能让林莲好不离开自己。他下了决心，要在合适的时间去找Julian，给他一些重要的事做，怎么说他也算是Julian的长辈，是他的继父！Julian也算自小在他眼前长大，他打出情亲牌，Julian难道看着不管他不成？
他一路都在想这些事，不知不觉已回了家，打开门，便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坐在沙发上，男子见他，有些局促的起身。小孙下意识看向林莲好，林莲好解释道：
“他送我回家，弄湿了衣服，我替他熨干。”
小孙赔笑道：“随便坐啊。”
林莲好确定衣服没有湿的地方后，将外套递给年轻男子。
“谢谢。”
“不用。”
“那我走先。”
林莲好将他送到门口，两人相互道别。小孙好似是往屋里走，实际上暗中观察着，待门一关，他急忙出来，道：
“阿好，那小子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不怀好意啊？”
“你别胡说。”林莲好打断他，“这个后生仔对我很不错，今晚的事亏得他在。”
即使语调平缓，声音温柔，小孙还是听出了林莲好对自己的猜疑有些不满，赶紧转出一张笑脸，“我随便问问的……是了，我帮你放热水！”
林莲好点点头，扶着沙发坐下，小孙转身走进浴室。确定他一时半会不会出来后，林莲好决定做一个大胆的尝试。
今日这个年轻人，犹如一股温暖清澈的泉水，林莲好心里有些别样的感受。身份和地位的变化，也让她见过很多男人，各色各样，可是，他们都没有这个年轻人身上的那份纯真。一个人可以通过衣装、地位、知识而改变他们的气质，但他那双干净的眼，是绝对骗不了人的·。想到这儿，林莲好的心里有些惆怅，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帮Julian做事，他难道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林莲好心底突如其来升起勇气，或许是这个年轻人唤醒了她十几年来的思念，亦或是这个时机太过宝贵，她从包中拿出那张剪报，那是寻人启事，是她的儿子在苦苦思念中的等待。她拨号的手有些微微颤抖，等候接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漫长。
终于，对方拿起电话，“喂？请问你找哪个？”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那是世上她曾最爱的男人，她曾经的丈夫，将她赶出家门，与儿子十几年天各一方。
林莲好却说不出话，她迅速挂断了电话，这个号码恐怕短时间内她再无法拨打第二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六、遥远的相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