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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现场 ...


  •   顺临市。

      丽盈小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杀人案,引起警界的轰动。因为它和十三年前的保川案同出一辙,那个藏匿了整整九年的无名魔鬼又出来肆虐了。

      十三年前,地理条件并不那么便于发展的保川镇,一个默默无名的地方,曾发生了数起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罪犯皆是在春季,万物复苏的美好时候,入室杀害一个家庭,留下腐臭的尸体。

      这样的残忍的事情,对一个小镇来说简直难以想象,身边某个认识的人可能就是一个杀人魔。人心恐慌之下,在那个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案子又迟迟难以破解,让一个原本平淡无奇的小镇,瞬间和“压抑的鬼城”“变态疯狂”“杀人狂”一类的词捆绑在一起,一座阴郁的恐怖之城似乎就这么成立了。

      十几年过去,当地的公安局长都换了四任,当年负责此案的几个刑警甚至都已经到了退休年龄,案子依然没有破。反而是那个无名的罪犯,仿佛嘲笑一般,在九年前停止了作案。

      这种诡异而微妙的结果,让参与侦查此案的警员们十分疲惫气馁,似乎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漫长的九年过去,警方猜测这个罪犯可能遇到什么意外死了,但现在,凶手却以一起新案件,还有一封信,狠狠地打了警方的脸。

      挂号信件,是保川案凶手的一个作案显著特征。杀害之后,不是凶手犯案的结束,还要以匿名挂号信的方式,将打印的信件寄给警方,纸张上满满的都是详细虐杀过程,并骄傲地宣布,这都是他一个人独立完成的。

      当时警方第一时间去查派送信件的邮局,却查不出什么,凶手有很强的反侦查意识,非常谨慎防止暴露。

      而今天,警方又再一次被迫面临这样的情况。

      且因正值夏季,天气炎热,用电量过大,只能安排分时分片轮流供电,案发当时,恰逢丽盈小区停电,监控没派上任何用场。

      丽盈小区的犯罪现场。

      应深等人已经到达,正模拟着当时的现场情况。

      “门口没有撬锁的痕迹,凶手可能使了什么手段,让房子的主人愿意放他进来,比如看起来很无害,需要帮助的样子。”沈文钦站在客厅中央,正对着门分析,“但他一进屋就露出真面目,用武器对着被害者。”

      他们旁边就是尸体痕迹固定线,被害者所处位置一目了然。

      应深问:“凶手先杀死谁?”

      沈文钦下意识说:“成年男性威胁大,应该先解决掉屋里的男主人。”

      话音未落,一只微热的手抵在他颈后,应深平淡的声音响起。

      “从背后趁其不备,一把刀就能制住。就比如说——不准乱动,不然就杀死你老婆和儿子。”

      沈文钦一怔,回头看向他。

      应深继续道:“根据尸体的手腕被捆绑留下的淤血程度判断,许立峰是看着家人被凶手活活勒死之后,才轮到他被杀。”

      “那照这么说,凶手的主要目标很可能是父亲?逼迫他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杀害却无能为力,然后再用绳子勒着让他窒息而死,精神与□□双重虐待。”沈文钦盯着男主人尸体原本所在的位置,“现场的物品很乱,像是打斗过的痕迹。但根据尸检报告,许立峰一家身上都没有防御伤,所以可能是凶手本人在犯案之后,破坏了现场——是反侦查的手段,还是发泄愤怒?”

      “都有可能。”

      应深低头看着地上的黄线,沉思着,在脑海里再现凶手当时的作案情景。

      被害人许立峰双手被绳子反捆至身后,双膝跪地,苦苦哀求凶手放过自己的家人,但恶魔脸上慢慢浮现出愉悦的表情,仿佛在欣赏着什么精彩的电影,然后毫不留情的用绳子勒死他们,一个接一个,留下一地尸体。

      “不过,我觉得许立峰也许在凶手心中代表了什么人,他的作案针对性强,由情感驱动做出这种行为的可能更大。”

      说完,应深转头继续打量观察着周围,抬头的瞬间,目光恰好对上窗户,透过一层薄薄的玻璃,发现一个年轻人,正异常专注地盯着这里。那种眼神,在人群中显得很不一样。

      应深忍不住皱眉,转身就想去问当地的警官,那人是否和案件有什么关联。但他刚一动,沈文钦就先一步问了,还回头露出迷人的笑容说:“你是想问这个吧?”

      应深微愣,有些没料到的茫然,然后点了点头。

      另一边,简迪和陈智杰刚从主卧出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发现,只知道被害人家庭夫妻感情和睦,是个普通的家庭,床头柜里还放着许立峰准备送给妻子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陈智杰忍不住说:“死在结婚纪念日前一天,太糟糕了。”

      简迪的表情则比较平淡,“凶手可不会因为你是好人,你有重要的事情做,或者年纪小就放过你,他们只关心怎么杀死人才能得到更多的快感。”

      陈智杰猛的转头,近乎震惊地看着她。但下一秒,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都是事实,可也正因为是事实,听到了的时候才会觉得更加残酷。

      走进孩子的卧室,视线扫过每一处。

      “太整齐了。”陈智杰微皱着眉,“这家孩子八岁,可这房间里一个玩具都没有。一般来说,这个年龄男孩子的书桌上总要摆一些汽车飞机模型,拆卸组装来玩,可他都没有。桌上反倒是放着一叠习题册,更像高中生的感觉。”

      简迪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东西也很整齐。一一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放着一本获奖证书,省奥数比赛三等奖。

      盯着看了一会,简迪说:“他父母应该很注重他的自律管理和荣誉心。”

      陈智杰说:“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客厅有一架钢琴。还真是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啊。”

      他们继续围着房子查看,以免遗漏了什么细节性的线索。

      停在被打碎了的电视旁,陈智杰皱眉,张了张嘴,还是忍不住将刚才的疑问说了出来:“师姐,处理案子多了之后,会变得觉得这些都很普通,习惯这些,甚至麻木了吗?我、我不是在说您冷酷,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从课本上,视频图片上看到,和实际身处现场,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我在课堂上看案例,也不会有太多的反应,就是……”

      看着青涩的新人从开了口之后,就越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颠三倒四,无措的样子,简迪抬手打断,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样吧,反正你由我来带,现在就当做我给你上第一堂课。”

      她转身,完全露出她身后挡着的犯案现场,到处都是鉴证人员留下的痕迹。这场景在电视剧和课堂上都很常见,但现实的总有些不同,甚至差异巨大。你知道这里死了一个三口之家,而你站着的地方,不久前,有人在濒死前呼救,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绝望而痛苦地死去。似乎空气都是灰暗憋闷的,让人窒息。

      简迪说:“你在课本上看到的理论很清晰明了,案子大都是尘埃落定的,教授带你去监狱看到的是已经被抓捕归案的罪犯,他们无处可逃,便会收敛锋芒,而你现在投身基层,碰到的是未经过审判定刑的,他们不叫罪犯,都是嫌疑人,而且他们更加狡猾危险。冷静不带过多的个人情感工作,才能找到容易被忽视的细节。来,你现在根据眼前看到的,分析一下这个被害者的家庭。”

      正思考着的陈智杰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将自己的分析迅速道出,“我们刚才看了厨房卧室,家居装修和客厅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一家很注重面子,在外人前留下好印象,客厅装潢明显昂贵很多,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则比较廉价随意。另外,他们很爱自己的儿子,以他为豪,墙上贴着孩子的奖状,柜子上也摆着奖杯,茶几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简陋的陶土杯,很可能就是儿子做的,房间里也有几样他们儿子在更小时候亲手做的父亲节母亲节礼物,他们都有好好保存!”

      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简迪,期待她的点头肯定。

      简迪眼里含笑,点头,“分析得基本都对。”

      陈智杰顿时双眼一亮,表情兴奋,有种初战告捷的喜悦。第一次到犯罪现场的紧张感也随之淡去些许。

      简迪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视线却忽的被柜子上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盖在柜面的木框,旁边摆着几张笑容灿烂的家庭合照,但唯独这个是倒下的,而且比相框大很多。

      她隔着手套拿起,是小孩的画作,并没有鉴证人员动过的痕迹,犯案现场原本的模样,可能是凶手的行为。

      简迪心中一肃,立刻抬头看向周围的墙。按照他们对儿子的喜爱,画作不应该倒盖在这,而是放在显眼的地方才对。果然,她很快就在旁边的墙上找到挂画的痕迹。桌上多余的画框被拿起之后,自然露出了下面被遮挡住的样子。

      简迪双眼微眯,矮下身子,视线和桌面平行。这片桌面有不自然的矩形条痕,和周边浅浅的灰尘痕迹形成鲜明的对比。这里原本应该放了两个相框,被人拿走了。

      但被害者的家庭合照有什么好拿的,又不是值钱的财物,难道是留作纪念?但为什么偏偏是这两张?上面有什么特殊的?

      简迪皱眉,突然朝陈智杰挥手,“过来帮我把这个柜子搬开。”

      陈智杰立刻上前。

      随着墙和柜子的距离拉大,足以看清藏在后面的空间,简迪说:“可以了。”

      她弯腰探身,捡起了什么。

      不见了的两个相框。

      一张照片是美满的四口之家,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可爱的小男孩,年龄大约是八岁和五岁,年纪较小的那个十分瘦弱,看起来身体并不好。

      另一张则是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一脸温柔,孩子闭着眼,小手在胸前握成白嫩的拳头,睡得香甜。

      明明是温馨的照片,简迪却看得脸色一变,扬声叫应深他们过来。

      “他们家有四个人,小儿子躲过一劫了。”

      闻言,应深等人也沉默地皱起了眉。

      从十五年前,凶手犯下的第一起案件开始,俱是灭门惨案。凶手自走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或许是三代同堂的七口之家,或许是仅有一个独子的三口小家,但唯一不变的是,每个被害的家庭都同样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这对凶手而言,必然有着非凡的意义,更甚者,他可能把被害者家庭里的小男孩,当做过去童年时候的自己。

      “但凶手为什么要把相框藏起来?这有什么意义?”陈智杰怎么都想不明白,这和犯人的心理画像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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