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缘生》顾九殇

5、决定

　　自那日的宫中寿宴之后，苏妃便有意让七皇子多与苏府接触，美名曰是希望七皇子多和苏府小公子一起玩耍，排解待在宫中的苦闷。
　　几人心里都清楚，这宫中怕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不然即使宫中有危险，苏妃却还不至于将七皇子送到宫外苏府避险。
　　但这些毕竟是皇帝后宫之事，纵使苏府有心干涉，却也是有心无力。
　　这怕也便是身处后宫的艰难了。
　　还略带青稚的琴音悠悠在苏府后院回响。这琴是上辈子的苏柳来不及学会的，今世重拾，也算是得偿所愿。
　　苏夫人虽然惊异于才四岁的儿子会喜欢上这种不符年龄的东西，但对比其他人家四岁的孩子后，觉得孩子能静下来自是极好的。
　　“小少爷，七皇子驾到，夫人这到处寻您呢。”清月匆匆跑来，打断了抚琴之人的动作。
　　苏柳微微抬眼，挥手让清月退下，俯身抱起繁花石台上比自己大上些的精致古琴。
　　一旁熏香炉里的熏香还在缓缓燃着，白色的轻烟袅袅升起，是合欢花香。
　　苏柳理了理身上的一袭红衣，自这一世起他便改了爱穿白衣的习惯，偏爱上了这如血如火的红色。
　　缓步来到前厅，苏丞相今日不在府中，七皇子坐在上首。他身后站着一个面色红润非常的公公和一排青衣的婢女。
　　苏柳抱着琴轻轻躬身，安静、没有一丝波澜的眸子对上萧蓦然的视线。
　　“参见殿下。”
　　也不等萧蓦然的回应，便径自走到了苏夫人身边。
　　七皇子身边的那个公公看到，想说些什么，便被七皇子抬手打断了。
　　“柳儿，七皇子来寻你了。”
　　苏夫人抬手理了理苏柳略有一些纷乱的鬓发，站起身对七皇子欠了欠身，又抬头对一旁的公公道：“劳烦公公了。”
　　“这是咱家的本分......那咱家就回宫复命了，这苏妃娘娘估计正担心着呢。”
　　“盈儿，带公公下去领些赏钱。”
　　“是，夫人。”
　　“谢夫人。”
　　苏夫人收回望着那位公公离开的视线，笑笑对苏柳道：“柳儿，带七皇子去你那院里玩会儿，娘亲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水果和糕点，可好？”
　　“好。”
　　苏柳眯了眯那双苏家祖传的美人眼，黑白分明的眼睛扫过萧蓦然。
　　萧蓦然无所谓的笑笑，走到苏柳身边，明眸皓齿间，苏柳突然有一丝恍然。
　　“走吧，柳柳。”
　　“......嗯，好。”
　　但苏柳最后还是没将人带去自己的院子，许是私心不愿他人进入自己的领域，苏柳便带着萧蓦然回到了苏府后院。
　　萧蓦然见此，却也没说什么，只叫一排宫女全部退下，见苏柳放下琴开始调音，便也笑笑对坐在一边。
　　琴边的熏香台还在绵绵的飘着白烟，是萧蓦然刚刚在苏柳身上曾闻到的合欢花香，是种勾人又缠绵的味道。
　　“呐，柳柳见我来了，可是不开心啊。”
　　“殿下多想了。”
　　萧蓦然把玩着台子上的那些琉璃棋子，忽而就笑了。
　　“我也原不想来的，只是母妃说......她怕是再护不住我了。”
　　苏柳不知作何回应，道：“殿下何必和我说呢。”
　　萧蓦然却突然一改之前的神情，笑道“柳柳不必介意，说说罢了。”
　　苏柳素手一拨抚起一曲江月调。
　　“殿下不要多想了，即使苏妃娘娘在百年之后，皇上也必不会亏待了您的。”
　　“是吗。”
　　灯火与夕阳的交辉下，这一人抚琴一人含笑倾听的场面也还算和谐。
　　伴着乐声，他说：“柳柳，我知道你有惊世之才，以后可愿助我。”
　　“殿下说笑了。”苏柳的手指僵了一僵。
　　“柳柳，你其实听懂了的，对吧？”
　　“懂与不懂又有何区别，这天下莫非王土，殿下这样说是不是太早了。”
　　“夺嫡之争，不早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道理殿下可懂？”
　　“哈哈哈......绝世之物当无双，柳柳你今日真让我开了番眼界。”
　　萧蓦然笑着背过身离去，苏柳望着已走出了几步的白色背影有些讷讷。
　　前面的萧蓦然却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微微侧过了半张脸，望着不远的一大簇紫色曼陀罗，眼底有惊人的墨色。
　　“柳柳，我的话一直作数。”
　　苏柳没想到看似年幼七皇子会说出这番话，又不免心中匪夷宫中孩子的成熟之早。
　　但仔细想来，又惊讶于夺嫡之争原来七皇子早有打算。上一世怕是因着苏妃的死，才一直搁置的到了十七岁。
　　苏柳忍不住叹了口气，萧蓦然生来便拥有皇子的尊贵，却是吃了太多的苦。
　　上一世的苏府一直中立，只忠于君王，却没想最后落着了如此下场。
　　罢了，这场夺嫡之争，苏府必不可能全身而退，而选择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