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纪事》斯方

4、第四章

　　小满有些局促的缩缩肩:“是先生让我出来玩的，我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老卢……”那女子叹了口气:“那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去找找卢爷。”小满一听急忙拉住女子，讨好道:“别啊，吟风姐姐，老卢他总是管东管西的，如果让他带着我，我大概只能跟在他身边跑前跑后的，连玩的时间都没有…”吟风气急:“这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到处乱晃，身边没个人看着，万一有人把你当成…当成那什么怎么办？！”小满有些疑惑:“什么那什么？”吟风知道他没听懂，着急的一跺脚也不多说，径直去找老卢去了。小满在她身后喊了好几声都喊不住，垂头丧气的找了个角落蹲下等吟风带着老卢过来。
　　老卢过来领人的时候，就看到缩成小小一团的小满背对着他们，手指在地上划拉着什么。老卢哭笑不得的把人领走，小孩低着头跟在身后，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老卢转过身板着脸:“先生让你找我，你怎么没来找？”小满闻言抬起头，特别理直气壮:“我找了你好几遍了，你当时不知道去哪了，不能怪我。”老卢笑了:“你找了好几遍？那你去没去后苑？我一下午都在那里，而且…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小满僵硬了一下，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反正我没听到，哎呀，好饿，老卢咱们去后厨看看有啥好吃的啊？”老卢无奈，也不拆穿他，带着他朝后厨走去。
　　等小满吃得肚子溜圆时，月已上中天，老卢把他带到后厨时，待了一会就出去忙别的事了。小满拍拍肚子跨出门栏，一股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现在才是暮春，白天还没感觉，但到了晚上，那种凉意总是让人觉得冷嗖嗖的。
　　小满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绕到左边的走廊上，转了好几道弯，来到那处楼前，他抬起头往二楼看，屋子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
　　小满自责的一拍脑门，自己这是吃的连脑子都忘了，竟然这么迟才回来
　　，先生的腿不方便 ，现在大概都没洗漱就睡了，都怪自己。小满快步跑上楼，上了二楼就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户上朝里面张望，却什么也看不清，小满不想打扰先生休息，又怕他不会照顾自己。心里抉择了半天，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又轻轻的关上门。月光透进窗子，在地上洒下一片淡淡的光，虽然不亮，到底能让小满勉强看清屋里的摆设。他绕过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大床，床上却空无一人，纬幔整齐的束着，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先生，先生不见了？！！”小满顾不得什么了，急忙跑到门口拉开灯，要跑下去叫老卢，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唔…小满？”小满赫然回头，自家先生正坐在书桌前，迷蒙着眼睛看着自己。
　　小满本来已经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平复下来，自家先生依旧懵懂的看向自己，这副样子明显是太累了，所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满有些心疼，两步走上前去搀扶起陈秋白往大床走去，自责道:“先生你怎么趴桌上睡着了，要是着凉了怎么办？早知道我就不出去玩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的，还不如跟着先生看看书呢。”
　　陈秋白此时已经清醒了，揉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这几天有些累，等过两天空闲下来，好好休息休息也就无事了。”
　　小满还想说些什么，又想到现在时候不早了，再多说恐怕会打扰先生休息，也就咽下了口中的话，只是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这么贪玩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大床边，小满扶着陈秋白坐下又把帘幕放下后，就轻轻的走出去了。先生一向不喜别人近身伺候，他还是懂得分寸的。
　　陈秋白揉揉眉心，起身把衣服一件件褪下挂到一旁的衣物架上。陈秋白叹了口气，把左腿曲起来放在床上，修长的腿微微蜷缩，光洁的腿看起来流畅细腻，只是在脚踝处出现了一点瑕疵，整个脚踝呈一种奇怪的往外翻的形状，脚踝上还有凸起的直径大约3、4厘米的疤，摸上去硬硬的。陈秋白咬着牙，忍着痛，本以为经过几年的时间，枪伤会渐渐痊愈，可随着时间推移，脚踝越来越疼，尤其到了晚上，变本加厉的阵痛让他在疼过之后一头冷汗。
　　其实他刚刚并非累得趴在桌上睡着了，只是因为痛到极致了，让他只能用力咬着袖子来压抑嗓子眼里的痛呼。
　　不想让小满知道他的伤，小满这孩子太过实心眼，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总是死死地记在心里，不能再让他担心了。而且这痛也只有晚上疼，忍过去就好了，最重要的是，这伤可以提醒自己时不时蠢蠢欲动的心，让自己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看清自己无妄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