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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一晃眼的功夫就又过了几日,宋文渊一行使臣虽然是因遣归宗室一事而来到女真上京,却也因为此事重大,且双方都有自己的打算而将这份名单一改再改,待到最终确认之时已经是春正月了。宋文渊这一行人干脆兼了天水朝贺女真的正旦使。
      待到新春宴会之时,不但上京宫殿处处张灯,便连寻常人家也是热闹非凡。上京是女真一族的龙兴之地,女真人自然要比汉人多,及至新春之时,家家置酒以宴宾客,亲友们环坐在一起,不似汉人那般尊卑分明。
      完颜毕亚这些日子也收到了一些请柬,只不过除了少数是宗室贵戚的女子相邀以外,大多都是往日军中的旧友,如乌林答晖这些人,便连请柬上写的也是赵玥二字并非完颜毕亚。完颜毕亚想起自己之前回上京之时并未告诉乌林答晖自己的居所,这些人请柬上的地址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自那日夜晚发病后便一直都在越国王府里待着,便是有贵女请柬相邀,也俱是推辞了的。却不想这日忽然夹谷忽鲁来找了自己,又递给她几封请柬,完颜毕亚打开一看也都是军中故人相邀。不禁有些讶异的看向夹谷忽鲁,对方见她这副神情有些窘迫的道:“这些军中儿郎想邀四娘子前去参加宴会,又不知该寄往何处,有些人知道属下在泰州时与四娘子关系密切,便把这请柬交给了属下让我转交于四娘子。”
      完颜毕亚笑了笑,这些军中故人与她也有真心相交者,若不是因为她回来后越国王再三警告她,泰州城的人与事都不得再参与进去,她一定欣然前往。
      夹谷忽鲁见她这副神情又岂会不知她心中想法,便与她道:“这几日殿下与我说四娘子自回京后,少与亲戚们走动,只怕在这样下去亲戚们都生疏了。我见这里面有乌林答家的请柬,四娘子不妨应邀前去,殿下知道四娘子亲近贤妃家族也定会感到欣慰。”
      完颜毕亚闻言知他好意,又想到再过几日便是宫中宴会,倒是怕是她想前去,也未必得空了,便计划着明日前去。“劳烦忽鲁大叔了,还要麻烦叔父给乌林答回个话便说我明日前去,让那小子准备好美酒候着我!”她如是道。
      “一件小事而已,四娘子能出去走走也好。当不得这个‘谢’字。”夹谷忽鲁当下便应允了,他是从泰州城甚至更早就看着这位四娘子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如果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努力,只怕她于越国王而言永远只是一时兴起的产物。泰州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太多血泪,又怎会是越国王一句话便可以抹去的。
      与此同时上京的驿馆中岳雱正捧着他的书信发愁,这纸包不住火,他对家里撒的外出游学的幌子,还是被人戳穿了。自岳帅开始,这封信上密密麻麻的不知写了多少人的话,其中无一例外都是说他不注重自身安危,竟然暗随使团去了敌国。岳雱看着这些话头都要大了,他有一种自己是昏庸无能的州县官员,而这书信是被他荼毒的治下子民的万言书
      上面除了岳帅与他长兄之外,还有他的两名老师——洛学名家虞继先,当朝宰相赵明镇。一人一句的在这书信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隔着书信岳雱都能感受到他老师训斥时的唾沫星子溅到他脸上。“岳郎君这还不止呢……”宋文渊冷笑一声,伸手将一封公文递给了他。
      岳雱连接都不想接那封公文了,却被宋文渊强行塞在了手里。这公文是混在天水朝贺女真狼主新年贺文中寄来的,整个天水朝能有这份权力的人,不作他想定是官家无疑……
      他怏怏的将公文里面藏着的绢帛扯出,上面熟悉的行草让他忍不住一叹:“不看了……不看了!”“岳郎君竟是连官家都惊动了,好大的派头……”宋文渊现在见到这位小衙内便是一个头两个大了“那信上说了什么?”他问道。岳雱瞥了一眼绢帛上的字,胡诌道:“上面说官家要待我回国后,治我个私通外敌之罪,只等我一回去就把我丢进大理寺……”
      宋文渊叹了口气,好在他们与女真该商讨的地方都商讨了,该定下了的事也都定下了了,现在只等贺完新年便启程返回天水朝,他也只能祈祷在剩下的日子里,这位岳郎君能够安分守己的好好待着,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再过几日便是女真宴请各国使臣的晚宴了,那日你给我待在驿馆中哪也不许去!”宋文渊与岳雱道。他虽然知道这话说出来对方也不定会听,但是说了总比不说好。岳雱自是满口答应,只是到时候宋文渊赴宴去了,难道还能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不成。
      丁亥日,女真狼主在光德殿宴亲王、公主、文武从官、宗室、及各国使臣。看得出来此次宴会的规模颇大,宋文渊等一行人,除了使团主要的人员及翻译以外,其余均坐于廊下。
      完颜毕亚在宴会这日,一大清早便被扯起来折腾,她有些想不通的看着乌勒珠,分明是晚上的宴会也不知乌勒珠这么早就将她唤起是何意。
      她自那日夹谷忽鲁告于她越国王默许她与乌林答晖等一干故人相聚,每日必是喝的大醉而归,甚至还有一日险些因为打猎而宿在了城外。所幸她知乌勒珠定是不会允许她这样荒唐的行为,便提前放了乌勒珠几天假又与了她双倍的薪俸,让她回家探亲,直到昨日才回越国王府。
      乌勒珠有些看着她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参加如此重要宴会,也是她在女真所有宗亲面前第一次露脸,怎么能这样的不在意。
      完颜毕亚苦笑着指了指那十五幅金莲五色罗为衣红遍地瑞莲锦褾镶边的礼服,这样的衣裳要是上身了,她连吃定西都觉得不方便,更不要提其他的了。乌勒珠知她的意思,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的说:“便是今日不用膳了,也定要将四娘子您打扮好。”“繁琐!繁琐……”她摇头叹道:“乌勒珠,你何苦瞎忙活,不知道民间有句话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乌勒珠在她头发上忙活着,看样子压根都不想搭理她,完颜毕亚一时无趣也只得看着铜镜发呆。
      驿馆中,岳雱看着宋文渊在旁人的伺候带上进贤冠,又依礼制服绯色,腰束玉带佩金鱼袋。摇了摇头叹道:“出使蛮夷还要这样依礼大妆,实在是国朝之耻。”宋文渊回身看向岳雱,叹道:“怕是日后岳郎君出使时便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了。”
      岳雱冷笑了声道:“我他日若当真再至上京,定是我朝大军兵临城下。”他是少年人意气风发,宋文渊也只当是耳旁风,一笑置之。
      天色快暗了,宋文渊叮嘱了岳雱几句,便携使团的人进宫去了。岳雱看着他一行人逐渐走远这才从驿馆飞身而出,从大门出去容易被发现,翻墙总没人说罢,岳雱想到。
      这宴会果然如完颜毕亚想的那般无趣,她身着礼服又不便用膳,且因女真推行汉化现在的宴席与天水朝无丝毫分别。待教坊乐声一起,便是群臣举杯恭贺狼主新年,继而又向狼主行礼,完颜毕亚皱了皱眉头想要伸手去扶自己有些歪了的头冠,却被同席的永安县主一个眼神制止了。
      继而便闻得有人高声道:“升殿……”便来宫女将她们引到当落座的地方,这才算是晚宴开始的前奏。完颜毕亚等人皆是早已事先知晓自己当于何处落座,反倒是那宫女不知是否是第一次引人入座,有些忙乱。待将她二人引至座位上时,方才退下。
      第一盏宣示盏,是狼主举盏由东至西宣示群臣示意开宴,这才算是宴会的开始。完颜毕亚这里吃也不能好好吃,还得端庄坐着,生怕自己行为举止出了差错被人参上一本。她心中正一阵烦躁,忽听得殿外一阵喝彩声响起,犹不明所为何事。
      此时离殿外近的早已伸出头,虽然不敢擅自离席,却一个个都是眼巴巴的看着外面。完颜毕亚不解的望向永安县主,后者与她解释道:“天水朝使臣前来时,狼主多半会命人与使团中人比试武艺,以耀国威。方才外面应当正在比试,听说狼主这一次指了元功堂兄前去,这些个宗室女有好些便是为了看他。”
      完颜毕亚闻言便失了兴趣,这也不算什么,女真在战场上丢了脸,总的找个地方将脸找回来,这夸耀武威也是个法子。至于完颜元功,他二人在泰州一起待了三年,完颜毕亚早就知道他有几斤几两重,是故也不像是这些小丫头这般激动。
      正想着,外面却又传来了一阵嘘声,便看到临近殿外的贵女脸上神情显得有些失望。完颜毕亚见她们,这副神情,忍不住低下头,暗自发笑。她想着莫不是完颜元功出了丑,她与完颜元功素有间隙,在泰州城时,完颜毕亚与他一同出战的几次,战功皆被他一人包揽了。她本不是个心胸宽广之人,如今乐的见完颜元功出丑。
      此时早有按耐不住欲知详情的贵主,命人去请那在殿外观看的宫女内侍来说明。不久便有内侍匆匆而来,行至那位贵主的身边,与她耳语。完颜毕亚的耳力极佳,只听得那内侍道:“是那天水朝使团中有一位小子侥幸,在骑射上赢了上将军,此时狼主的脸上有些挂不住。”那贵主是辽王之女,此时了解了此事,忙对殿中人道:“无事,不过是那汉家小子侥幸占了上风,这会不定都已经落败了。”
      此时在殿外的完颜元功正是她的亲兄弟,受封奉国上将军。也无怪她这般着急唤人前来问询,却又不想告知众人实情。只是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有人嚷道:“上将军!应愿赌服输……如将军觉得此次是我侥幸,我便在与你比过再是。”
      这声音好生耳熟,连完颜毕亚也忍不住与殿中女子一同向外望去,这声音的主人是——岳雱!
      此时在殿外围观的天水朝使臣和女真大臣们脸色都不甚好,殿上狼主的脸色青白交加,而宋文渊更是几欲昏厥。这混世魔王是如何进入宫中的,他知自己不能让他今夜待在驿馆中,可也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此次宴会上。
      岳雱原来便不打算待在驿馆中而是打算乔装混在随从中进入女真皇宫,为此他还特意用迷香迷晕了一位随从。他心中好奇女真皇宫,又是少年心性易冲动行事,想到便要去做。
      自他进入皇宫本是一直在廊下与使团的随从待在一起用膳,直到女真狼主命人与天水朝使团比试武艺,他才离席与众人一起前去观看。使团随从本多是文职,纵有几人习过武艺也不精通,便败在了那女真上将军的手里。岳雱虽知女真因前线战事失利打算在这上面找回面子,却容不得女真人见天水朝落败那放肆的笑声,当下便与那上将军道:“雱虽武艺微末,敢请上将军指教!”
      那女真上将军岳雱一见便知其为久经沙场之人,他父兄皆是天水朝名将,虽岳雱不长居军中,却对军旅之人身上的杀伐之气再熟悉不过了。
      女真的比试以骑射为主,那上将军伸手请他先行上马,岳雱也不谦让,当下便翻身上马又自一旁的架上随意挑了一张弓,望向对方道声:“请指教。”
      完颜元功未将这年轻气盛的少年看在眼中,倒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的容貌,忽道:“你倒是有些像我在泰州认识的一位故人,只是你长得比他更好看些。你若是个女儿身,哪怕这般挑衅于我看在你那张脸的份上,本将军都可以既往不咎……可惜你不是!”
      言罢,他策马而过,只听得声声弓弦响动,便有羽箭撕裂寒风直向靶心而去,箭箭中靶。女真大臣见他露这一手,纷纷喝彩都言不愧是太祖子孙,果然了得。
      岳雱却好像没有看到一样,淡定的拉弓搭箭,一夹马腹便在胯下骏马跑动起来的那一霎,射出羽箭。他好像是故意的,一箭射出不停又射出第二支箭,转眼间连发九箭,待第一支箭命中靶心时第二支已经射入第一支的箭尾,等众人反应过来,第九只箭刚射入第八支箭的箭尾。
      新春的初雪落在箭上,就好像那箭靶上开出了一朵白瓣黑蕊的鲜花。岳雱勒住马,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道:“这样倒是有些像开在草地上的白色山茶。”一时间无人说话,都只看着那箭靶。完颜元功脸色一沉,他忽然间就想到了泰州那位名唤赵玥的汉家子,他的骑射竟连被两位汉家子打败,这于一向自负的他无疑为奇耻大辱。
      岳雱却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脸色不好误以为他心有不服便道:“将军如认为我是侥幸取胜,我原再与将军比过!”就听闻完颜元功冷声道:“不必了,元功愿赌服输!”他拂袖转身跪在前来观战的狼主面前道:“臣此次无能取胜,请狼主恕罪。”狼主虽然气他丢脸,但是此时毕竟不比当年女真人可以长驱直入天水国都甚至于俘虏当朝皇帝,他纵使有意想要扣押这些使臣,也要顾及两国邦交。
      在这一场比试完后,天水朝的使团与女真的亲贵又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双方都互相的寒暄几句回到殿中。
      只是总有人不肯善罢甘休,女真的狼主看着也岳雱发问道:“不知这位使臣贵姓”岳雱知他今天大出风头实在是太过扎眼了,正暗自后悔,听得女真狼主发话问他身份道:“不过是天水朝一荫补子弟,无才无德不足挂齿。”“朕问使臣姓名,不是身份。”狼主年岁尚轻,虽气他击败完颜元功但见这少年骑射了得,又兴起招揽之心,有意将他一人扣押下来,日后为他所用。
      “我姓岳,单名雱……”他看着这女真狼主的眼睛道,这名字让众多的女真朝臣议论纷纷,想来狼主也是想到了他与岳帅之间极可能有关系而与他道:“不知天水朝的岳元帅与使臣是何关系”“正是我父帅!”岳雱答道,他见女真狼主方才便一直盯着他看,眼中似有欣赏之意心中便大感不妙。
      这种眼神岳雱并不陌生,那是上位者看待自己欣赏的臣子和属下时会有的眼神,只是这种眼神让他觉得十分的不爽。“我欲留下使臣为我效命。”狼主道,他当着女真亲贵和天水朝使团的面看着岳雱向岳雱提出邀请。“雱只效命于天水朝百姓,若他日狼主的百姓为我天水朝百姓,雱自然也会效命。”岳雱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这样回答。
      狼主闻言看着他沉默不语,但凡上位者都有些喜欢以沉默来应对臣下,这会使得旁人更加难以猜测他的心思。殿中的气氛难捱至极,这一场好好的新年宴会无端的就变得让人心惊胆战起来,岳雱猜想这些女真贵族们一定在心底里快恨死了他这个半路上杀出来搅局的人了。
      只是他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此时众人着急他反倒不急起来。此时无论是外面凛冽的风雪还是殿内偶有的窃窃私语在他感知中都仿佛消失了一般,岳雱站在殿中央看着这个比他大了约十岁的青年,两人好像是在进行一种无声的较量。
      “使臣为国尽忠,便是朕都敬佩如使臣这般的忠臣,想来果然是岳家教导有方。”狼主深吸了一口气与他道,继而举杯向殿中诸人巡示一饮而尽。岳雱方却不在殿中逗留,去了廊下他先前坐着的地方。
      这一场事情不久便传到了完颜毕亚等人的耳朵里,这些个贵女们都义愤填膺的道:“这汉人好不识抬举!”唯独完颜毕亚借着饮酒,举杯掩饰住了嘴角的笑意。暗想着原以为岳雱只是个带着些游侠意气的小少年,却没有想到他心中自有沟壑。她在见这少年的第一眼便无端觉得眼熟,那种感觉有些像碰见了另一个意气风发的自己。
      只是她这样想着忽然嘴角的笑便没了,岳雱今日的气度与言行远远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当有的,她听宫人转述殿中的经过,忽然有了一种错觉——岳雱与当今女真狼主完颜合剌旗鼓相当。
      若是岳雱的言行是受了其父岳帅的影响,那么这位岳帅究竟是何想法呢?手握重兵镇守在外的大将,快接近于独立的经济,以及对子嗣安抚天下黎民的教导,难道中原大地会在十几年后经历又一个藩镇?想到这里她的眼神不自觉的暗了下去。完颜毕亚从未忘记自己身上的赵氏血脉,甚至没为此在女真感到自卑,因为这件事她对天水朝有着天然的好感。
      陈王远远的便看到完颜毕亚走来,笑着停下与越国王方才交谈的话题。越国王正有些不解,见完颜毕亚自身后而来,忽然恍然大悟道:“讹鲁观站在这里就是为了见毕亚一面?”“我总得看看我这位素未谋面的侄女。”陈王笑着道。
      “只是这一见我倒觉得她与我认识的一人感觉颇像。”他慢悠悠的说道,眼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愉悦。“不知是何人?”越国王奇道。陈王今日拉着他说了一大堆不做边际的话,他如今正思量着对方的意思。陈王却唤自己的马夫上前。
      待那马夫在越国王面前站定让他看清脸的那一刹,越国王的呼吸粗重起来。“讹鲁观!”他喝道。对方却置若罔闻,“天水朝的太子殿下,现在我的马夫……”陈王道。一旁早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宗室,见越国王目光扫过,缩了缩脖子,却仍不打算走。
      “四哥不觉得像吗?”他反问道“卑躬屈膝的办好交待的每一件事,深怕自己做得不称职惹怒了赏给她衣食的主人,从此再无依靠。”他看了一眼在旁边不敢多话的青年男子:“只不过一个是畏畏缩缩的狗,一个是听到主人命令就扑出去的恶狗。只不过毕竟这两人流着相同的血,有些地方相像也是正常的。”他的话越说越快,而越国王的脸色却始终不变。
      说道最后,陈王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一拳向面门打来,直打得他眼冒金星。“讹鲁观,不要挑战我的耐心。”越国王松开拳头,看着面前鼻血横流的陈王道,说完转身便走。陈王却依旧是那副神情看向完颜毕亚,好像她真的就是那头被越国王驯服的恶犬。完颜毕亚走向前去看着陈王,方才哪怕陈王这般侮辱她的脸色都始终不变。
      “你的脸皮倒也真厚?”他讽道。完颜毕亚却笑着道:“八叔说笑了,不知八叔可曾听过一句诗‘须臾走向天上来,逐却残星赶却月。’”“狗屁不通的诗文,我未曾听过。”陈王皱眉道。
      “那我告诉八叔,您只需要记住您是那被赶走的残星与月就足够了。”她如是说道,走向台阶。风雪落在她月白的披风上久久不化,完颜毕亚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回头说道:“只盼八叔勿要眼拙,错将狼当成了狗,狼可是吃人肉的。”她的目光凛冽如风雪,直至被擒的最后的一刻陈王都能回忆起来。
      岳雱在宴会散后便被宋文渊扯着走到了最前面,他听得后面有什么骚动好奇的想回头看看,却被宋文渊斥道:“你还嫌惹的事不够大吗?”岳雱只得垂着头走在前面,那地上下雪滑,他一不留神就摔了个屁股墩,疼的哎呦直叫。
      完颜毕亚乘车刚好路过一旁,便听得他叫到:“宋伯父,快扶我一把,这怕不会是把尾巴骨给摔裂了吧。疼死我了!!!”这一刻完颜毕亚忽然有种她之前的想法都是种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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