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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婉言?” 赵晴蓝看俞婉言突然顿住,以为俞婉言临时怯场,担忧地握了握她的手。侧头一看,不由得惊叫一声:“你的脸!”

      李嬷嬷过来一看,跟着惊讶:“呀,姑娘的脸怎么变黄了,可是现在再回去补妆已经来不及了呀。”

      挽云上前提议:“不如拿水洗了去,姑娘本来颜色好,不着妆也比这蜡黄的脸色漂亮。”

      “说什么呢?”李嬷嬷瞪了她一眼:“素着脸行及笄之礼,你让老爷夫人的面子往哪搁。”

      挽云咬着唇不说话了,李嬷嬷是兰汀榭的管事嬷嬷,她若是得罪狠了,以后就难过了。

      “无妨,就这么去罢。”俞婉言开口了:“就算面色暗沉些,也不打紧,我们走罢,别让父亲母亲和众位宾客们等久了。”

      李嬷嬷愣了一下,遇到这种情况,以大小姐的脾性,不是应该吓得腿软了么?

      “李嬷嬷,快跟上去啊,姑娘已经走远了。”香巧嘴巴努了努。

      “嗳嗳。”李嬷嬷回过神来,姑娘的裙摆已经转过了前面的花影。李嬷嬷攥了攥手帕,赶紧跟上去。

      大厅里很是热闹,姑娘夫人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闲聊说话。俞婉妙偏头对夏绮烟道:“多谢你能来,你一来啊,我们俞家蓬荜生辉。”

      夏绮烟垂头喝茶,掩下唇边的笑意,也就在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对她一个夏家庶女的尊重才格外拔高。所以,她乐得结交一些识时务,想巴结的小户嫡女,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哎,来了来了,俞家大姑娘来了。”

      不是是谁说了一句,大家都安静下来,翘首看向门外。这俞家大姑娘俞婉言足不出户,究竟长得是何模样,今日便见分晓。

      只见门外行来一双女儿,一着蓝色,一着鹅黄色,皆披着浅青缎面的兔毛围兜。端看衣裳的精致程度,那着鹅黄色的定是俞婉言无疑了。只是这俞婉言虽然眉目标致,怎地肌肤如同三十几许不知保养的妇人一般蜡黄,着实令人不喜,及不上俞家其他两位姑娘。

      俞行敏手中的茶盏一顿:“言儿这是怎么了?”

      陶氏为难道:“莫不是昨晚没睡好?回头我罚一罚她院里的下人。春华,昨日兰汀榭里守夜的是谁?”

      “回夫人,是挽云。”

      “等这及笄礼结束了,让她到我院中来见我。伺候人都伺候不好,莫不是个吃闲饭的?”

      “是,夫人。”春华顺从地应下了。那个挽云,太多事了。这下估计要被打发到下面庄子里去,永生回不了京城了。

      厅上的众人议论纷纷,俞婉妙听在耳朵里,暗自高兴。俞婉言却恍然未闻,脊背挺直,面色沉静,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当,丝毫未输大家风范。

      议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被请来当正宾的徐夫人暗自点头,露出一丝赞许的笑意。俞行敏看着步步生莲的大女儿,却有一丝晃神。依稀许多年前,他从外省办事回来,清怡也是这般走到他跟前来:“夫君,回家了。”

      “老爷,老爷。”茶已经奉到跟前,陶氏不得不出言提醒。俞行敏顿了一下,接过茶来饮了一口,循循教训:“你已年满十五,作为俞家嫡长女,你须克己守礼,温良贤淑,为两位妹妹做个榜样。”

      俞婉言应了声是,抬眸看向俞行敏。俞行敏其实才三十几许,但满面风霜,脸颊凹瘦,看起来老了十多岁。

      由于在漕运使手下做事,又是不会逢迎拍马的个性。俞行敏一个小小的同知,经常被派去最远的地方做最繁杂的工作,一个月里倒有大半个月不在家。因此家里的事,他顾不上,都由陶氏说了算。

      正是由于太辛劳,再加上一系列打击,俞行敏在俞婉言出嫁后不久,就溘然长逝。算算日子,也就是一两年间的事情了。

      俞行敏说完话,看到女儿仍看着自己,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有水雾聚集,心头一软:“言儿,怎么了?”

      俞婉言垂下眸子,掩盖住流动的晶莹。她跪下来,郑重行礼:“女儿感谢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望父亲少些辛劳,多些保养。今后事事顺意,日日欢颜。”

      “真是孝顺的孩子呐。”人群中有感慨,附和的人还不少。俞婉妙听在耳朵里,咬了咬下唇,这个俞婉言,平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今日怎么这么会来事儿,莫不是赵晴蓝那个暴发户女儿教唆的,真真可恨!

      “言儿,好了好了,这是喜日子,怎么哭起来。”陶氏眼看这两人要在宾客面前来一出父女情深,连忙朝俞婉湘使了眼色。

      俞婉湘是这次及笄礼的有司,从俞婉言入厅以来,就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此时意会到母亲的眼神,上前扶起姐姐,柔声劝:“姐姐莫悲,以后共叙天伦的日子还长呢,如今且行礼,莫错过了好时辰。”

      俞婉言闻言止悲,走到大厅中央的蒲团上跪坐。司仪高唱:“笄礼开始,宾客入座。”

      及笄礼有三加,分别是发笄、发簪、钗笄,象征着一个女子从女童成长为少女,三笄加完,便是成年了。

      “请正宾净手,赞者为及笄者理妆。”

      赵晴蓝连忙出列,帮俞婉言解下固定头发的珠花,熟练地取一半头发挽了个高髻,此时徐夫人恰好净手完毕,一边给俞婉言插入发髻,一边娓娓清唱:“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三笄加完,礼节始成。

      女眷围上来向俞行敏夫妇和俞婉言贺喜,陶氏一面命人开席,一面说道:“言丫头去换身衣服罢。”

      及笄礼之后,及笄者会将浅淡的襦裙换成艳色的褙子,以示告别纯净的童年,步入春花般绚烂的成年。

      俞婉言目光闪了闪,顺从地跟着李嬷嬷走了。行至后院的小荷塘之时,香巧默默地挤开挽云,走到俞婉言身后,暗中一推。谁知俞婉言忽地转了个方向,香巧来不及收回手,推倒了俞婉言身边的李嬷嬷。

      只听得李嬷嬷一声大叫,沉重地扑倒在池塘里。此时正月里,池塘里的水差不多干了,不会淹没到膝盖。李嬷嬷这一扑,溅起不少水来,自己则吃了一嘴泥。

      香巧吓呆了,李嬷嬷扑傻了,赵晴蓝和其他人一时愣住。只余俞婉言在暗中冷笑:好戏开始,看戏的人该来了。

      “这是怎么了,谁呀,这么不小心掉池塘里了?”俞婉妙搀着陶氏从月洞行来,身后跟着好几位女眷,皆是平日里爱说嘴的。俞婉妙本来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而来,一看池塘里的人,面上的笑容冻住了。

      陶氏面色一变,责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香巧悄悄地躲进挽云身后,赵晴蓝瞥一眼香巧,道:“俞夫人,我看得真真的,香巧把李嬷嬷推水里去了。”

      李嬷嬷吐着泥水,说不出话来,暗中已经把香巧骂了百八十遍。她作为管事嬷嬷,一向趾高气昂,如今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丑,回去一定要狠狠收拾香巧这丫头!

      香巧一看那么多人都盯着她,一下子腿软了,跪倒在地:“夫人,香巧不是故意的。”

      陶氏身后的女眷议论开了:“这池塘离路径还有一段距离呢,若不是下大力,断然推不下去。”

      “可不是么,不知这丫头与老嬷嬷结的什么怨,竟然在主子的及笄之日发作出来,啧啧。”

      陶氏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着,身后这几个人的嘴巴十分厉害,没事都会编出事儿来,她借口赏梅花,把这几个人带出来,本来是想把俞婉言出丑的事情传出去,未曾想到香巧这丫头办事不利,生生让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若是她连几个下人都管教不好,由着她们不知轻重地相互报复,她这俞夫人,怕是要被人耻笑。

      也好,香巧这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留不得了!

      正要发落,又听得身后一声惊叫:“你们看俞大姑娘的脸!”

      陶氏一惊,看向俞婉言,她离李嬷嬷近,被溅了许多水,有些打在脸上,竟留下几条蜿蜒黑黄的汁水,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肌肤。

      “原来俞大姑娘不黄呀,好好的为什么要遮掩自己的颜色呢?”

      俞婉言怯生生回话:“我也不大晓得,李嬷嬷给我一盒花露,说是能润泽肌肤,我就用了。”

      内宅多手段,这些妇人如何不知晓,眼睛在俞婉言,李嬷嬷与陶氏,俞婉妙之间不停地打转。

      俞婉妙眼见着气氛越来越诡异,忍不住要斥俞婉言胡说八道,却被一双手按住了。俞婉妙回头,见到一直未说话的俞婉湘朝她轻轻摇头,眼风往身后飘。

      “这是怎么回事?”

      俞婉妙与陶氏听到这声音,心头一跳,如何把俞行敏给惊动了?

      大厅里本就女眷众多,陶氏一走,俞行敏便觉得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入耳,吵得他头疼,索性出来散散步,未曾想到,却撞见了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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