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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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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回程的一路上倒还算是顺利,只是时常可以看到有将士策马狂奔向京城递送战报,身影快疾如风,马蹄声震人心魄,卷起一阵尘土后,尘埃尚未落定,人与马早已经没了踪影。
包拯在马车里被晃的昏昏欲睡,公孙策也是百无聊赖,掀起窗帘往外张望,天色正当晌午,艳阳高照。
“展昭,咱们现在到哪儿了?”
展昭策马上前,想了想,“大概快到京城了吧?”
公孙策皱着眉思忖片刻,展昭,我看还是绕到别的路上去吧。
为什么?展昭不解的问道。你和包大哥好久没有来京城了,反正也不赶时间,咱们就游玩一阵子吧。
公孙策坚持道,还是绕到别的路上吧。包拯在京城里会被认出来,我不想再让他跟官场皇家有什么接触,早早的回庐州过些清闲日子才是上上之选。
展昭想想也有道理,这些年来包拯和公孙策因为断案与官场皇家已经有了千丝万缕的瓜葛,为此还差点赔上性命,倒不如尽早退身世外,不去京城也免得节外生枝。
想至此,展昭便调转马首,往东面的小路行去。
又走了大约半天的功夫,路边行人渐渐稀少了许多,景致倒是越来越漂亮清雅。
公孙策看看周围,原来是这里,展昭忙上前问,公孙大哥认识这里吗?
嗯,公孙策点点头,这里是距京城不过二三十里的沛茗,以盛产龙胆茶著称,每年中秋前后皇上还喜欢到这里来品茶静心,不过现在时间还早,皇上不会到这来,正是清静的好时候。
展昭看天色不早了,不如就在此地住一晚吧,还可以尝尝远近驰名的龙胆茶。
又行进了一会功夫,忽然对面远远的来了一队人马,那如太阳般闪耀的明黄色醒目异常,几十个随从俱是锦衣华服,众星捧月似的将一副车马围在中央,马车顶棚上的金色流苏垂垂荡荡,迤逦而又充满威严。
看这气派不是皇亲也是贵胄。展昭刚要将自己的马车赶到路边避让,却不想那大队人马竟然径直朝着展昭一行人赶来,倏忽间便把他们围了起来。
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展昭忙握紧腰间的巨厥严阵以待。
公孙策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越是想躲着谁,越是碰到谁。
那架马车里传出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语调轻缓慵懒,言罢车内的人一手挑起门帘,峨眉凤目,看起来年纪很轻,可是那眉宇间却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沧桑经历。“公孙策,怎么?找到了包拯,连声招呼都不跟朕打就想回庐州躲清闲,就算是辞官为民,难道和朕就真的形同陌路了吗?”
公孙策知道他是谁,也知道这一回是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只得摇醒了包拯,从马车上下来,与展昭一同三人下跪行礼。
“草民公孙策,展昭,包拯,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桢由内侍扶下车,浅笑着说,不必拘礼,平身吧。
几个人站起来,公孙策下意识的稍微弯着腰,避免已经隆起的腹部被赵桢察觉到。
不过还好赵桢的注意力都被包拯吸引过去了,他走上前,伸手扶住包拯的肩膀,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包拯……真的没想到你还活着,朕日夜难眠……始终觉得愧疚……”
包拯怯怯的看看赵桢,又看看公孙策和展昭。“我……我……公孙大哥……展兄弟……”说着包拯一错身,闪开赵桢的手,躲到公孙策身后,像个怕生的小孩子似的露出半张脸看着赵桢。
赵桢的手凝固了似的定在空气中,他无措的看着包拯。这是怎么回事?
公孙策只得如实相告,回禀皇上,包拯自从跳崖后,又丧失了记忆,行为举止就像个小孩子,有失礼之处请皇上切莫见怪。
赵桢呆愣了半晌,方才重重叹口气,都怪朕,都怪朕!赵桢突然转身对随从吩咐道,立即回京城把最好的御医都给朕带回来。
赵桢回头对公孙策和展昭两人说,这几日因为前方战况朕心绪难安,所以到沛茗这里来散散心,没想到刘大人给朕带回来这样一个好消息,这一回朕一定要倾尽全力治好包拯,你们都随朕到离宫去吧。
展昭刚要张嘴,公孙策忙在身后拽住他,示意他不要多话。此时若是贸然拒绝皇上的好意,难免不会引起怀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沛茗本身就是个小地方,只不过因为皇上经常到这里来吃茶静心,所以才会修建离宫,离宫规模也不是很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亭台楼阁池塘鱼鸟议政厅养心阁该有的都有,景致清雅绝妙,颇有江南水乡之俊秀精髓。
几个人没办法只得驾着马车跟在皇上的御辗后面往离宫方向走去,展昭凑到马车旁边,悄声叫公孙策,公孙大哥,那个刘大人向皇上报告包大哥的事,怎么也不跟咱们商量一下。
公孙策无奈的笑笑,其实刘大人临走时跟我提过,不过被我婉言拒绝,想不到他还是说了,看来他对皇上果然是“忠心无二”啊。
展昭说:“都怪我,早知道就不走京城这条路,哪怕绕点远把包大哥送回庐州,也比这样好啊。”
公孙策笑道,你自责个什么劲,这就叫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天爷注定好了叫咱们这回就得碰上皇上,你躲到哪里也没用!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离宫便到了。
赵桢把包拯公孙策展昭几个人安排在离宫的禅心阁,又着赶来的御医为包拯诊病,诊断的结果公孙策不用问也知道,就是头部受到撞击暂时性失去记忆,需要长期调养。赵桢问什么时候能治好,御医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时间长短不好说,不过包公子吉人自有天相,有皇上洪福庇佑,必能早日痊愈,为皇上分忧解难。一套奉承话公孙策和展昭都能倒背如流了。
这一天天气凉爽,赵桢心情也不错,于是叫包拯公孙策展昭几个人到花园的凉亭喝茶吃点心,顺便听听公孙策对时政的看法。
“黄河连年泛滥,京城周围到处都可见成群的灾民,不知公孙爱卿有没有什么良策?”
公孙策特意穿了件宽大的衣服以遮掩自己已经显形的身孕。他欠身道:“历来黄河乃是最难治的河流,我才疏学浅,不大懂得治水的道理,不过我觉得可以效仿古时大禹治水,以疏通为上,像现在这样只是一味的堵绝非长久之计。”
赵桢点点头。“还有,至于灾民,”公孙策接着说:“皇上可以着官府开设粥场救济,另外皇上不是要翻修锦阳宫吗,可以从灾民中挑选那些年轻力壮的男子来做工,工钱每日结算,也好让他们有条谋生的路。这样灾民自然会安定下来,并且天下百姓也会深刻体会到皇上爱民如子的悯人心怀。”
赵桢连连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公孙策,朕果然没有看错你,如今朝中净是些白吃饭的废物,一天到晚就只会阿谀奉承,一到了真用到他们的时候,什么忙也帮不上。
赵桢转而看着坐在一旁低头吃点心的包拯,倘若包拯能够恢复记忆,有他和公孙爱卿做朕的左右手,那朕就真的可以安心了。
包拯听到赵桢提他的名字,便抬头呵呵一笑,这几日相处下来,他没把赵桢当皇上,只是觉得这位穿皇袍的小哥哥总来看自己,对他很体贴很照顾,所以包拯也渐渐放松下来,一天到晚的就是皇帝小哥哥的乱叫,难得赵桢也不生气,还越发的疼惜包拯了。
包拯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点心。“这个粉包包好好吃啊,你们怎么光说话,也不吃啊,来来来,快吃!不然都让我吃光了。”
赵桢拿起一块点心,哑然失笑,什么粉包包,这是桂花芙蓉饼啊。
公孙策跟赵桢说了半天,也觉得肚子有点饿,才想起来也该吃点东西了,这会儿肚子里一个劲的踢腾,看来是小家伙也饿了,正跟他提意见呢。公孙策放眼看去,桌上的各色点心还真是精致,民间难得一见。包拯跟前的一碟桂花芙蓉饼和一碟桃仁莲子酥都已经被包拯消灭了一半。
公孙策面前放着一盘奶油水晶蜜果,他捻起一个放在嘴里,果然香甜爽滑,入口即化,而且一点也不油腻。公孙策觉得美味,不知不觉的吃了很多,喝了口茶,又伸手拿起一块香栗糕正要往嘴里放,才发觉赵桢正看着自己,脸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公孙策有些不好意思,脸也红了。赵桢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的胃口变得这么好了,朕记得当初请你和包拯展昭吃扁食的时候,你是这几个人里面吃的最少的。
正在闲话的时候,突然一个内侍急急忙忙的跑来,“皇上,皇上!启禀皇上,有将士带来了前方战报,正在门外候旨!”
公孙策心跳骤然加速,战报?会不会有他的消息?展昭看出公孙策心绪难安,忙用力按住公孙策微微颤抖的双手,给以他支持。
赵桢也很着急,“快!快让他进来禀报战况!”
内侍跑出去,不多时带了一位将士进来,那个人一看见赵桢,便立刻单膝跪地。
“臣廖时捷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
行了行了,赵桢挥手截住他,免除这些虚礼,赶快禀报前方战况。
是!那将士气喘吁吁的,七月初八子时庞元帅率领飞云骑将士夜袭驻守涿州的辽军,将辽军打得措手不及,涿州已然收复,元帅已经派陈将军并两万兵马驻守涿州,现在我军士气高涨,元帅正往北行进,旨在收复邵州和周边的城镇。
赵桢闻听狂喜,拍掌大笑道:“好啊!好啊!庞统果然没有让朕失望!真是太好了!朕要好好庆贺一番!来,包拯,公孙策,公孙策……公孙策?”
赵桢回过头,才发现公孙策脸色不大对。公孙策,你怎么了?
公孙策脸色苍白,额头上直冒汗。他茫然的看看赵桢,才说道:“皇上,我……我有点不舒服……想先行告退……”
赵桢本来欣喜若狂,可是见公孙策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出来的,不免有些失望,但他还是点头应允了公孙策的请求。
展昭忙扶着公孙策,带着包拯返回了禅心阁。刚把公孙策安置在床上,展昭就跑去倒了一杯茶,递给公孙策。展昭关切的看着他。公孙大哥,你没事吧?庞统打了胜仗,你应该高兴啊,你怎么……
公孙策喝了口茶,无力的躺靠在软枕上,我没什么,展昭……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展昭愣了一下,继而沉默许久,什么也没说走出了房间,又轻轻掩上房门。
公孙策一个人躺了半晌,才缓缓从贴身褂子里拿出一方白绢,那上面绘着两只并肩游水的鸳。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你打了胜仗,我应该高兴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反而心里乱得要命……总觉得你好像离我越来越远……
庞统,你终日冲杀于战场,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疲惫的你可曾想过我?可曾想念……你未出生的孩儿……
手又一次抚上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庞统,你知道吗,这会儿孩子很乖,安安静静的,一点也不闹。
这一点一滴,我该怎样让你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