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役》月光船

3、人……就要多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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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禾一愣，往前看去，顺口根据通讯器指令，向连长汇报自己的位置。
　　在看清楚前面藏着什么之前，他先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奶油味，忍不住也变了脸色。
　　——温柔碾压兽！
　　炙烤温柔碾压兽里脊肉，是一款十分美味的高级菜肴，只在五星级餐厅供应，每克价值五盎司黄金。
　　活的野生温柔碾压兽，是一款十分难缠的A级怪兽，不然为什么会那么贵？
　　难缠之处在于，一方面，这种兽来去无踪，另一方面，这种兽胃口极好。
　　温柔碾压兽的名字来自于“温柔地杀死你”，它们外皮坚韧刀枪不入，体内含有丰富的粘液。
　　这种怪兽极其善于用触|手将食物捕捉后，用奶油布丁一样的巨大而有弹性的身躯将之窒息而死，猎物在临死前，闻到的只有香甜奶油味。
　　但是，谁想死呢？

　　四连长通过通讯器，向田中禾发布指示：“田中，沼泽突然出现温柔碾压兽，不建议强攻。温柔碾压兽的移动性差，我们正在紧急疏散，你们也绕远一些，离开它的地盘。”
　　“是！”田中禾迅速回答，展开了电子地图，“只是绕一下，别担心，我们可都是天赋者，区区一头A级怪兽而已……班布？班布？站住！”
　　“距离食堂关门还有两个小时，距离澡堂停水还有三个小时，我们现在的行进速度是每小时5.8公里。”班布重复，“但温柔碾压兽的感知范围通常为三十到五十平方公里，高斯林的短途极限速度不会高于每小时十二公里，因此绕行绝对不可能在规定时刻及时到达食堂。而温柔碾压兽……”
　　“你疯了？你不会想从温柔碾压兽眼前溜过去吧！”田中禾大叫，打断班布的分析，“那东西移动性差，但不放过任何眼前的食物啊！”
　　——会动的蛋白质，都是温柔碾压兽的食物。
　　——人类，含有大量丰富的蛋白质。

　　“但是按照规定……”
　　“绕行！班布，绕行！前一条作废，这是新的命令！”田中禾立刻打断他。
　　“是！”班布毫不犹豫，随后请示，“越野跑内容也作废吗？”
　　田中禾一愣。
　　连长发布命令时，并没有指示他中断越野跑。
　　就在他一愣的功夫，忽然通讯器传来四连长强自镇定的声音：“田中，越野跑中断！扩大绕行范围！这是一头带着小兽的母兽，有攻击性，已有人负伤！再说一遍，扩大绕行范围，我们将派人接应！”
　　“收到！扩大绕行范围！”田中禾立刻转向班布和高斯林，“卸甲！”
　　“是！”高斯林听到这个命令后，长出一口气，准备将背上那超过十七吨的暴熊卸下。
　　“我拒绝。”班布斩钉截铁地回答，“高斯林，禁止卸甲。”
　　“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奶油熏昏头了？”高斯林怒道，“现在不要管越野跑，你们要做的是保命！保住你们的小命！班布格林，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我命令你卸甲！现在，执行命令！”
　　“好吧。”班布解下身上的暴熊机甲，但是在丢弃前，取出长达一米五的匕首和长达四米的防御盾，利落背好。
　　田中禾默许他的这一行为：“好吧，现在，从十点钟方向绕行。”
　　“是！”班布大声回答。

　　天很快黑下来。
　　雾气越来越浓。
　　好在越野跑的装备齐全，三人开了雾灯，在沼泽地穿行。
　　但是受限的视野极大阻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即使有红外探头，脚下一片灰蒙蒙，完全没法预测下一步会踩上什么东西。
　　通讯器噼噼啪啪，不断传来连长的指示，听动静，前方大部队统统返回营区了，其中包括差点变成食物的两名新兵，现在外头只剩下他们三个。
　　幸运的是，接应者已经动身，为了避免惊动温柔碾压兽，接应的战车也在绕行。
　　不幸的是，为了救出那两名新兵，大家打伤了母兽，母兽的攻击性可能更强了。

　　“按照指示，再过十分钟，我们就能和救援人员碰头。”田中禾给他的部下打气。
　　“真的可以吗？排长，我们已经绕行半小时了。”高斯林欣喜地说。
　　“要相信战友。”田中禾目光坚定，“他们一定会及时救援的。我们只要再坚持十分钟，区区十分钟……哦不——”

　　他忽然嗅到一股子香甜奶油味。
　　通讯器传出声音：“一只小兽向你方向跑去，注意避让，注意避让……”
　　斜后方的雾气中，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暗灰色圆柱体，高达五米。
　　它悄无声息地在沼泽上滑行，每一滴泥浆仿佛都成为它的润滑剂。
　　圆柱体下方四分之一处，生出许多条触手，好像一只鲍鱼刷。
　　所经之处，触手将无数昆虫、爬行类、两栖类和少数生活在沼泽的灵长类动物卷起，吞没进身体之内，并且挤出泥浆。

　　“——跑！”
　　田中禾迅速发布指示，两个新兵骤然提速，向预定接应地点狂奔。
　　一边跑，田中禾一边汇报：“报告长官，已遭遇幼兽！方位（1443,5209）！”
　　“坚持住！救援马上就到！”
　　“是——”
　　“班布，丢掉你的负重，我们还能更快！”
　　“我不会耽误。”班布坚定，“战士不能丢掉武器。”
　　他说话虽然喘，然而面瘫脸上丝毫看不出惊慌。
　　“好吧……但是……这家伙怎么这么快……”高斯林惶恐。
　　田中禾也有同感，说实话，他也没真正遭遇过温柔碾压兽，只看过相关资料手册。
　　“排长，我们这么跑下去，行吗？手册上不是说它移动性差么！一点都不差啊！”
　　——而且，小兽过来了，母兽还会远吗？
　　因为温柔碾压兽一向神出鬼没，经常出没的地点又大多在蛮荒星球的沼泽，所以很少人能窥到它的真正面目，更别提全方位研究它了……

　　“……温柔碾压兽的速度最高可达每小时八十公里，但不能持久，通常情况下仅保持每小时五英里速度慢行，除非有食物和鲜血的刺激。人类的汗液和沼泽的臭气混合后，会散发出令温柔碾压兽兴奋的气味。据推测，这是温柔碾压兽追逐人类的一种原因。第二种可能性是，沼泽中很少有人类这样移动迅速又块头大的食物，温柔碾压兽一次捕猎，能维持较长时间饱腹感。”班布干巴巴地回答。
　　高斯林：“……”
　　田中禾：“……”
　　——收回前言。

　　高斯林不敢置信：“班长，这些你都从哪里看来的？”
　　“新兵版野外生存手册，第338页。”
　　“我并不记得有这些内容。”田中禾也表达了自己的疑问。
　　“338页脚注，参考文献《教你吃遍野外怪兽》，第三章第五小节。”
　　“班布，你不当学者真是屈才……”
　　“我当不了学者。因为缺乏演绎性和前瞻性，并且长期对小概率事件有着错误的判断。”班布非常诚实。
　　“你……”
　　“哎呦！”高斯林一头扎进泥里。
　　尽管没有机甲负重的拖累，但先前他消耗了太多体力，一时缓不过来。眼下一着急，脚底下就不利索。
　　“我、我不行了！别丢下我！”高斯林惊恐地死死抓住班布和田中禾……的脚踝。
　　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田中禾一个趔趄差点也狗啃泥。
　　“不会丢下你。”
　　班布和田中禾联手将高斯林架起来，拔腿狂奔。
　　奶油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能听到触手在空中挥舞的簌簌声。
　　“坚持住！我听见战车的声音了！”田中禾大叫，“——班布，我命令你闭嘴！”
　　正想开口纠正说这个距离根本听不见引擎的班布：“……”

　　哔哔剥剥——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呀，兄弟你中奖了？”
　　“我中奖了。”田中禾回答，“你的战车在哪儿？”
　　“方位（1699,5277），我们加油冲呢，来吧兄弟！”这是二排长。
　　“好！”
　　田中禾立刻向他的新兵公布了这个好消息。
　　“太好了——唔！我的脚！我的脚被卷住了！救命！救命！”高斯林被拖倒在地，尖叫起来。
　　田中禾顾不得考虑为何温柔碾压兽的触手那么长，触手又是怎样神出鬼没卷住高斯林的脚，他射线枪在手，正要射断触手——一阵风声贴着射线枪划过去。
　　班布手里那柄长达一米五的机甲匕首，砍断触手，彻底将高斯林的脚腕解救出来。
　　不仅如此，不知什么时候，班布已经竖起防御盾，遮挡住田中禾的视线。
　　十几声闷响在盾前发出。
　　那是触手在盾面上撞击的声音。

　　田中禾二话不说，拉起高斯林，往前一推：“快跑！”
　　高斯林磕磕绊绊跑出五米，一回头：“班长？排长？”
　　“武器给我，你先撤！”田中禾命令班布。
　　“你挡不住。”班布拒绝。
　　“我是排长，我比你有经验，快去和二排长汇合！”
　　“你没看过《教你吃遍野外怪兽》，第三章第五小节。”
　　“你……高斯林你还不走！”
　　“班长、排长，我……”高斯林进退两难。
　　“你呆在这里，拖后腿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八。”
　　班布说话一向很实诚，不过这个时候田中禾站在他这边：“快跑，高斯林，找人来救我们！”
　　高斯林大吼一声：“好，你们坚持住……你们真的行吗……”
　　“快跑！”田中禾青筋直冒。

　　温柔碾压兽感觉到美味的食物藏在“铁皮”后面，遂温柔地整体压上。
　　班布和田中禾的位置，在沼泽。
　　沼泽地面极为柔软，很容易陷下去。
　　班布将防御盾举过头顶，田中禾也抬手帮他顶着盾牌。
　　看着四周垂下来的触手，还有已经没过靴子的污泥，田中禾问：“班布格林，你确定你看的是《教你吃遍野外怪兽》，而不是《如何变成野外怪兽的食物》？”

　　——无人察觉的浓雾里，数枚侦查专用“蜜蜂眼”隐藏在枯叶下，树枝后，泥土中，开展了全方位摄录模式。

　　抱着御梦小天使转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