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又在消极怠工 废版》帛承

6、无音祭典01

　　在十粼的半哄半骗下，潋华在神界学院稳定了下来。

　　在刚留下的那几天里，潋华总是提心吊胆，害怕那个邋遢仙人从某个角落突然跳出来教训他一顿。为此，他几乎拿出了十二分的精力去修炼御气。只可惜他在御气方面并没有多高的天赋，刻苦至此也只勉强练到了个“凑合”的水平，强过其他班的学生，但是在自己班确是排在最后。

　　十粼一开始的时候会鼓励他，安慰他，告诉他只要多加练习便必然会有长足进步。但如今距离邋遢仙人尥蹶子走开已经过了三个月了，潋华紧绷着的神经都松懈了，他的御气水平仍旧只是凑合。时间一久，先前比任何人都要相信潋华的十粼就动摇了，他四处搜寻最基础的修炼心法，只为帮助潋华突破这瓶颈，但无一例外，他的所有尝试都几乎毫无成效。

　　“今天又找来什么了？”一日清晨，潋华趴在课室的桌子上，有气无力地问走向自己的十粼。

　　十粼见他这幅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呵，今天不修炼，我们去凡界。”

　　“嗯？”潋华当即来了兴致，“去凡界？去凡界的哪儿？”

　　“去极北之地。”十粼说。

　　“极北之地？”潋华愣了一下，随后立即醒悟过来，“那不是雪昭君的家乡吗？”

　　“是的。”十粼点头，“不过我们这次不是去探亲。”

　　“那是做什么？又去替哪位仙人跑腿？”潋华振奋起来的精神又蔫了下去，“唉~仙人们就不能多养几个小弟吗？怎么总是使唤我们？我这还要修炼呢……”

　　说到修炼，潋华的心情变更加失落了，抬起的头又一次埋在了手臂里，悲叹道：“修炼……修炼真的好要命啊。”

　　“好了好了，别抱怨了，不是替别人跑腿，这次是去做正事。”十粼把潋华从桌子上拉了起来，“快回寝室，换身不显眼的衣服，跟我一起去凡界。雪昭玉临和菡芷都已经走了。”

　　“好吧……”潋华仍旧精神不振，“你等我会儿。”

　　瞧见潋华蔫头耷脑的样子，十粼便俯下身子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这次的事如果顺利，我们就能在凡间玩一会儿了。”

　　“嗯？”潋华顿时活了过来，“玩一会儿？”

　　“是啊，”十粼回，“最近极北之地正在举行无音祭典，但祭典的准备的祭品总是遭到破坏，两天前甚至发生了乐师被袭击的事。虽然这些事都没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但狐族还是希望神界的人能去帮帮他们。我们这次去就是为了保证祭典能够顺利进行，只要祭典奏乐开始，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

　　“真的吗？”潋华有些怀疑，“那要是祭典开始之后在发生不测呢？”

　　十粼轻笑，“那就不是我们要管的事了。这场祭典是极北之地的人民为了歌颂神界无音大将而举行的，无音大将自然会照看一二的。”

　　“无音大将？”潋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居然还有人为那个终日冷着脸的无音大将大办祭典，真是叫人意外。”

　　“不准乱说话！”十粼抬手敲了一下潋华的脑壳，“那位无音大将对极北之地的人民有恩，极北之地的人自然会想要祭拜他。”

　　“有恩？这其中又有什么故事？那个大将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会做热心事？”潋华揉着闷疼的脑壳问。

　　“你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祭典上自然会有人歌功颂德，去听听不久什么都明白了？”十粼道。

　　“行！”潋华点头，“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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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潋华换上了百里雨的那身藏青色广袖衣衫，平日端端正正束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只用一根发带简单拢着，一个干净利落的小仙子摇身变成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

　　十粼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仍旧穿得板板正正的，周身上下散发着身居高位的人所固有的气质，让人看了便心生敬畏。

　　二人并排走在极北之地的漫天风雪里，一步步向一座雪山靠近。因为潋华御气还不够娴熟，十粼便没有让他御气而行，而是陪着他一起在雪地中步行。即便潋华明确表示自己虽然实力不济，但这种程度的小风雪并不能拿他怎样，十粼也没有一丝一毫让步的意思。

　　“极北之地曾是露实族谋反的地方，当年露实族与神界大战，双方都在战场上设下了重重陷阱，许多陷阱因为排除困难而延续到了今天。你没见识过这些陷阱的厉害，不知道小心的重要性。但是听我的话总归是没错的，我总不会去害你。”

　　“好了好了，我走就是了。真是啰嗦死了……”潋华连连应下，却又在应下之后忍不住小声抱怨了起来。

　　虽然抱怨得很小声，但十粼还是把这些话都听了去。十粼又瞥了潋华一眼，“你总是这样不听人劝，日后指不定要吃多少亏呢。”

　　潋华不以为意，摆手道：“我一天天的全待在学院里，哪有那个功夫去吃亏？皇子殿下你想太多了。”

　　十粼忍不住摇了摇头，嘴上虽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要不断重复潋华涉世不深才能平复自己的怒火。

　　潋华自然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惹得十粼不高兴了，仍旧只是“吭哧、吭哧”地在雪地里赶路，眼睛看着自己的脚把雪地踩出一个个深坑，完全没有发觉十粼那并不对劲的表情。

　　二人在雪地里埋头走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风雪停下的时候到了目的地。

　　这是深藏在雪山深处的一座“春城”，她坐落在雪山山顶的一处辽阔暖水河边，低矮而结实的二层石筑小楼沿着冒热气的河流延伸出十数里。

　　或许是祭典将近的缘故，此时家家户户都点了红色的大灯笼挂在屋子沿河的那面门窗上。在蒙蒙水雾的笼罩下，那团团红光被衬托得很是迷人，置身其中便如陷光影迷离的人间幻境，让人生出一种被夺了心魄的迷失感。

　　“这不像是有东西作怪的样子啊。”潋华站在一座小桥上，眺望着平静的雾景，对十粼道。

　　然而话音刚落，那作怪的东西便突然从桥下破水而出，直冲趴在桥栏上的潋华冲了上来。

　　潋华心头一紧，连忙后仰，躲开了直冲自己面门的小怪物。

　　“什么东西！”潋华惊呼。

　　“追！”十粼想都不想，足尖一点边跳上了桥栏，然后御气而起，直冲那道残影追了出去。

　　潋华也不怠慢，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那东西动作很快，潋华拼尽全力也不能缩短哪怕一点点距离。不过有十粼在，那东西最终并没能跑掉，十粼瞅准了时机，在那东西改向而放低速度的时候打出了一枚水弹，并成功击倒了那东西。

　　“抓到了？”潋华赶上前来，想要一睹那小怪物的真容，不料看到那怪物之后他却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潋华以为那会是一只猴子之类的长手长脚、善于奔跑的动物，但实际上却并不是，那东西甚至不能算是完整的活物，它只是一段长得像动物的树藤而已。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潋华怔住了，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一根树枝跑得比自己还快，心里不由得就把那个还未显露本貌的幕后黑手想得更可怕了几分。

　　十粼抿紧了嘴唇，伸手就要去捡掉在地上的藤蔓。潋华及时伸手拽住了十粼，“小心点，有毒怎么办？”

　　“没事，只是普通的藤蔓罢了，没有毒。”十粼还是把那截藤蔓捡了起来。那藤蔓本就因为十粼的一击而碎裂成了好几块，十粼这么一捡直接就让它碎成了渣。

　　“这怎么回事？”潋华从十粼手中捏起了一小块碎渣，仔细端详起来，但并没能看出什么名堂。

　　“露实族有一种秘术，能在濒死的时候将自己的魂魄寄生在其他事物的身上继续存在。这秘术若是用得好，那对于术者来说就相当于获得了不死不灭的能力。但这个术也不是没有缺点，术者魂魄寄生到其他事物上之后，被寄生的事物并不能得到改变。也就是说，如果术者寄生到一个不死不灭的仙人身上，那么这个人便可以直接成仙。但若是术者寄生到了一块石头上，那么他就会变成虽有意识，但无法动弹的石头。”

　　十粼张开了手，将手中碎屑从指缝间全都漏了下去。

　　“当然，也有例外的情况。”十粼说，“倘若术者愿意舍弃魂魄、甘心灰飞烟灭，那么他们便能透支自己的生命，突破已有的限制，从而在短暂的时间内达到实力的巅峰。藤蔓能像动物一样四处奔逃，看来这个术者已经选择了第二条路。”

　　潋华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问道：“所以这次要破坏祭典的人是一个寄生在藤蔓中的露实族的人？”

　　“嗯。”十粼点头，“原本还以为要等呢，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早就出现了。”

　　“真是够邪的，居然能搞出这种东西。”潋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里冒出阵阵寒气。

　　“没事，虽说这个术是邪了点，但露实族本身大多是些没有攻击性的草本精怪，不难制服。”十粼道。

　　潋华终于能稍稍放下心来，他舒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些愤懑，“这个露实族究竟是强是弱？怎么跟神界开站之后还能有人苟活下来？活下来也就算了，不知道把自己藏好，反倒跳得很高，甚至咋呼到灭了自己全族的神界大将面前，这究竟得蠢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啊。”

　　潋华不喜欢麻烦事，每每遇到不好办的事情的时候总会一反常态地变得话多起来，这在十粼看来并不算什么毛病，毕竟潋华从未因此酿出什么大祸，说的话也很好玩，笑一笑过去就行。

　　但眼下这事并不算小，潋华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十粼不得不继续用敲脑壳鞭策这个族中最小的族人。

　　“怎么又敲我？”潋华往后躲了躲，有些委屈地问。

　　“抱怨的话留着之后再说，我们先去找雪昭他们会合。”说罢，十粼转身离开，往小城最中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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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城最中是一片湖泊，穿城而过的热泉在在这里汇聚出一片热湖，烘得周围暖洋洋、湿漉漉，也烘得其中的人又闷又燥，分外难熬。

　　雪昭他们在湖边的一家客栈里要了一壶茶，潋华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悠闲地饮茶，惹得潋华心中好一阵不平衡。

　　“也给我倒一杯吧。”潋华一屁股坐了下来，冲玉临伸出了手。

　　玉临倒也配合，顺手就给他倒了一杯。潋华接过茶之后想都没想地就灌进了嘴里，结果喝下去之后才发现这茶水一股子闷味，完全咽不下去。结果这一口茶又被完好地吐回了杯子里。

　　“忘了提醒你了，这茶味道有点怪，你这种常年生活在洁净深水中的人应该不会习惯。”玉临笑着说。

　　潋华放下杯子，瞥了一下嘴，“可不是么，这里的水跟我能待的水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可受不了这种热乎到烫人的水啊。”

　　“那也没办法。”玉临道，“这露实族的人就是喜好这种又热又潮的气候，现在露实族的人出现在这里，这里的水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忍一忍吧，小娇气鬼。”

　　潋华白了玉临一眼，忍下了呛他的欲望，此时此刻，他只想趁早解决眼下的事然后趁早离开。“你们先来，找到什么头绪了吗？”他问道。

　　“有，但是不多。”玉临回。

　　说着，玉临从腰间取下了一根细长条的白色玉片摆到了众人面前的桌子上。

　　“到这里之后我就有在留意周围气的流动和变化，结果就发现这里的气几乎是静止的。而且不仅如此，玉对水和气向来敏感，现在这块玉变成了这幅模样，就说明这里四处都不干净。”

　　“嗯？”潋华并不懂玉临说的水、气之类的话。

　　玉临解释：“简单来说，这里就像是一个死水潭，水、风、气聚在这里无法流动，于是慢慢沤烂发臭，马上就要悄无声息地杀死其中依赖水、风、气而活的所有活物了。”

　　“但这样的话不是很矛盾么？”潋华问，“我们刚刚遇到了搞破坏的露实族罪魁祸首，可那个露实族的人将自己的魂魄寄在了一株藤蔓身上。藤蔓这种东西扎哪儿长就在哪儿长，若这里会的水风气会杀死其中活物，那罪魁祸首岂不是成了第一个遭难的人了？露实族那么折腾就为了自我了断？这不太可能吧？”

　　玉临点了点头，“是啊，所以说我们只是有那么一点点头绪，但是并不多。”

　　“唉~”潋华长叹一声趴在了桌子上，“你这哪里算是头绪，你这明明是完全混乱了。”

　　“你不也和我一样？”玉临反驳道，“又怎的能这么理直气壮？”

　　“好了！”十粼打断了二人，“或许是你们纠结的地方错了。”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玉临的注意力立马就从和小孩子斗嘴转移到了十粼身上。

　　“或许幕后黑手并是只有露实族的人呢？”十粼说，“露实族躲了这么些年，没有必要在这么个时候跳出来，更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的自杀。更有说服力的情况是，眼下这个一潭死水的环境压根就不是露实族的人搞出来的，露实族虽是破坏祭典的罪魁祸首。但就其他事来说，他们也是受害者。”

　　“那怎么办？”玉临问，“我们只被告知了露实族的事，结果现在我们不仅连有线索的露实族都没弄清楚，反倒还多弄出了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第二个敌人？”

　　“目前恐怕就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十粼回。